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思言洗漱完的時候，沈向陽剛剛從外邊買了早餐回來，看到莫思言醒來，左手不自覺的伸進了口袋，背過身子對着一動不動看着自己的莫思言說道，“你以前愛喝的那家米糊攤子沒出來，買了紅豆粥，你趁熱喝了吧！”
莫思言沒有說話，從牀上起了身子，剛剛打開食盒，熱氣帶着濃郁的豆香，喝了一口，一股溫熱從喉間滑到胃裡，說不出的舒適，可莫思言卻還是覺得心裡一片荒涼。
“賣米糊的爺爺年前去世了！”熱氣薰得鼻子有些堵，莫思言說出的話也有些悶悶的。只不過說完又重新低下頭乖乖的喝着紅豆粥。
沈向陽的腳卻定在那裡沒有挪動，只是靜靜的看着莫思言的側臉，不知道是心理作用還是真的，總覺得莫思言的臉愈發的消瘦，熱粥冒出的熱氣讓莫思言的五官顯得更加迷濛，越來越不現實，知道是自己想太多了，可還是忍不住開口。
“不過我看那裡擺了好幾家新的攤子，也有賣米糊的，你要是想喝，下次可以買。反正不會差到哪裡去。”
“恩，下次買吧，不能因爲念舊，一輩子不去嘗試新的啊！”
沈向陽突然覺得莫思言和自己短短几步的距離像是隔了千山萬水一樣，緊繃的臉，許久才張開嘴，“思言，你要說什麼？”
莫思言卻像是聽不見一樣，一勺勺的往嘴裡送着粘稠的紅豆，沈向陽咬着牙關，再次開口，“思言，你到底要說什麼？”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沈向陽就那樣直直的站着，看着莫思言機械的動作，突然有一股想要上前扳過莫思言肩膀的衝動，只是自己還沒有行動，莫思言已經將頭轉了過來。
“原來紅豆粥不比米糊難喝，挺香的！”沈向陽，就算是你念舊不願意遷就其他家的米糊，可是從來沒有嘗試過的紅豆粥也好喝，人也是這樣，只是什麼時候你能看清？
沈向陽心生一股無力感，從小到大自己只
要對上莫思言那閃爍着狡黠光芒的眼睛，就會有的感覺。不去理會莫思言，朝門外走去。
莫思言看沈向陽要出去便沒有發問，可沈向陽卻停在了門口，“吃完別收拾，等我回來吧！”頓了一下又說，“外邊下雨了，我去買把傘，你在這等一下。”
莫思言沒再和沈向陽道別，看着雨珠打在那有些骯髒的玻璃上，只覺得莫名的難過。沈向陽的心思，小時候可以當做哥哥對自己的照顧，可是現在如果還那樣以爲，只能說自己矯情。
沈向陽固然讓自己感到了溫暖，可是這份溫暖已不是現在的自己可以承受的了得。沈向陽還是以前那個溫暖的大男孩，儘管身份已經變了許多，可那些無法改變的還一直在。可是自己再也不是那個可以跟他撒嬌耍賴的女孩兒了，現在的自己哪裡還有不懂事的資格。
從蘇秀嫺將自己送到馮家的那一刻起，命運已經註定要改變，以前的自己還有些不認命的倔強，可是現在又能怎麼辦？現實一次次的讓自己妥協，也讓自己看清了很多！
蘇秀嫺不允許自己不去看清，馮如謙也一點點的讓自己看清，而那些一個個出現在生命中的過客，無一不在給自己上一節又一節血淋淋的課，讓自己看清這世界的骯髒與殘酷！
聽到門鈴響了，莫思言想是沈向陽回來了，便走過去開門，只是門外的人卻是莫思言始料未及的，過了許久，才被冷風驚醒，木木的喊了句，“小姑姑！”
莫思言的小姑姑從小身子就不好，很是瘦弱，背後看去，就像是一個小姑娘，可是那張臉卻是常年的病態的黃。莫思言和小姑姑年紀差了十歲，但是因爲小時小姑姑在家裡住了很久，莫思言倒是和小姑姑親近許多，小時候因爲小姑姑瘦小，很多時候兩個人倒像是姐妹一樣，共穿一件衣服。
此時看着小姑姑越來越瘦的身子，心裡說不出的難過。爸爸生前很是照顧這個最小的妹妹，連出嫁的嫁妝
都是爸爸一手置辦的，雖說嫁的只是普通人家，可是好在小姑夫人老實忠厚，兩家倒比和奶奶家走的親近。
只是爸爸去世後，小姑姑在奶奶面前越來越不得好臉色，總覺得小姑姑偷偷拿了爸爸的好處，一直鬧得不愉快，上次馮如謙來接自己的時候，莫思言不想去奶奶那裡，也是煩了奶奶和大姑姑每次試探自己。看着奶奶和大姑姑欺負小姑姑，莫思言心裡就是一陣酸澀，此時扯過小姑姑的手，感到那熟悉的溫熱，心裡才稍稍的安穩下來。
“言言，你怎麼又瘦了？”說着眼圈便紅了，那瘦小的身子站在莫思言面前倒顯得羸弱不堪。
“小姑姑，你怎麼找到這裡來了？”怕小姑姑就這樣站在門口哭，莫思言拉着小姑姑就往裡面走去。
看了看桌子上剛剛喝完的紅豆粥，小姑姑的臉色有些舒緩，才慢慢開口，“今天早上你小姑夫回家，說是昨天晚上看見你和一個男人了，但又不敢確定，又怕是你，便跟了你們一路，看你們到了賓館才又去拉人，今天早上收了晚班回來，才告訴我。我想着今天是哥哥的祭日，你是要回來的，便尋了過來。”
小姑姑一向迷糊的很，莫思言不敢告訴小姑姑太多，“是向陽哥哥和我一起回來的，昨天回來太晚了，就直接來了賓館，想着在墓地應該會遇見你，便沒有去你那裡。”
“傻姑娘，賓館那裡能和家裡比？你看看你的臉色，哪裡像是二十歲的小姑娘？從這裡到墓地路程遠不說，現在又下雨，那條路誰願意走？”
莫思言沒有反駁，爸爸的墓地卻是算得上是荒郊野外，唯一的路還是路人踩出來的，逢了陰天下雨的時候，便泥濘不堪，車子陷進去也是常有的事情。本來真的沒有想到這一點，現在想來確實是那樣。
“對了，你不是說和向陽一起麼？向陽呢？”小姑姑對沈向陽並不陌生，那些年在哥哥家，也是天天領着兩個蘿蔔頭玩鬧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