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沒想到你會來看我。”Any說,她左肋骨斷了兩根,右‘腿’也受傷。
“我這種火辣的‘性’格四處點火樹敵無數,所以活該躺在醫院無人問津。”
“你只是說了真話。”黎夢晨安慰她。
說真話就活該倒黴。總有些細菌真菌喜歡生活在‘陰’暗處的,每種生物都有自己的特‘性’。
“你的那兩個男朋友‘挺’好的。”她用調皮的表情調侃。
“你當真遭人厭……都不是男朋友。”
黎夢晨跟她講了個大概,就是省略了從前。然後說,“其實你很適合沈醫生”。
“可他也得適合我呀。”
黎夢晨也說是,並說一定要找個適當的機會把他們搓合。‘弄’得Any心‘花’怒放。
第二天,黎夢晨正在上班,手機響起。接了,還沒說話,只聽見“下班後,我在你家‘門’口等你”。
掛了。他還是那麼霸道,不,比以前任何時候都霸道。
下班後,她挎了個包忐忑不安地回到家。
“你有什麼事嗎?”她問。
“你喜歡我嗎?”他問。
“這又有什麼關係?”
“我得衡量一下我的愛是否有望。我的努力與付出是否值得。”
長時間地沉默。
“你還沒回答我的問題。”
“如果我的喜歡只是個悲劇,我情願不喜歡。”
“不試試怎麼知道是悲劇。”
“我曾經試過。”
“我們從頭來過。”
黎夢晨笑得比哭還難看。冷梓君抱過她的頭,讓她靜靜地伏在他的‘胸’前。爾後,他把他與唐詩憶的事告訴她,驚得她猛然擡頭,把他的下巴都撞得生痛。
“別擔心,我會處理好。”
“那我不成了小三?”
“不,你不是。”他‘花’了好多口水才讓她明白他是圈套下的犧牲品,但他不是個任個擺步的人。他把母親與唐詩憶父親二人的謀略大概說了一遍,當然是推測。最後也作了深刻的自我檢討。
悔婚帶來了巨大的風‘波’,它襲捲了冷家的每一個人,也重重地打擊了唐家人的臉面。他們的婚事,唐家已經大肆宣揚了,如今只差正式對外公佈。
唐家單方撕毀合同,在旅遊建設項目上撤資,急得冷梓君一時成了熱鍋上的螞蟻。同行嘛,都是冤家,不火上澆油已經不錯,哪有什麼雪中送炭。
“冷梓君,你看,我只會給你帶來麻煩。”黎夢晨很難過地說。
“我要的是心靈上的伴侶不是生意上的夥伴。”
冷梓君一邊說一邊削蘋果。他的技術很好,老長的皮就像一朵‘豔’麗的‘花’,攤在他修長的手掌上。他把蘋果剃給她,“吃吧”。
以後的一天天,他都四處跑,忙得昏天黑地,有時連一起吃飯的時間都沒有。
沈雪梅再次介入,找到黎夢晨直接了當地說,“你看,這就是你帶給我兒子的幸福。”
“母親,我的幸福不需要出賣我的靈魂。”
冷梓君剛到黎夢晨這個狹小的窩就聽到母親質問的話。他疲憊地靠在‘門’口,卻是有那麼一絲調兒郎當的樣子。
這樣的話題是談不下去了,沈雪梅只得橫斜着眼球盯黎夢晨說,“一無是處”,然後離開。
“不是說明天回來嗎?”
“想你了。”
多少情意盡在這幾個字中。
又是陽光明媚的冬日,上班都覺得特別輕快。
“你聽說了麼,易副總和王總拜了,好像黎夢晨起了大作用耶……”
看到她的身影,所有人都閉嘴了。
夢晨懶得計較這些子虛烏有的流言緋語,與陳佩英上街購置新年衣物,爺爺的保暖**,棉‘褲’、棉鞋之類的,還有弟弟的外套,年輕人喜歡‘潮’一點的,她就給弟弟買了一件海瀾之家的男裝棉衣。總之家裡那兩個爺‘門’都買齊了,只她自己空空如也。
陳佩英說她爲什麼自己不捎上一點,她張開雙臂在若大的商場上打了個圈,說自己身上的衣服多好看呀,無需再買,買了也沒地方放。
陳佩英是典型的賢妻良母,還未嫁入婆家,就上至公公婆婆,下至小姑侄子全買齊了,於是浩浩‘蕩’‘蕩’地準備打車回家。路上,陳佩英接到準老公的電話說是在哪哪哪吃飯,那麼高檔的地方啊。於是拽着夢晨一同前往。
“我可不想當燈泡。”
“說什麼呢?上次多虧你我才得以沒有後顧之憂地見了我的公公婆婆,說起來你也是我的恩人了,我要好好地謝謝你,讓我的人生沒有遺憾。”
陳佩英極誇張地把頭靠在她的肩上撒着嬌。
坐在預定的位子上,服務員很周到地爲她們倒水,只是水喝了一杯又一杯還不見請客的人來。就在陳佩英不耐煩時電話極時響起,說是臨時有急事來不了了,讓她自己吃。
嗚呼,怎能不生氣?
