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古以來。
戰場上最丟人的事情,就是在還有一戰之力的時候投降。
但王猛投得一點心理負擔都沒有。
這打雞毛啊?
對練一個月,老子被虐了一個月。
還學到了海量的戰術,感覺整個人都昇華了。
若是硬要打。
肯定還有個一兩成的勝率。
但肯定會逼出不少戰術給這些外人看。
這要是還打。
那我還是人麼?
王猛懟完秦家衆長老,就直接帶着一雙兒女回去辦軍籍了。
一番操作,給秦開疆都整得有點繃不住。
他找王猛給秦延瑛對練,一是對過去虐得王猛道心差點破碎有個交代,順便還一下嶺南護送秦牧野的人情。
二就是期盼這場熟人局,想要讓他把秦延瑛的戰術打出來。
畢竟印象中的王猛,可不是那種會爲了人情選擇投降的人。
結果……
這人居然變了!
不但一點戰術都沒有打出來,還快速棄權送得秦延瑛下一次輪空,直通決賽。
而安南精銳,不但要啃下王牌禁軍這塊硬骨頭,還得再打一輪。
一邊連番硬戰。
一邊休息兩天。
這一場仗還沒打,就已經劣了三分。
秦家衆位長老心中不免忿忿。
秦開疆只是淡淡安慰道:“倒也不必如此擔心,相信天獵,硬實力面前,即便落後一些通訊法器,依舊有七成以上勝算。”
大長老忍不住皺了皺眉:“老夫氣的倒不是這些,天獵打的硬仗多了,還真不至於爲一些戰術介懷。只是家主,難道你沒有覺得,牧野贏得太過醜陋了麼?”
此話一出。
其他長老也忍不住應和。
“是啊!穿着軍師的袍子,一直躲在延瑛身後。”
“指揮全是延瑛做的,也不知道他發揮了什麼作用。”
“上一場老夫一直盯着他,全程除了陪延瑛聊天解悶,一句有用的話都沒說。”
“難怪他那麼急着用勝負定宗師傳承歸屬,原來把希望全都放在延瑛身上了。”
“一路投機取巧,這般取得宗師傳承,實在難以服衆。”
衆長老你一言我一語,顯然對秦牧野的表現相當不滿。
倒不是他們對秦牧野有偏見,一開始他們還是挺心疼秦牧野的,畢竟一個獻髓救父的世子,被孤零零地丟在京都這麼多年。
他們一開始都在考慮,到底要拿出多少補償,才能讓秦牧野心平氣和地卸下世子之位。
要說完全不同情那是假的。
不過秦家是虎狼教育,地位必須要用實力爭取。
而且尤家出了不少人才,現在已經是安南中堅,加上尤天嬌對安南貢獻頗豐,扶正母子兩人已經是勢在必行。
衆長老雖然表現強勢,但也算是無奈之舉。
只是看秦牧野最近幾天的表現,實在讓人恨鐵不成鋼。
秦開疆微微點頭,讓隨行的安南衛把秦延瑛叫過來。
安南衛臉色雖然有些不好看,但還是下去叫人了。
不過還沒過一會兒。
他就快步跑了回來。
秦開疆皺了皺眉:“延瑛將軍怎麼沒跟你一起回來?”
安南衛無比興奮:“稟告元帥!延瑛將軍說您跟幾位長老都是滿腦子偏見的腦癱,就算過來也是跟你們吵架,等到後天,她會派少將軍暴打尤天獵,狠狠抽你們的臉!”
衆長老:“???”
秦開疆面部肌肉劇烈抽動,語氣中也不由多出一絲怒意:“混賬!你怎麼對諸位長老說話的?”
安南衛趕緊說道:“回元帥!我只是轉告延瑛將軍的話,只有原封不動的轉告,才能把信息儘可能全地轉達出來,每個情報兵都應以這個標準要求自己,這是您教的!”
秦開疆:“……”
衆長老:“……”
安南衛忍不住微微挺胸。
舒坦了!
少將軍那麼好的人,憑什麼被你們這樣欺負?
……
【姓名】:秦牧野
【體魄】:四品(640/640)
【魂魄】:四品(640/640)
【命格技】:牽絲匠、歧路、匠心、犬繮、破綻、亂世瞳、丹青寂、清醒。
【可用屬性點】:4358.56
【提示】:宗師之道暫缺
嚯!
