我有個表弟, 叫白瀲晨。他一出生就死了娘,聽說他爹愛上了一個妖怪,等我爹找到他爹回來後, 他爹沒多久也瘋了。爹爲了姨父的安全, 把他藏了起來。至於藏到哪裡, 連我娘也不知道。
表弟小的時候, 是我娘照顧他, 我也在旁邊幫忙,我親眼看着他從一個小小的嬰孩長大成一個5歲的孩子,我這個表弟從小就怕打雷下雨, 一聽到雷聲就會把自己裹到被子裡哭。我對這個表弟有些同情,我娘也要我好好照顧他, 所以每到雷雨天我就會抱着他, 安慰他。直到有一天我發現了一個秘密……
那天, 我在院子裡修煉時,天一下子就變了, 烏雲密佈、狂風大作,看來是要下雨。我急忙收了劍去後院找表弟,這種天氣,他一定很害怕。我來到後院,還沒開口喊“瀲晨”, 就看到一道白影閃過, 一個美麗的女子抱着我的表弟飛出了後院。是那個妖怪, 經常來到我家找姨父的那個, 我親眼見到我爹把她打的吐血, 可奇怪的是爹卻經常放過她,我好奇的問娘, “爹不是最恨妖怪的嗎?爹不是恨這妖怪害的姨父家破人亡的嗎?爲什麼要放過她呢?” 娘只是嘆了口氣,道:“落寒,有些事情,也許你長大了就明白了。”
我現在太小,一定打不過這妖怪,可是她抓走了表弟,是我從小就照顧的表弟。一時間我沒想到自己的安危,我偷偷的跟了上去。
雨下的很大,掩蓋了我的氣息,那女妖一直沒發現我,我躲在一棵樹後看到她抱着我那表弟來到一棵樹前,她將我表弟身上的衣服脫了遞給了從樹洞裡伸出來的一個小手裡。難道還有個孩子藏在那樹洞裡?
“從次後,你不叫蘺情。” 那女妖怪站在雨中爲表弟裹上那孩子的衣服,她面帶不捨的看了那樹洞裡的孩子一眼說:“以後你就是楊家的表少爺白瀲晨。”
“白瀲晨?”一個如小鳥兒般動聽的聲音傳來,我不禁把脖子拉長了些,想看看那孩子長什麼樣。
“他是你的哥哥!娘只能把他帶出來,楊家的人只有他的氣息和你最像!” 難道這孩子是我姨父和那妖怪的孩子?
狂風暴雨中我驚訝的看到一個漂亮的小女孩從樹洞中走了出來,那女妖給她下咒,她變成了我的表弟------白瀲晨。
我從另一條路跑回了家,我要找我娘,我要救出表弟。我氣喘吁吁的跑到孃的房間,娘!”
“什麼事情?落寒?”娘正在繡花,她訝異的看着我,心疼的拿過一塊毛巾道:“看你全身都淋溼,這麼大的人了怎麼還要娘操心?”
“娘,表弟,表弟他被妖怪帶走了!”
“什麼?”孃的手一抖,她忙在我身上摸了起來,“你有沒有受傷?”
“沒有!那個經常來我家的妖怪把表弟帶走了,她還……”
“她還什麼?”
背後傳來了爹的聲音,我不知道怎麼回事,心裡發毛,到嘴邊的話不由自主的就變了,“她還發現了我,我就跑了回來。”眼前一花,爹已經到了我面前,他伸出手指擡起了我的下巴,我緊張的抓住了孃的手,令我奇怪的是孃的手也在發抖。
爹一雙凌厲的雙眼看着我,好象要看到我心裡去,那眼神可怕的讓我的心跳都幾乎停止,一瞬間我感覺到了殺意。我爹要殺我?怎麼會?
我呆呆的看着爹,他突然一笑,“落寒你今天怎麼沒來爹這?爹給你留了你最喜歡吃的蓮花糖!”
“我不喜歡吃,爹你是不是記錯了?”我皺了皺眉,怎麼爹今天也這麼奇怪?
“哦,爹是記錯了,落寒是喜歡吃千層酥!”
“不是,孩兒喜歡吃的是紫米糕!”