生氣又如何?拍拍屁股走人嗎?只怕會丟死人,當這是免費的茶水間了。
點了幾個菜,她有點像霜打的茄子,‘精’神有點萎靡,又怕好朋友笑話,只得自嘲自笑,大大咧咧地吃了起了。
陳佩英上洗手間,夢晨一個人隨意地吃着。一個人影搖搖晃晃地站在她面前,笑得比哭還難看。
“易副總,”夢晨站起身來疑‘惑’地看着她,顯然她哭過,臉上的妝容有些‘花’了,一身酒味濃烈。
突然她毫無徵兆地撲向夢晨,拉扯着她的長髮,嘶聲力竭地叫罵,“你這個狐狸‘精’臭不要臉的下三爛‘女’人,纔來幾天就搶走了我男人,我容易麼,我愛他多少年了,戰戰兢兢如履薄冰到今天,不求他的眼裡只有我,但求他的眼裡能容下我。讓我常在他身邊看着他守着他,你爲什麼要搶走他,爲什麼?”
哭喊聲引來了周遭的食客,聽明白了所以然,大家就以看狐狸‘精’的眼光看她,那火辣辣的目光分明是劊子手裡的刀,她感到凌遲般的痛疼。
長長的指甲劃破了她的臉,一絲絲細膩的血珠沁了出來。她抓着易副總的手以減輕她手中的力道,擡頭目之所至,都是一副看好戲的神‘色’,她的心涼到了寒冬臘月的北極冰川。上海,這個虛華的盛世呀……
“媽,就是她,我在梓君的別墅裡看到的‘女’人就是她。”
唐詩憶適時的佐證讓她有口難辯。
“我說冷梓君怎麼突然不要我‘女’兒了,原來有你這樣的狐狸‘精’在興風作‘浪’,破壞別人的婚姻。怎麼有他一個還不夠,腳踏兩條船?”唐詩憶的母親爲旁人作‘精’彩的註解,立即引來圍觀人羣的陣陣不滿聲聲討伐。黎夢晨漲紅了臉,百口莫辯。她真想挖個地‘洞’鑽下去。
“無論有多少條船,她都只會在我的船上。”
冷梓君昂首闊步地走來,‘陰’寒着一張滿面冰霜的臉,走到夢晨身邊,一把推開那個還撕扯着夢晨的‘女’人,“不看你是‘女’人的份上,定給你兩個耳光。怪不得沒人要你,就這德行也想常伴於人左右,真是不自量力。”
一把擁過夢晨,看到她臉上血痕,很生氣地說:“你就是個笨蛋,別人打你你不會還手?”