秦牧野要爽死了。
一開始他還擔心,因爲他知道,這場軍演就是給安南精銳和禁軍王牌表演的。
只要這兩支軍隊不拉胯,就一定能割裂世家和妖官在軍隊中的關係。
自己這邊,只是一個添頭,未必能在裡面混到東西。
不過現在看來,秦延瑛和王猛這兩支隊伍異軍突起,還是改變了不少人的命格。
雖然沒有混到命格技,但搞到小兩千的自由屬性點,這種速度實在讓人爽到冒煙。
沒辦法。
這一波軍演,幾乎波及到了全國軍隊,這麼大的基數下,即便命格再難改變,也能影響一大批人。
一波數值膨脹,直接給秦牧野搞爽了。
不過他也沒有飄。
現在數值越來越多,但宗師之道卻一點動靜都沒有。
他可不相信,參悟宗師之道一點屬性點都不消耗。
像自己這種開掛選手,到處都是用屬性點的地方,還是得踏踏實實搞事,囂囂張張做人。
他定了定神。
全神貫注地看起了場上尤天獵和李恆的攻城戰。
雖說他已經發現,自己在兵法上的天賦弱得可憐,但有些東西,該瞭解還是得了解,這一個多月來,他至少能看懂戰場局勢了。
攻城戰仍然是一攻一守兩個回合,額外配備的攻城兵要遠多於守城兵,還有相當強悍的攻城器械,幾乎是必破城的結局。
勝負手就在於守城方能不能派精銳騎兵把攻城器械毀掉,從而拖延時間。
這是實打實的硬仗。
勝負評判還是那樣,攻守雙勝直接算勝利,互有勝負,那就按守城時間長短來算。
一天看下來。
秦牧野看得滿頭大汗,只能說這兩支軍隊不愧爲大幹數得着的王牌,攻守雙方的指揮都近乎無懈可擊。
各種戰術的運用,都是教科書級別的。
還有各自精銳的執行能力,也都能讓人看得頭皮發麻。
禁軍王牌裡面的妖官很聽指揮,妖法覆蓋下,守城優勢極大。
但安南精銳這邊,秦明日和秦明玉兩個先鋒也猛得嚇人,守城外派騎兵的時候,屢屢能毀掉攻城器械。
到最後。
雙方無疑都守城失敗。
但算了算時間,安南軍方因爲毀掉的攻城器械夠多,最後多堅持了半個時辰的時間。
算作安南軍險勝。
出秘境的時候,雙方的精神狀態都肉眼可見的恍惚了。
一攻一守,打滿了一天一夜。
鐵打的人也熬不住啊!
別的不說,觀衆都熬走了好幾撥,下一輪的比鬥也推遲了六個時辰。
李恆揉了揉太陽穴,拱手道:“尤將軍!安南軍果然都是精銳,在下不得不服。”
尤天獵也是抹了一把額頭上的汗水:“李將軍實在太客氣了,你們不論軍紀不輸於我們,單兵素質猶有過之。只是據妖官之利,專注在守城上,未能狠下心去毀壞攻城器械,不然我們未必能贏。”
雙方誠懇地互相吹捧了一番。
這一場算作正式結束。
尤天獵拖着疲憊的身軀,飛快找到長老團,向他們詢問秦延瑛的戰術。
問到王猛棄權的結果以後。
他整個人都傻了,朝秦牧野的方向瞪了又瞪,秦牧野卻看都不看他一眼。
尤天獵暗罵了一聲,準備提溜起明日明玉兩姐弟去訓話,結果兩個悍將太勞累,已經靠着牆角睡着了。
無奈,只好把姐弟倆叫醒,讓他們各自回營帳休息了。
這一天,屬實把人打得有點透支。
遠處。
秦牧野好奇地問道:“老姑!總感覺這尤天獵不弱的樣子,如果今天指揮禁軍王牌的是你,你有幾分勝算?”
秦延瑛面色有些凝重:“不超過六成!有一說一,尤天獵這貨近些年進步有點大,明玉明日實力也不容小覷,我現在有些理解爲什麼長老都支持把他們扶正了。”
之前幾場。
都是穩紮穩打的碾壓局,根本看不出上限在哪裡。
這次打的是禁軍王牌,不能有任何輕慢大意。
要是被禁軍給滅了,他們倒在倒數第三輪,而自己這邊直通決賽,就算是更換世子恐怕都沒臉提了。
所以尤天獵使出了渾身解數,騎兵出城的實際把握得相當完美,明玉明日兩姐弟也夠爭氣,不然未必能贏下這一場。
聽說尤家還有一些晚輩,在軍中表現得頗爲不錯。
如果不是跟秦牧野的感情,還有對大侄子的同情。
可能她也會覺得,讓秦明日當世子是最好的選擇。
不過話一出口。
秦延瑛忽然意識到可能會傷害到秦牧野,趕緊準備出聲安慰幾句。
結果轉過頭。
卻發現秦牧野正呲着大牙笑:“幸虧李恆爭氣啊!他們高強度打了一天,明天還有一場,後天肯定不是全盛狀態,咱們血賺!”
