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個月後的A市,芳華莊園中,鮮花鋪道,芬香四溢,白紗飛舞,悠揚的樂聲像是飛動的空氣一般,沁入來往賓客的心底。只是衆人臉上的興奮之色顯然不僅僅是因爲這豪華異常的婚禮。
穿着白襯衫的眼鏡男,看着遠處被戒備起來的場地,壓低聲音問道,“到底探出來沒?今天結婚的到底是誰啊?”
要是平常問出這樣的問題,鐵定是被嘲笑的,但是,在座的觀禮者們顯然都沒有心情嘲笑,反而勾起了各自的八卦因子。
“這還用想麼?結婚用軍車開道啊!敢在A市擺這麼大陣勢的除了那幾家,還有誰啊!”黑色西裝男咋舌道。
眼鏡男顯然是懷疑的,疑聲問道,“現在不是換屆的時候麼?那幾家也太大膽了吧!知道的那是取了個女人,不知道恐怕還以爲娶了個菩薩回家供着呢!”
“你以爲今天娶的不是菩薩麼?”見衆人的眼光都投在自己的身上,西裝男的神色愈發得意,“我可是得到消息說,裡面娶的可是閆氏的繼承人呢!”
衆人都一臉的疑惑不解,西裝男的神色開始有些難看,好在這個時候有人冷聲問道,“閆氏?美國的那個閆氏?”
西裝男回頭看向那個搭腔的男人,臉上的得意之色僵住,不知道爲什麼,自己看着眼前這個帶着鴨舌帽,穿着普通的男人,心就忍不住一縮,眼神也開始飄離。
可身邊的等着聽下文的人卻顧不得西裝男心裡的小九九,紛紛催促,西裝男只好硬着頭皮說道,“是啊!說是那個傳奇的閆先生的獨生女呢!”
話還沒說完,身邊的人已經驚叫道,“怪不得呢!娶了閆氏的繼承人,那豈不是將金山銀山攥在手裡麼?再囂張又能怎麼樣!”
“是啊,怪只怪我們沒有有個拿得出手的爹啊!也不知道里面哪位大少娶了閆氏這個金山啊!”
問題一說,想破了腦子也沒想出來的衆人,紛紛將眼神又投向西裝男,西裝男臉上閃過一絲尷尬,許久才懦懦的回道,“其實這個我也不清楚,不過早就聽說邱家那位進進出出都寵着一個女人的,估計不會是邱家了,那沈家大少爲人太過嚴肅,恐怕這樣的張狂也不會是他的作風吧!歐陽家那位更是滿世界的手術,閆氏怎麼會找個這樣的人呢?至於…”
見衆人被這個至於弄得一臉的鬱悶,便見好就收,沉聲說道,“至於馮家那位,呵呵,我不說大家都知道不是麼?”
是啊,這五年來,馮家那位曾經風流A市的馮如謙,像是一夕間從A市的風月場上銷聲匿跡了一般,反而在商場上不要命的廝殺,害的衆人聽見馮如謙的名字就忍不住瑟縮。
這樣一個冷血的男人,又怎麼會娶一個突降的女人?再說閆氏那般的財富,更是沒有必要去爲了攀附馮家的權勢,讓自己的女兒嫁給那樣一個男人。
“那…”眼鏡男推推因爲皺眉已經掉至鼻樑上的眼鏡,皺聲問道,
“那裡面那位要嫁誰啊?總不能嫁給那些年過半百的老爺子們吧!”
說完,大家眼前就冒出一個妙齡少女站在鬢髮發白的老人身邊的樣子,鬨堂大笑。
西裝男眼角瞥見那個鴨舌帽的男人遲遲沒有開口,反而臉上的神色愈發的冷,不自覺的便止住了笑聲,正了神色,打斷衆人的戲弄。
“不會的,那幾家的太太們可都沒卸任呢!”
“不還有一家是早逝的麼?”眼鏡男不屑的說道。“連認兒子這種事情都能做出來,他們家還有什麼不敢的呢?”
西裝男想想,點點頭表示認同,“也是,估摸着就是嫁給沈家那個老二了!”
沈家老二雖然當時依着沈傢俬生子的身份讓人非議了許久,但是這五年來,卻是越發的沉穩內斂,從軍政轉到政壇,混的更是如魚得水。
甚至更有無聊的網站將他評爲年度最佳老公候選人,雖然只是玩笑話,但是其中的分量還是容不得大家無視的。
沈家老二,着實是目前最有資格的人!
西裝男看着衆人的反應,心裡有些洋洋得意,不由的便想去看一直低氣壓的鴨舌男,一個回頭,便開始後悔自己爲什麼會想要看他呢?