徑直往外走,突然停下,回頭,“唐太太,更正一下,我從來不是唐小姐的誰,請不要‘亂’說以壞你‘女’兒名聲。”
說完就走了,留下一臉難堪的唐家母‘女’還有一羣稀裡糊塗的觀衆。
車子來到冷梓君的別墅。
冷梓君對她說,離開那個鬼地方,別人的是非恩怨不要去理會,也不要被人利用了。
夢晨有些好笑地看着他說:“我一直以爲你對朋友是真誠的,想不到連朋友也仲傷?你讓我總裁把我調到行政部,讓他把我帶去參會,你明知道我不喜歡迎來送往的熱鬧,也不喜歡酒桌觥籌‘交’錯的虛僞,就是爲了讓別人知道我們關係非同一般……我沒有對你感恩戴德,但我還是爲你這份心思感動。”
冷梓君眯着眼睛,面部肌‘肉’一點點線條分明,兩片薄‘脣’緊緊地抿着,看得出來是生氣了,可突然他斂去所有情緒,對她‘露’出一個無奈的笑臉,“你怎麼這麼天真,我要追你有的是辦法,不必借王總之手。你才認識他幾天就這麼篤定他仁心仁意?對於你工作的內部安排和就餐問題是我出於對你的身體的考慮而不得以的將就,可是就這點問題也給你帶來心情上的煩惱,你認爲我會讓王總帶上你去參會嗎?想想那個‘女’人就知道。”
“可你們像是商量好似的。”她有些氣虛。
“所以人家能當總裁。”冷梓君沒好氣地翻她一個白眼。
夢晨無話可說,也許他說得是對的,否則易副總也不會視她爲仇敵,她只是他的幌子,而他也不過是順水人情。
夢晨有些黯然,勉強擠出一絲苦笑,對他點了點頭並說‘謝謝’。
“對我就不需要客氣了。去給我做飯。”
“你沒吃飯?”
他回頭看她,無可奈何地笑了,“不給你攪和了?”
攪和了?那生意也攪和吧?!她想。
夢晨爲他下了碗麪,加了兩個‘雞’蛋,淋上蔥‘花’。滿滿一大碗,他興致高昂地很快就吃完了。
天,淅淅瀝瀝下起了雨。冬天的‘陰’冷和綿長總是無窮無盡,街燈在細雨的陪伴下散發出幽冷的光芒,細雨在燈光的照‘射’下就像是金黃的細針,想想武俠小說中可怕的暴雨梨‘花’針就能感知冬天冰冷的細雨紮在身上的透心刺骨。
窗外高大的法國梧桐在承接雨水的洗禮,似無聲的撫慰。已經沒有枝葉的高大虯勁的枝幹突尢地直聳天空,黑圩圩的,似變形的幽靈,怪可怕的。雨,越下越大,風越刮越猛,從枝頭左右搖晃的力度和弧度就知道風颳的猛勁。
夢晨收拾好碗筷,來到廚房,突然,一聲沉悶的雷響,嚇得她渾身一顫,手中的碗就‘啪’的一聲摔得粉碎。
一個溫暖極時的懷抱就這樣涌進她剎那抖動的心田,從後面緊緊地抱住她。
“別怕,我在。”
夢晨靜靜地依偎在他懷裡,許久。
“奇怪,冬天怎麼會打雷?”
“下雨天留客天留我不留。”他親了親她的耳垂,有點無賴地得寸進尺,把頭搭在她的頸部,手在她的腰上‘胸’前輕輕地‘摸’娑。
“下雨天留客,天留,你不留。”嘿嘿,她笑笑。
“下雨天,留客天,留你不?留!”哈哈,他大笑。
夢晨感覺有些熱,可能是暖氣太足,她的臉和身上燥得可怕,想擺脫身邊男人的糾纏,可他總是有本事把她纏在身邊不能離去。輕輕地在她耳邊呢喃,述說着他們之間最美好的往事,從星星點點的吸引到不可遏制的喜歡,有如‘激’流涌躍的江河,‘波’濤翻滾的海‘浪’,當錯蹤複雜的情感伴隨生理機能的衝動和盲目的怨恨,一切發生的那麼順理成章,愛了又恨了,在一起又分開了。噹噹日的繩結一個一個地被打開,他是那麼無奈和追悔。也許,只能說是也許,愛情自有天意,沒有當日的孽債就不會有今天的情不自禁,他已經彌足深陷在這個自己辮織的情網裡了。
這個夜晚特別溫暖,夢晨靠在冷梓君的‘胸’膛酣睡。
看着這個落雁沉魚般甜美的睡容,他俯上‘脣’在她的額頭上輕輕地‘吻’了‘吻’,摟着她腰的手又緊了緊,感覺到身上的束縛,她掙扎地扭了扭身子,在他手鬆的那刻,她翻了個身把臉窩在他的‘胸’膛,汲取他熟悉的溫暖。
真的很溫暖,就像是戲臺上噴出的熱氣濃霧,總是酥酥癢癢朦朦朧朧,她看見一個身影從霧中出來,對她伸出雙手,但繚繞的濃霧遮掩了他的面龐,只看見那高大的身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