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師姐,我現在不就是好好的嗎?不用哭了。【..】”
祁震看着任紅衣淚容,剛剛殺滅天魔的威儀之相也稍稍柔和下來,輕輕拭去任紅衣臉上的淚水。
而看見死而復生的祁震,任紅衣既是感動又是興奮,抱着祁震不放手,唯恐一鬆手,祁震就此消失,害怕是自己的一場迷離幻覺。
“祁震你真的沒死嗎?你真的還好好活着嗎?”任紅衣止不住淚水,問道。
祁震臉上露出笑容,比起過去,祁震此時的面容似乎成熟了許多,雖然相貌上沒有明顯的變化,可是氣質上卻讓人感覺到相當的成長。
“我尚有未成之事,自然不會就這樣輕易死去,倒是讓任師姐擔心了。”祁震微微鬆開任紅衣,使其站穩在地上。
“你、你變高了。”任紅衣察覺到一絲變化,過去的祁震與她身高差不了些許,如今卻矮了祁震半個頭。
“哈哈,生死之間,肉身爐鼎造化神奇,我也不好說自己發生了什麼變化。”祁震爽朗笑道。
任紅衣雖然心神激盪不已,可是確認了祁震依舊存活於世之後,堅強的性格立刻就表現出來,趕緊擦乾淚水,問道:“你……馨園之中到底發生了何事?爲什麼找不到你?你又是怎麼來到了天元論會的?”
祁震頷首說道:“此事我也有些疑惑,原諒我眼下沒有辦法回答,天元論會之後,許多事情我還要向掌門真人請教。”
“也對,長門之中發生了這麼嚴重的事情,掌門真人理應知道。”任紅衣說道。
“那你呢?你又是爲什麼假扮成我的模樣?”祁震饒有興致地問道。
任紅衣臉上泛起一陣潮紅,竟然有些害羞地說道:“你……你不是一直想參加天元論會嗎?當初你消失不見,我心如死灰,便與父親言明,想易容成你的模樣……哎呀!別問了!好丟人的!”
說到最後,任紅衣原地跺腳,然後舉起拳頭打向祁震胸膛,似乎在發泄自己的惱怒與羞恥,但此刻卻全然化作內心一股柔情。
祁震臉上浮現一陣笑容,他明白任紅衣對他是怎樣的情誼,只是之前的一番變故,連他自己還有幾分迷茫,害得對方心神動盪,自己內心非常過意不去。
然而如今近乎死而復生,許多事情還等待着自己處理,祁震先問道:“你的傷勢沒事吧?”
任紅衣摸了摸自己的頭,說道:“還好,只是皮外傷,沒有傷到大腦神識。對了,剛纔那個傢伙是什麼來頭?你把他殺了嗎?”
任紅衣有些擔心,雖然異境之中不禁門人弟子之間爭鬥,可是這樣殺傷人命,在天元論會之後,一樣會受門規戒律處罰。
祁震說道:“那是被天魔控制了心智的玄天宗門人,實際上他的肉身爐鼎早就被天魔操控之下,生機喪盡,就算我不動手,也早已是一具死屍了。此事你放心,我事後會與掌門言明根由,你不用爲我擔心。”
“嗯……那就是天魔嗎?原來門中近來的傳言都是真的啊……”任紅衣心有餘悸,雖然她與天魔附身之人,不過幾個照面,但是也深深感覺到對方強悍得不似凡間生靈。
“那你的這件甲冑……”祁震看着任紅衣身上的黑甲,問道。
任紅衣低頭看了一下,說道:“這件玄武影流甲嗎?原本我爲了易容成男子,但……身形卻不好僞裝,父親與我找來這件甲冑,外形寬大,看不出身材,只是事先沒有料到天元論會竟然是在異境之中舉行,也算是巧合所致。”
“龍亭真人竟然有這般收藏嗎?”祁震好奇問道。
“我聽說是蘭居洞府開闢之初,當時的掌門所贈予之物,只不過護身甲冑似乎在仙道之中不怎麼聞名廣達,所以很多人都不知道蘭居洞府之中有這麼一件甲冑,就連我也是天元論會開始之前才知道的。”任紅衣解釋道。
“哦……原來如此。你聽見了吧!小九師弟!”後半句話,祁震卻是提高聲音,對着後方一處樹椏之間呼喝道。
聽見這個聲音,早就因爲震驚而躲藏起來的小九,不得不從樹幹之後現出身形,滿臉尷尬地跳到地面上,說道:
“真、真是沒想到啊……雨師兄……啊、不對,祁震師兄,你、我……”
小九支支吾吾說不出一句完整的話來,祁震卻是眼中微露震懾之意,說道:“不必僞裝假冒了,我知道你早就看出我的行藏,所以故意一路試探於我,是嗎?”
“祁震師兄說笑了。”小九嘿嘿乾笑道。
祁震沒有與他玩笑的心思,直說道:“當初陳致禮與閔楠兩幫人馬爭奪玉符,突然閃現的一道白光,將玉符擊向我手裡,是你的手段吧?沒想到在約束法力的異境之中,你還能有這般手段。說吧,是誰派你來的?”