那個男人刀刻一般的棱角,即便是在帽檐的遮掩下,那緊蹙的眉頭也是讓人一覽無遺,緊抿的薄脣,隱隱的透着怒氣,這樣的男人在自己的面前,那種壓人的氣勢是自己身邊所有人都沒有的,可卻又讓他感到熟悉。
還沒來得及再細細打量,便被眼鏡男拉了一下衣角,“走了,警戒線被撤了,現在婚禮現場完全開放了!”
西裝男只覺得今天的驚喜是一遭接一遭啊,先是邱家名下的芳華莊園開放,無所謂請柬,現在更是讓人全部自由的進入到婚禮舉行現場。這般的大膽,真是令人瞠目結舌啊!
走了許久,西裝男的腦海裡突然冒出一張在《財經》上見到的一張臉,停下腳步,疑聲問着身邊的眼鏡男,“剛剛那個人是不是馮如謙啊?”
眼鏡男不屑的答道,“馮少恐怕連結婚都沒有時間呢,怎麼會在這邊聽我們閒聊呢?”
是啊!勉強的收回心底的疑惑,西裝男臨走時還是忍不住回頭,看見那偉岸的身子依舊站在那裡,像是一個不會被侵犯的雕塑一般。
神一樣的男人,卻有着連神都抵不過的悲傷!
西裝男的記憶力確實不錯,來人正是馮如謙!
壓了壓帽子上的鴨舌,嘴角扯出一抹苦笑,明明早就和她告別了,可是爲什麼一聽說她結婚的消息,還是忍不住瘋了一樣的跑來這裡。
可是,來了又怎麼辦?
那些人雖然道聽途說的部分比較大,但是,自己何嘗不是錯過了很多的時間?這麼多年來,自己一直以爲自己清楚要什麼,可是現在才明白,這世上沒有什麼想要和不想要之分,有的只是命運願意給還是不願意給而已
。“
不管裡面的是Jamson還是沈向陽,莫思言都是註定會得到幸福啊!
收回心思,眼底的不甘已經好不到一絲痕跡。轉身,不再去看那人羣蜂擁的會場。只是,回頭的那一霎那,卻再也無法挪步。
背後,那個女人一身紅衣巧笑豔豔,一臉篤定的懷抱雙臂,靜靜的看着自己,櫻脣開啓,問的卻是,“馮如謙,這次你要躲到哪去?”
眼睜睜的看着女人向前走了幾步,自己的心跳越發的不規律,馮如謙終於確定這種獨一無二的感覺,只有那個女人可以給自己,終於確定,那個自己朝思夜想的女人終於,就站在自己的面前。
明明有那麼多的思念要說,可是身後熱鬧的喧譁傳了過來,嘴邊的話只剩下驚詫,“你不是要結婚的麼?”
莫思言一怔,鮮少見到馮如謙這般不知所措的樣子,此時聽了馮如謙這呆頭呆腦的問話,不由有些生氣,停住腳步,站在三步之外的地方,冷聲問道,“難道你想我今天結婚?”
回答自己的是馮如謙的沉默,莫思言忍不住繼續逼問,上前一步,開口,“難道你想我今天嫁給別人?”
馮如謙的眼底有些閃爍的光芒,莫思言更是捨不得放棄,再次上前一步,甚至都可以感到馮如謙的氣息撲鼻而來。
“馮如謙,難道你要我今天帶着你的孩子嫁給別人?”
“什麼?”擡起頭,映入眼簾的便是女人狡黠的眼眸裡點燃的亮光。
那抹光馮如謙並不陌生,無數次自己在絕望的境地中,只要得到莫思言的一點點的消息,自己的眼底便是這樣的光。
有希望,卻離絕望也不遠!
其實在莫思言開口的第一句,馮如謙便已經知道自己的答案,自己之所以閃躲,只是因爲思量着,現在的馮如謙還有多少分量,還有什麼資格去爭取幸福,爭取眼前的莫思言!
馮如謙突然間的沉默,讓莫思言忽然有些無所適從,多日以來的淡定,終於清盤崩潰,“馮如謙,果果是你的孩子,五年前我就把他生了下來,你要是不相信,也沒有辦法,反正我已經帶着他和爸爸做過DNA驗證了!”
“你…”馮如謙眼底全然都是震驚,自己從來沒有想過莫思言竟然會帶着果果去做DNA,可滿腔的話,卻無從說起。
莫思言搶過話頭,說道,“馮如謙,這輩子。反正我是賴定你了!如果你還要繼續逃,那我也不介意大家做一對兒亡命鴛鴦!只要你捨得你兒子!”
呵呵,亡命鴛鴦!
馮如謙苦笑,也許到了最後,只有莫思言一個人來承擔這份亡命的苦澀,自己怎麼捨得?怎麼捨得!
還沒理清楚思緒,手已經被莫思言一把拽住,心底一陣顫動,還沒擡起頭,馮如謙便聽見莫思言輕聲開口,像是低嚀,像是嘆息,像是羽毛輕劃心尖。
“馮如謙,回家好麼?”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