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記得,在餘香閣的後院。”
“公子,你記錯了,明珠見你的時候是在餘香閣的倚紅院。”司徒明珠躺在白依的懷裡,溫柔的看着白依,深情無比:“那時候,公子明知道我是在做戲,卻還是配合着我,沒有拆穿我。”司徒明珠說着,又嘔了一口血,呼吸一下子變得急促起來,她死死的抓住白依的手,似乎知道自己已經大限將至。
“不要說話了,我帶你出去。”白依聞言微微一愕,原來司徒明珠知道她不是白直,可是爲何還對這樣的她,身爲女子的她傾心不已。
“不,我累了,能夠死在公子懷裡,明珠已經覺得幸福無比了。明珠還有很多話沒有對公子說,可是來不及了。公子,那天我栽贓沈默,讓公子以爲沈默在衆人面前凌辱我,公子明知道是假的,卻沒有拆穿我,反而對我是那麼的溫柔。公子放在我眼睛上的手,是那麼溫暖,那麼的溫暖,就像我小的時候,我娘溫暖的手一樣,那麼令人心安……”
白依素手一僵,她低下頭,見司徒明珠的眼淚滑了下來,落到白依的手背上,滾燙滾燙。
“公子知道麼,唐三娘雖然不是我的生母,可是卻是這個世界上最疼我的人,我一出生,就註定只是一枚棋子,別人只看到司徒小姐的光環,卻不知道當一顆棋子的悲哀。只有孃親是真的對我好,真心待我,可惜她已經走了,就算是神機妙算的万俟公子也救不了她。明珠累了,明珠好想娘啊~”司徒明珠的血不停的流了下來,染紅白依的素白衣裳,原本就已經血污不堪的白衣,如今更是被血紅點綴得更加觸目驚心,更加妖冶無比。
司徒明珠的氣息越來越微弱,白依抱着她,像抱着一個受盡委屈和磨難的可憐孩子。
“真的不跟
我走嗎?”白依試圖做最後一次救贖。
“不必了,這樣就好,這樣就好。”司徒明珠面露微笑,握住白依的手,然後閉上眼睛,好像安然入睡了一樣的。
血源源不斷地流出來,滴到地上,白依就那樣眼睜睜地看着。
那麼無奈的而又純潔的鮮血,那樣寂寞的卻又悲傷的傷口。
浮生寂寂,這一場浩劫,是誰的過錯?
她一直很想問兇手這麼一句話,昔日的仇恨真的如此重要麼?重要到,要讓一個個親人因此而喪命。
白依不知道自己是怎麼回去的,等意識恢復的時候,人已經站在万俟府門口,天早就亮透了。正欲出門的虞禾看到站在門口的白依,那肥胖的臉上露出一絲絲的訝異。
傳聞白衣公子不是已經死了麼!
虞禾見過白依,只是他並不知道,名聞天下的白衣公子和自家少夫人是同一個人,因爲他們家公子說,少夫人是白衣公子的雙胞妹妹,自從少夫人失蹤以後,他家公子便天天頹廢、酗酒度日。
“我是來找人的。”白依率先開口道。
“呃,不知道白衣公子所尋何人?”虞禾應道,伸手用袖子擦拭額頭因緊張留下的汗水。心裡唸叨着壞了,這白衣公子必定是來找自己妹妹的。當初公子自作主張,娶了尚在昏迷的白小姐,也沒有通知人家哥哥,現在還把人家妹妹弄丟了。人家現在找上門來了,這江湖傳聞白衣公子手段毒辣,公子又如此頹廢,這下可就……
“昨夜送你家公子回來的雙子。”白依不自在的負手而立,稍微緩和了語氣道,心裡直嘀咕,這個虞禾看她的眼神,怎麼像看到債主追債似的。
“哦。”虞禾誇張的應了一聲,頓時鬆了一口氣,表情也變得鮮活起來,態度也變得更加熱情:“原來兩個孩子是公子的人,多謝白衣公子出手搭救我家公子。這兩個孩子目前正在偏廳用膳,小的這就帶公子去。”
“不必了,讓他們出來吧。”
“這樣。”虞禾面露難色。
“怎麼?万俟府還想扣人不成。”白依揚眉,懶懶的撥了撥袖子,十分隨意道:“若是布衣神判不介意的話,在下不介意,私闖!”
“公子說的這是哪裡話,公子的妹妹,白小姐是我家少夫人,說來公子與万俟府本就是自家人,您這玩笑可是開大了。實在是因爲我家公子中毒未解,夫人和二小姐有不再府內,目前万俟府可謂是羣龍無首,還望白衣公子出手幫忙。”虞禾知道他說這番話,實在是有些失禮。無論白衣公子與自家公子交情如何,畢竟是外人,俺禮數是不該讓白衣公子管理万俟家事務。可是,昨夜他少爺的情形實在是——
白依微微一愣,盯着虞禾看了半晌。
虞禾是個極有分寸的管事,如今卻說出如此沒有分寸的話,那便表示,万俟尋的狀況真的不容樂觀,她凝眉半晌,終究微微一嘆道:“我隨你進去吧。”
虞禾面露感激之色,忙將白依迎了進去。
一路上,並未見到半個丫鬟,碰上的家丁也是神色匆匆,面露緊張。
白依皺眉:“你家公子的毒還未解開麼?”
虞禾聞言,微微嘆了口氣:“我家公子是個癡情人,是他不肯。”所以,在神智尚存的時候,遣散走了所有的丫鬟。
白依面色一僵,頓時停下了腳步,呼吸頓時凝固。
他不肯,都那樣了,還不肯!
她和他已經不可能了,他又何須在爲她守身、折磨自己。
虞禾見白依停了下來,面露疑惑。
“中了那種毒,再癡情也是身不由己。”白依握緊拳頭,擡起眼眸,逼迫自己擠出最最淡薄的笑容:“這毒本就只有一種解法,還不去青樓楚館尋個乾淨的姑娘過來。”
“這……”
“愣着做什麼,你想讓你家公子,慾火攻心而死麼。”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