“好!好!好!”爹的手在我肩膀上拍了拍,“不愧是我的孩兒,現在告訴爹,那妖怪去哪了?”
瞬息之間,我突然明白了爹在試探我,他懷疑我是不是他的孩子。
“那妖怪走了。”
“是嗎?她想帶走瀲晨?”爹低下頭思索了片刻,轉身要走。
“可是!”我不知道哪裡來的勇氣,我不想那小妖怪死在爹的手裡,“她發現了我後就放了表弟。”
爹的腳步一頓,“是嗎?那就對了!”他嘴角勾起微笑,和藹的摸了摸我的頭道:“落寒以後你可要保護你的表弟,別讓他被妖怪帶走了!”
“好!”我溫順的低下頭。
等爹走遠了,我才抱住了渾身無力的娘,扶着她坐在了凳子上。
“娘!”我看着娘蒼白的臉,感覺一陣的茫然。剛纔那個真的是我和藹的爹爹嗎?
“落寒!”娘好久才說:“你表弟的事,娘會安排好的。”我心裡一驚,難道娘知道表弟被那小妖怪冒名頂替的事情?
“你做的很好!我們母子連心,你哪句是真話哪句是假話爲孃的難道不知?”娘拉着我的手說:“你表弟一家都是可憐……人!”說完,娘也笑了笑,那笑容我至今都記得,雖然我當時年紀小,不明白那笑容的含義,等我愛上了一個妖怪,我才知道,那笑容,是一種絕望的笑。
我暗中偷偷觀察着這個小妖怪,她很奇怪,不喜歡跟人接觸,喜歡在院子裡遊蕩、或者躲在角落裡數螞蟻。她經常得罪人,惹的大家都不怎麼喜歡她,我感覺她是故意的,有次她還故意打碎了爹心愛的花瓶,爹氣的罰她去了廚房。不過從此我感覺她好象過的更隨意了,她做完了事情就會和其他的孩子玩躲謎藏的遊戲。爲什麼她這麼喜歡玩遊戲?我常常看着她躲到一個個隱蔽的角落,等其他孩子找不到後,她才慢吞吞的爬了出來。慢慢的其他的孩子因爲找不到她,也就不喜歡跟她玩了,可是這個奇怪的小妖怪還是每天在院子裡躲來躲去的。隨着我觀察這個小妖怪,落柳也注意到他了,不過落柳好象一點也不喜歡他。我看着落柳經常欺負那小妖怪我也不怎麼想去阻止,誰叫她頂替了我的表弟?叫她吃點苦頭也好。
後來娘曾經告訴過我,他們從那妖怪的手中把表弟騙了過來,娘也已經爲表弟找到了好人家養了,我好奇的問娘爲什麼不把表弟帶回來,娘語重心長的說表弟在外面更安全,而且這個小妖怪一定是來救姨父的,娘讓我小心的看着,別讓她在楊家鬧出什麼亂子送了小命就好。畢竟,她也是表弟的妹妹。
在落柳拜師的那一天,落柳被爹罵了一頓,因爲她來晚了。我看着落柳站在客廳中,倔強的小臉忍受着爹的責罵,心裡感到奇怪,落柳一向乖巧,爲什麼在這麼重要的事情上出了差錯?
等落柳拜完了師傅,她憤憤的提着她心愛的小木劍去找那小妖怪。我不放心,跟在她身後。
“白瀲晨!” 落柳衝進了廚房,“你敢騙我?”她拿着木劍氣沖沖的對着小妖怪胡亂砍着,那小妖怪當時正蹲在地上捧着碗吃飯,她的碗被落柳一劍打翻,碗裡的飯菜都灑到了地上。她看都沒看落柳忙撿起掉在地上的腿肉塞到嘴裡。
“你!……”楊落柳見小妖怪沒有理她,更生氣了,揮舞的木劍在她身上砍出道道帶血的青紫色傷痕。
我看着那小妖怪吞完肉面無表情的站了起來,還沒有站穩,“啪!”的一聲,又被落柳踢倒了。她臉朝下的摔倒,鼻子一酸,流出了血來。那小妖怪用袖子擦去了鼻血,擡頭看落柳。
我看到她的眼睛,心裡一震,那空洞的眼神裡帶着不消。
“哼!沒用的傢伙!”
