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就是在這樣荒唐的夢境的輪番轟炸下,睜開了眼睛,空蕩蕩的酒店房間裡沒有任何人,更沒有林江和孩子。
空氣裡瀰漫着我身上散發出來的酒氣和嘔吐氣息,宿醉讓我的頭像是被綠巨人捶了一拳一般嗡嗡作響。我掙扎着坐起來,聽見廁所裡發出聲音。
過了會兒,廁所的門開了,一個男人穿着一件看上去非常舒服讓我忍不住想要上去蹭蹭的純白色t恤走出來,我看着他的臉,懷疑自己並沒有清醒過來。
他挺拔的身影走到我牀前來,在牀沿上坐下來,身上白色t恤褶皺在陽光下流淌出的光。
我揉了揉自己的眼睛,然後用力在臉頰上拍了拍,面前的身影依然沒有消失,他活生生地坐在我面前,跟公司裡那個西裝革履的他完全不同,顯得有些溫柔而乾淨,他把手裡的杯子遞到我面前,聲音低沉地對我說:“先喝水吧。”
說着,他把被子塞進我的手裡,我心一驚,差點直接跳起來連帶杯子都扔在地上。
我看着陸恆嘴角微微揚起,笑容溫潤地看着我,心裡一陣顫抖。隨着我的清醒程度越來越高,心跳也越來越快。
過了一會兒,我纔好不容易鎮定下來,嘴脣依舊微微哆嗦着,說:“陸……陸總,你怎麼會在這兒?啊,不……是我,我怎麼會在這兒?”我說着,還悄悄看了看自己身上,我這才發現,昨天身上穿的套裝此刻正整整齊齊地放在牀頭,而我身上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換上了酒店的浴袍。
看到這裡,我的心裡又是一陣止不住的顫抖,該不會……我跟我的頂頭上司睡了同一個男人吧?而且這個男人還是我們共同的上司,那樣的話人生可就太他媽的狗血了,我一定會扯着自己的頭髮把自己扔出窗外的。
他似乎看出了我的疑慮,抿了抿嘴,說:“我請酒店的服務生替你換的衣服,你昨天吐了自己一身……”他說着,皺了皺眉頭,一臉嫌棄的表情。
聽到這裡之後,我稍
微放心了下來,長長地舒了一口氣。
“不過話說,”他又開口,看着我,一臉似笑非笑的表情,說:“你真的不記得你昨晚的精彩表現了?”
一瞬間,我的心又提到了嗓子眼兒。我膽戰心驚地聲音顫抖着問:“我……我只記得我去酒吧喝酒了啊……”
“嗯……”他點點頭,繼續說:“然後你在酒吧外面不知道爲什麼跟人家打起來了,而且……”他故意眯着眼睛把尾音拖得很長,似乎很享受眼下我臉上又急切又羞恥的表情。
我垂頭喪氣地低着頭嘆了口氣,說:“陸總,我昨天還幹了什麼你就一次性說完好了。”
“要不是我昨天也剛好和朋友經過,你就被不懷好意的男人給撿走了,陳桐,我知道你性格一向豪放,可是沒想到你膽子這麼大,居然敢一個人深夜去酒吧喝得爛醉,還吐了我一身,我……”他說着,像是不忍心繼續說下去一樣。
後來我是怎麼離開酒店的,我都記得不太清楚了,雖然對於昨晚發生的事情我一無所知,但是我清楚地瞭解,在昨晚我失去了我的男朋友並且徹底丟掉了我所有的臉。
沒過幾天,公司週年慶的晚宴就在公司對面那個五星級酒店裡舉行。
我特意從何翹翹的衣櫃裡光明正大地偷出一條黑色蕾絲抹胸禮服裙,並且再一次穿起了我非常不習慣十二釐米高跟鞋,小心翼翼地走來走去。事實上,這一次我確實無比謹慎,因爲上一次公司年會,我大意的後果就是第二天在宋凱承身邊醒來,我已經被命運玩兒怕了。
所謂吃一塹長一智,我摔了這麼多跟頭已經鼻青臉腫的了,也總該學會要走路低頭看腳下了。
當然,比我更不舒服的,就是林江了。作爲嘉賓今晚他也會出席,我真怕自己到時候會控制不住情緒朝他臉上潑紅酒。
從小到大,在感情這方面我都是搶佔先機的,從來都只有我甩別人,讓別人撕心裂肺的份兒。
可是
最近不知道是怎麼了,先是狠狠地被前夫坑了一筆,現在又莫名其妙被男朋友從車上趕下來。
對於我的這些遭遇,我只能說大概真的是天道好輪迴,出來混總是要還的,也可能是我接近三十歲,遭遇了中年危機?
而且,何翹翹的那個老闆,就是那位獨立設計師據說也會到場。早上的時候,一大早我揉着眼睛的時候,何翹翹就已經對着鏡子開始試穿禮服了。
今晚一定不會太冷清的,這是我活了二十多年來的一點點直覺。
當晚,何翹翹穿着一身米色的彷彿霧氣般飄逸的紗裙出現在晚宴上的時候,瞬間吸引了一大票的目光,她雙手上還戴着一副長長的手套,長髮在腦後挽成一個鬆鬆的髻,如同黑色瀑布的髮絲之間插着一支半開放的百合花,看起來純潔而豔麗,整個晚上她收到了不少來自大大小小的設計公司的名片。
是誰說長得漂亮沒用的,事實證明,長得漂亮確實有作用,而且作用還不小。
何翹翹走到我身邊的時候,姿態優雅,表情如同一隻白天鵝一般,眼神空靈,整個人就像是漂浮在空中一樣。
她湊近我耳邊,悄聲說:“陳桐,這雙高跟鞋太他媽擠腳了,我現在終於能明白小美人魚多痛苦了,xxx”
她眼神還不斷在周圍遊離着,忽然,她緊了緊抓着我的手,眼神示意我擡起頭看。
我擡頭一看,林江,在我大腦一炸的同時,我對何翹翹微微一笑,心裡卻想着如何開溜。
如果說半個小時之前對我提起林江的話,我心裡能夠想起來的就是悲傷,失敗,沒有別的了。而現在,我心裡的氣卻瞬間泄了一大半,因爲他看起來有些掩飾不住的憔悴。
這個我以爲再也不會出現在我生命裡的男人,此刻正坐在我身邊握着我的手,看着我的眼睛,語氣比起那天在車上的時候柔軟了一些,對我講着那些日子的一切,講述着那段我不知道的如同肥皂劇般荒謬的故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