秦延瑛哈哈大笑:“你小子沒心沒肺這點隨老姑,以後好好保持!再多從你老姑身上學點優點,這輩子就有了!”
秦牧野:“……”
這個時候。
一個禁軍飛快跑過來:“教頭,兵部已經把最後一輪的考題定下來了。”
秦延瑛頓時來了精神:“什麼?”
禁軍壓低聲音道:“擁君!”
聽到這兩個字。
秦延瑛頓時面色一變:“壞了!”
“怎麼了?”
秦牧野有些好奇:“擁君是啥意思?”
秦延瑛揉了揉眉頭:“秘境裡面的這些地形,你都知道從哪裡來的麼?”
秦牧野點頭:“都是歷史上的經典戰役唄!”
這個他還是清楚的。
就比如第一天的守礦戰,原型就是大幹開國前軍閥亂戰時,太祖微末起家,硬守一處靈礦七天七夜,最後堅持到援兵到來。
再比如剛纔攻守力量懸殊的守城戰,也是太祖打出來的,那麼劣的實力,硬是守住了一個月。
各大戰役都是軍演中經常出現的,他早已耳熟能詳,但“擁君”,他還真沒有聽過。
不過看秦延瑛的反應,好像對自己這邊不是特別有利。
秦延瑛面色有些不好看:“擁君就是先帝駕崩的時候,幾位藩王爭皇位,陛下從藩地趕往京都的時候被另一個藩王的手下追殺,本來是必死之局,結果被蒲皇后帶着逃出生天。
怎麼會是擁君呢?自從蒲皇后去世,軍演中就再也沒有出現過‘擁君’了啊!”
“哦……”
秦牧野若有所思:“那擁君的規則是什麼?”
禁軍趕緊在旁說道:“逃方主將身邊不得少於五十人,不然視作被兇獸所殺。逃方主將沒有戰鬥力,五十丈內出現十個敵軍就算陣亡。
逃方每三個時辰必須有半個時辰養傷。逃出地圖算作勝利,都逃不出誰家主將被殺得晚誰贏,都逃得出誰逃得快誰贏。還有,追擊方有額外一千的隨軍。”
秦牧野微喜:“這你怕啥啊老姑,我天生擅長尋人,你又不是不知道。”
秦延瑛嘬了嘬牙花子:“尤天獵的成名戰就是追擊戰,這個人洞察力很恐怖,明日明玉都學到了一些,加起來未必比你差。我卻最不擅長逃亡,以前在軍中,你爹還給我配備了一個擅長撤退的副將,現在副將不在,能指揮的人就我一個……你能指揮得了逃跑麼?”
“不能。”
秦牧野回答得很乾脆,追擊找人他在行,帶着這麼多人逃跑,他還真的不行。
原來自家老姑也是個偏科戰神,她不是怕自己追不到尤天獵,而是擔心己方被追到得更快。
這擔心的確不多餘。
自己只能感應到方向,卻感應不到遠近,尤其是在山地之中,哪怕只差幾十丈,追擊戰略都得調整很多。
追是肯定能追到。
卻不能保證時間。
等到兩極反轉,秦延瑛這個全攻擊屬性的偏科生就難過了,看她的意思,怕是即便分兵做餌,也很難迷惑住追兵。
尤其是舅甥三人全都擅長追擊戰,安南軍還有那麼多資深老兵的情況下。
分兵基本不起作用。
如果是斬首敵將算作勝利,還能依靠地形打一打。
可這模式下,主將沒有任何戰鬥力,五十丈內敵人多一些就算死。
這還打個毛啊!
“嗯?”
秦牧野忽然眼睛一亮。
秦延瑛也來了精神:“你有辦法?”
“老姑,咱們下輪輪空,視作優勢方,應該能率先選擇攻守方吧?”
“昂!你打算怎麼辦?”
“激將!”
“怎麼激將?”
“我要讓尤天獵自己斷送贏的希望!”
秦牧野深吸一口氣:“老姑,你信我麼?”
秦延瑛嘿嘿一笑:“我們參加軍演,就是要幫你奪宗師之道,不信你信誰?”