那小妖怪根本不理會落柳,她乾脆趴在地上吃起掉在地上的飯來。
“你……你傻了?” 楊落柳顯然被嚇住了,她害怕的問:“哥哥,他是不是被我打傻了?”
我走到小妖怪前,勾起了她的下巴, “瀲晨,你怎麼了?地上的東西怎麼能吃?”這是我第一次和小妖怪說話,那小妖嘴角還帶着些飯粒,她傻傻的一笑,好象想到了些好笑的事情。
“哥,你看他還笑!”落柳想拉我走開,“他一定是傻了!”
“別胡說!”我扶起小妖怪,她順從的站了起來,“你肚子餓?”
小妖怪點頭,她的乖巧讓我的心一軟。
“那你跟我來,我給你找點吃的!” 就算她是妖怪,可她也算是我表妹,在這段時間裡她也沒傷害別人,我只看到別人欺負她。如果她真的是爲了找父親而來的,我不禁佩服她的勇氣的耐心。握着她的小手,一種憐惜之情從我心裡蔓延開來,我突然想關心她。
我帶她回到自己的房間,看到她坐在桌前不客氣的大口吃着點心,知道這段時間她餓壞了。
我給她倒了一杯水,拿出藥在她傷口上輕輕塗抹,“以後你肚子餓就來找我!”
她似乎沒有聽到我說的話,吞完了手上的點心,端起杯子喝了口水。
“喂!我哥跟你說話呢!你怎麼不理人?”
“落柳!別鬧了!你沒看見他餓了嗎?”
“落寒哥哥,你又幫着他!”落柳嘟着嘴,狠狠的瞪了一眼小妖怪說:“這個傻子不但丟盡了我們楊家的臉,他還假裝答應和我玩,騙我去找他。結果害得我被爹爹罵,我這是在教訓他。”
那小妖怪的手,不可覺察的一頓,她低頭垂下了眼睛,我看到了眼神裡的忍耐。
她果然是在裝傻。
“你自小就被大家寵上了天,要風得風要雨得雨,平時倒是乖巧可人,怎麼一見到瀲晨就好像變了一個人,你平常刁難欺負他就就算了,今天居然還變本加厲的開始動手打人。爹爹罵你也是爲你好,誰叫你今天拜師遲到了?”
“可是他答應我會躲起來的,他爲什麼不在花園裡?”
“落柳,瀲晨比你小,他可能忘了!”我好象看到爹的身影在窗外一晃,心裡一緊,難道爹現在還在懷疑什麼?
“哼!”楊落柳扁了扁嘴。
“好了!爹爹好不容易回來多住些日子,讓他知道你欺負瀲晨,看他怎麼罰你?” 我颳了一下楊落柳小巧的鼻尖,希望她不要再找這小妖怪的麻煩,否則小妖怪的身份暴露,後果不堪設想。
“爹爹才捨不得爲了個傻子罰我……”
“嗤”的一聲細小的冷笑聲傳來,是那小妖怪在冷笑。
“好了,落柳!” 我板起臉,“瀲晨不是傻子!他沒有絲毫的法力,你把他打的滿身是傷,你還有理?”
爲了保護小妖怪的安全,我第一次呵斥自己的妹妹。
落柳用不敢置信的眼神看着我,她沒有想到我會如此嚴厲,“哇……”落柳大哭了起來,“哥哥你不疼我了……”
我沒有看落柳,我全神注意着窗外爹的動靜,爹到底在懷疑什麼?他在懷疑我不是他的孩子還是在懷疑這個小妖怪?
落柳邊哭邊跑了出去。窗外人影閃動,爹走了。
“我飽了!”
“瀲晨……落柳她……”我希望這小妖怪不要怪落柳,她被爹孃寵壞了。
“我要去幹活了!”那小妖怪傻笑着,走出了我的房間。
沒過幾天我就被送到師傅那修煉了,我在給孃的書信中從不多問那小妖怪什麼,我怕爹從書信中看出什麼。日子就這麼一天天過去,我從家書中也知道知道小妖怪做了爹的徒孫,看來她過的還不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