小九摸着後腦勺,一味的保持笑容,沒有說一句話,然而內心的焦慮卻讓他連完整的思考都無法爲繼。
“罷了!”祁震一聲輕嘆,說道:“如今我腦中煩事冗雜,我自己還有很多事情沒法打理清楚,你並無惡意,我看得出來,所以我也不會追究你的試探。但是你不欲表露真相,那也別怪我冷漠視之,你不是說你的家人對煉器之道很熟悉嗎?你不說,可是我也能猜出七八分,但我希望你可以自己坦白。”
得到祁震的這番話,小九臉上的笑容逐漸消失,反而是露出了平常掛在臉上的微微冷意,好似拒人於千里之外、又是自以爲身處高位的傲慢,對着祁震深施一禮。
祁震沒有還禮,問道:“丁長氣傷勢如何?”
“筋骨斷裂、腑臟受挫,我已用丹藥護住其命脈。”小九語氣冰冷地回答道。
“多謝你了。”祁震語氣也相當平淡,就好像與陌生人在說話一般。
祁震一說完,小九便縱身跳躍,幾個起伏,人影消失不見。
“他是什麼人?我見他與你同路,還以爲是什麼親近之人呢?”任紅衣一直在旁觀視,沒有想到祁震對那個叫做小九的男孩的關係,突然變得這麼淡漠。
祁震臉色不變,可是身上流露出的氣息卻有一種失落,但很快就消失了,說道:“你也知道,我的身份在玄天宗之內頗爲特殊,自然會受到許多人的暗中留意,至於他的身份來歷,他自己不肯言明,我也懶得追究……算了,這些事情無關大局,剛纔丁長氣師兄爲了阻擋天魔而受傷,我覺得有必要去查看一下,而且你的兵刃不還是留在玉符那裡嗎?”
任紅衣點點頭,兩人就此並肩而行。
祁震與任紅衣都是武道修爲極高之人,即便在異境之中無法御風飛行,平地飛掠的速度也是極快,憑着空氣中的一絲絲神氣波動,祁震兩人很快就找到負傷昏迷的丁長氣。
祁震俯下身子,伸手按在丁長氣的手腕之上,剛一接觸,本來閉目昏迷的丁長氣突然起身,抓住祁震的手腕。
然而祁震在瞬間反應過來,本想抖腕震開對方,但是也察覺到丁長氣只是甦醒警惕之後的自衛,而且早已力竭的他完全不是祁震對手,所以就任由對方捉住,然後說道:
“丁師兄,你受傷頗重,我是來幫你的。”
丁長氣看了看祁震,滿臉疑惑,看見一盤身穿黑甲的任紅衣,臉上疑惑之色更重,但是當他感覺到祁震指尖渡入自己體內的真氣,體內痛楚微微緩解之後,他的警惕之心才慢慢放下,問道:
“閣下是……”
“我叫祁震。”
“你就是祁震?!哎喲……”丁長氣聽見祁震自承身份,猛地做起身子,可是體內痛楚又讓他不禁哀嚎起來。
“丁師兄且莫要激動,將你打傷的那人,被天魔附身控制心智,我已將其殺滅。”祁震一邊將真氣渡入對方體內,一邊慢慢解釋道。
丁長氣神情有些激動,說道:“天魔?真是天魔?我師父當初就叫我在天元論會之中小心天魔,沒有想到還是遭到他們的襲擊了,沒想到天魔實力這麼強悍……等等,祁震你不是……”
丁長氣一開始還在思考關於天魔現世之事,後來才警醒過來,祁震竟然活生生出現在自己眼前。
祁震點頭道:“我確實是祁震,至於我爲何還存活於世、又爲何會在天元論會之中,我自己尚且有疑惑,但至於殺滅天魔一事,乃是掌門真人交予我的事務,你若有懷疑,天元論會之後,可去向令師洄光長老求解。”
丁長氣體內傷痛稍緩,艱苦地笑了兩聲,說道:“玄天宗上上下下都說你祁震是掌門嫡傳一脈都盡心培養之人,看來真的沒有說錯,我丁長氣別的不敢說,識人眼力還是有的……過去傳聞祁震身懷真氣最是霸道猛烈,如今受你渡氣護元,可見你的修爲根基已經不亞於我,你應該有混元境界的修爲了吧。”
混元境界,也是煉氣境七階,到了這個修爲境界,就是要將體內真氣與元氣交相熔鍊,體內有如混沌,催發生機,修士的生機本質會產生極大的轉變,同時也是煉氣境之中相當兇險的一關,不少人熔鍊雙氣之時,稍有不慎就可能散功而亡,所以沒有相當的根基積累,不少人寧願不主動邁入這個境界。
然而祁震的經歷十分古怪,若說兇險,近乎身死道消的劫難,世上幾乎無人有此經歷,然而甫再現世,便帶着混元境界而來,救治丁長氣而渡入的真氣,只一炷香的功夫,便將丁長氣體內筋骨腑臟彼此接合重生,完全就是混元境界纔能有的新生之力。
祁震微微一笑,說道:“丁師兄贊謬了,聽你曾言,想與我一論武道深淺高低,此番事後,若有空閒,祁震隨時恭候!”
“哈哈!樂意之至!”丁長氣豪邁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