秦牧野轉身看向禁軍:“老劉,你信我麼?”
老劉哈哈大笑:“我們一羣二三線的混子,能混到決賽已經血賺了,我們反正是爽了,少將軍想怎麼爽,我們肯定配合你!”
……
倒數第二輪。
安南精銳毫無疑問碾壓了混編軍。
疲憊歸疲憊。
他們只需要拿出五成的功力,就能輕鬆虐殺大部分軍隊。
得知最後一場比試是“擁君”後,他們所有人都興奮了起來。
擁君。
就代表着基本不用打。
只用你追我趕動腦子就行。
足以將這些天體力疲敝的劣勢抹平,而且還是尤天獵最擅長的戰法,外加秦明日秦明玉都得到了真傳,安南老兵裡都是身經百戰的精銳,這一波幾乎沒有輸掉的可能。
於是當日,各路觀戰者還沒有到場的時候,他們就早早來到了校場。
看到秦延瑛後。
尤天獵立刻笑着迎了上去:“二姐!這次讓你吃虧了,也不知道兵部怎麼搞的,居然搞出了一個‘擁君’。你看這,你們前幾天積累的優勢全沒了,兵部這不是針對你們麼?”
秦延瑛懶得搭理他。
她也是昨天的時候才聽說,在兩大王牌打攻城戰的時候,秦開疆親自去了一趟皇宮。
然後沒過多久,選擇“擁君”這件事情就定下來了。
難怪感覺是在針對自己,合着貓膩在這裡呢!
她很憤怒。
不明白秦開疆爲什麼要這麼針對秦牧野。
不過秦開疆幹了虧心事,尚且知道藏着掖着。
結果尤天獵倒好!
直接跳臉了!
小人一個!
嗬忒!
秦牧野也看得有些膈應,看尤天獵的命格,這個人在大節上應該沒有什麼毛病。
可這私德,實在下頭的不行!
就沒見過這麼下頭的男的。
“兄長!”
秦明玉湊了過來,略帶憔悴的臉上滿是歉意:“這次……”
秦牧野笑了笑:“無妨!你是軍人,只要聽令就行,放手施爲吧,我不會怪你。”
秦明日也一臉慚愧地跑了過來:“兄長!不管咱們兩個誰當世子,你都是我最尊敬的兄長,還請務必把從鎮南府搬出去的氣話收回,不然我良心難安啊!”
秦牧野忍不住多看他了一眼。
沉吟片刻,問道:“所以你希望這次軍演不要影響你我的兄弟情,然後我還能幫你引薦空虛道長,最好再幫你訂製兩具傀儡?”
秦明日:“……”
他被人拆穿,頓時有些不好意思。
一邊撓頭,一邊期期艾艾道:“話也不能這麼說!”
秦牧野點頭:“哦!那你不想認識空虛道長了?”
秦明日趕緊搖頭:“那倒也不是!”
秦牧野:“……”
秦明日:“……”
遠處。
秦家衆長老看到這一幕,一個個的眼皮直抽抽。
一方面是欣慰,上面的決定並沒讓兄弟姐妹的關係惡化。
另一方面,也不知道該誇秦明日能屈能伸,還是罵他沒臉沒皮。
對於家主繼承人來說,懂一些人情世故肯定不算壞事。
只是這臉皮厚的實在有些丟秦家的人。
不過這最後一場應該是穩了。
就是有些敗人品。
衆人忍不住看向秦開疆,沒想到他爲了秦明日能贏,居然做出了這種事情。
就連尤天嬌也面露無奈,就怕秦牧野以爲這也是自己吹枕頭風吹出來的。
她還是很想當好這個正妻的。
拋開私德不談,如果跟秦牧野相處不好,自己在安南軍內部的聲望都會受到影響。
秦開疆卻是面不改色,只是靜靜地看着校場,待到一切準備就緒,才沉聲提醒道:“開始了!”
最後一日軍演,觀衆已經遠遠沒有第一天多。
所有混編軍都已經被淘汰,軍費已經確定要削,軍制更改也已塵埃落定。
世族部分高層和妖官集團就算再難受也得忍着。
後面的內戰,誰輸誰贏對他們已經沒有意義了。
於是整個觀戰席,除了那些想看神仙打架的軍人,就只剩下了秦家人。
當然。
李星羅也算半個秦家人,她看着玉璧裡的場景,纖指微微攥着。
她感覺命運有些捉弄人。
就在這個地方,自己孃親護送父皇登上了帝位。
後來父皇殺了孃親,軍演就再也沒有出現過這個地形。
結果多年來再一次出現,居然是爲了阻止秦牧野獲得宗師傳承。
命運充滿了戲劇性,實在諷刺。
白玉璣小聲問道:“帝姬,你覺得牧野贏面大麼?”
李星羅暗暗搖頭,她心中清楚的很,秦牧野即便有那種超乎尋常的直覺,勝算也很難超過四成。
她有些憤懣,愈發感覺跟秦牧野同病相憐。
明明什麼都沒有做錯,卻屢屢受到不公的待遇。
不過她還是有些沒想明白,爲什麼秦開疆要那麼堅決地撤掉秦牧野的世子之位。
除了穩定住尤家,還有跟我切割的意思吧?
可即便如此,秦牧野也堅定地選擇站在我的身邊。
只是他已經連着好幾天沒怎麼笑了,一定是受了天大的委屈,像我一樣委屈。
想到這裡。
她轉身看向白玉璣,沉聲道:“會贏的!”
說罷。
遠遠望向秦家衆人。
秦開疆也緊緊地盯着玉璧,秘境之中,雙方都已經就位了。
尤天獵帶着三百精銳,直直逃入羣山腹地,而秦延瑛的手下,則是帶着一大批隨行軍,從三個方向包夾過去。
他並不擔心這場比試的輸贏。
因爲他太瞭解秦延瑛了,自己這個妹妹就是天生的尖刀,擅長找到將敵方一刀斃命的機會,即便是劣勢,她也能爲反殺制定無數戰術。
換作真實的逃亡。
她一定會各種設伏,儘可能多誘殺敵方追兵,從絕境中謀求生路。
可一旦不讓她殺人,她整個人都會亂掉。
哪怕作爲圍殺的一方,她也稍遜尤天獵一籌。
幾乎可以確定,她圍殺的時間,一定長於被圍殺的時間。
勝率幾乎爲零。
若是所料不錯,她至少需要一個時辰,去尋找尤天獵的逃跑路線。
再用兩三個時辰,才能正式形成合圍之勢。
其他長老也都這麼認爲,廉價的通訊法器,並不能解決掉指揮受限的問題。
只是……
“不對!”
“不對!”
“不對!”
低呼之聲齊齊響起。
他們赫然發現,秦延瑛帶的那一小支隊伍,居然直直向尤天獵的方向追去,另外兩支雖然方向不太準確,但也基本能形成合圍之勢。
彷彿從一開始,就猜到了尤天獵的逃跑路線。
秦開疆皺了皺眉頭。
這算什麼?
直覺?
運氣?
還是把尤天獵研究透了?
其他幾位長老也都有些驚疑不定,紛紛把注意力集中到秦延瑛那一小隊上,然後他們所有人都愣住了。
因爲這次圍捕的總指揮並非秦延瑛,而是……秦牧野?
不是!
他也會指揮?
衆人繼續看,發現秦牧野每一次下令變向,都能直指尤天獵的方向。
一次兩次,還可以說是巧合,說是運氣。
可這麼多次變向怎麼解釋?
若非軍演向來嚴謹,他們甚至都會懷疑皇帝場外協助了。
“家主?”
大長老忍不住看向秦開疆:“你可還記族史上有記載過……”
秦開疆神色嚴肅地點了點頭:“有!牧野怕是也有這種超絕的方向感。”
衆長老面面相覷。
秦家曾經出現過類似的天才,在當年的開國之戰上大放異彩,一度顯現出了名將之姿。
只可惜死得太早。
其後,就再也沒有出現過這般恐怖的天賦。
唯有秦開疆突破宗師之前,有過一段時間這種奇妙的感應。
可現在秦牧野是什麼情況?
這種頂級的軍事天賦,怎麼會出現在他的身上?
明珠蒙塵,今終現世?
幾個長老無比惋惜。
秦開疆眉頭微皺,秦家虎狼教育實力爲尊,如果秦牧野天賦足夠恐怖,在他們心中的分量,甚至能超過尤家所有人。
不過無妨,只是惋惜而已。
僅僅是方向感上的天賦,還不足以保住世子之位。
畢竟秦牧野在其他方面基本沒有亮眼的表現。
而且誰都說不準,秦牧野的這種感應,會不會像自己一樣忽然消失。
只是……有這個天賦,秦牧野的勝算恐怕會提高至少一成。
就看尤天獵怎麼應對了!
秦開疆看向尤天獵,心中暗暗鬆了一口氣,因爲尤天獵全程都在派斥候登高瞭望,警戒心無比的強,只要發現有大部隊趕來,就會立刻調轉方向。
左左右右。
九緩一急。
竟能屢屢從封鎖圈找到漏洞。
一直到接近一個時辰,才被逼無奈,找了一處山谷,讓秦明玉和秦明日各帶一百精銳兵分三路,來混淆追兵的視線。
秦開疆暗暗誇讚,這個分兵的時機選得很好,只要混淆住對方的視線,很有可能拖一大段時間,若是秦明玉秦明日演得像,甚至有可能把追兵徹底甩開。
可下一刻。
他與一衆長老都愣住了。
秦延瑛手下三路追兵,鳥都不鳥姐弟倆,沒有任何遲疑,繼續向尤天獵的方向圍去。
秦開疆:“???”
衆長老:“???”
這是怎麼分辨的?
他們已經開始冒汗了。
秘境中的尤天獵也開始冒汗了。
無奈之下,只能下令讓姐弟倆帶兵回防,用命幫他們拖延時間。
於是,兩支百人小隊光速下線。
只剩下尤天獵帶着最後一百護衛奪路狂奔。
可山路崎嶇,不能直線逃跑,只能火力全開,各種極限走位,避開三支小隊的圍追堵截。
一波撤退指揮,看得衆長老連連驚歎。
可他指揮再怎麼精妙,都沒有辦法把三路追兵甩開。
然後。
兩個半時辰到了。
規定中,每三個時辰,都必須休息半個時辰。
然後。
尤天獵停了,很快就被圍到一處山澗內。
秦延瑛只要下令合圍過去,就可以宣告這一場的結束。
一共兩個半時辰。
衆長老面面相覷,下次攻守轉換,尤天獵必須在兩個半時辰之內,抓到秦延瑛纔算勝利。
大長老忍不住問道:“家主,你覺得天獵有幾成勝算?”
秦開疆思索片刻答道:“接近七成!天獵隊里老兵多,追擊能力未必比牧野差太多。但延瑛的反追擊能力,一定比天獵差好幾個檔次。”
幾位長老暗鬆了一口氣,有七成便好。
那就等下一場吧!
可是等了許久。
下一場一直都沒有開始。
衆人再次定睛望去,卻發現秦延瑛並沒有下令合圍。
反而只帶着秦牧野一人走進了山澗。
嗯?
爲什麼只有兩個人?
他們到底要幹什麼?
這下。
觀戰席上的其他人也都有點坐不住了。
只要合圍過去就贏了,爲什麼要拖時間?
李星羅驚了:“牧野這是……”
白玉璣也有些疑惑:“不知道!他這些天一直都住軍營,沒有跟我說啊。”
秘境之中。
尤天獵看着緩緩走來的姑侄二人,目光驚疑不定。
老實說。
他很煩躁,這次秦開疆幫他爭取了絕對的優勢項目,他本來是有信心十二個時辰不被抓到的。
結果……纔剛剛兩個半時辰,他就被逼到了絕路。
若非他也想多拖時間,這種必死之局,他肯定已經棄權下一場了。
他有把握,只要自己全力施爲,很可能在更短的時間內把秦延瑛也給擒了。
可結果,對面不急着合圍,反而只有兩個人過來。
這是什麼意思?
他站起身,故作輕鬆道:“二姐!沒想到你方向感居然這麼好,小弟甘拜下風,不過你這是……”
秦延瑛哈哈大笑:“牧野想跟你玩點刺激的!”
“刺激的?”
尤天獵微微皺眉。
秦延瑛拍了拍秦牧野的肩膀,示意他上前。
秦牧野一手拿着一把劍,三步兩步走到尤天獵面前,將其中一把丟到尤天獵的面前。
“咣噹!”
尤天獵面色微變:“牧野,你這是何意?”
秦牧野直接把軍師襦袍脫下,露出裡面的內甲:“這些天,經常有人在背後跟各位長老蛐蛐,說我不配傳承宗師之道。那今天,我偏要踩着某人的臉突破宗師。
你追我趕的遊戲,我不想玩了。
來!
真男人一對一大戰!
輸了的直接棄權!
尤天獵,你敢不敢?”
尤天獵:“???”
秦開疆:“???”
一衆秦家長老:“???”
觀戰席的衆人也是一陣陣低呼。
當着這麼多人的面,修爲不知道有沒有四品的秦牧野,居然要踩着宗師的臉,證道宗師?
這世界這麼癲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