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啦---,姍姍,我發現你越來越像個管家婆。 ”說罷,張巧瑩衝着她吐了吐舌頭,伸手要奪回她那本寶貝雜誌,嚷嚷道:“還給我,我到銀行排隊的時候還要看的。”
張巧瑩跑銀行去了,財務室終於恢復了寧靜,穆千玥不由得鬆了一口氣,不知道爲什麼,在公司,但凡有人提到李家的事,她的心口都跟壓了塊巨石似的,喘不過氣來。
然而好境不長,沒過一會兒,到別的辦公室去竄‘門’兒的廖碧兒回到辦公室,身邊帶領着兩個與她相‘交’甚好的‘女’孩子,穆千玥認得那兩人,都是宣傳部的人。三人一過來,就圍在廖碧兒的座位竊竊‘私’語。
“唉---就是她嗎?穿白‘色’‘毛’線衣的那個?”
“嗯。靦”
“我沒看出她有什麼特別的,長得很普通嘛,比報紙上登的照片還要醜---”
“報紙上登的照片只是一張側臉罷了,正臉沒法見人。”這兩人的對話還真是相當的缺德。
誰知廖碧兒聽了,卻說道:“本來就長得不怎麼樣,也不知道那個姓李的瞎了哪隻狗眼,竟然看中了她,不過呀,也別得意太早了,看看現在多少大明星嫁入豪‘門’,都被離婚的。”她的聲音撥得老高,好像深怕不遠處的她聽不到似的:“有句話怎麼說,爬得越高跌得越慘。現在是風光了,等着看哪天被踢出去吧,這些有錢人的戲碼早就見多了。揍”
見她說得如此難聽,穆千玥卻坐在那裡一言不發,蘇姍姍是個直腸子,不由得火大地站起來,衝着廖碧兒冷冷地說道:“碧兒,你說話怎麼這麼缺德?”
她一出聲,廖碧兒卻不依了,她反駁道:“蘇姍姍,你將話說清楚,誰缺德了,我又沒點名道姓,再說了,我說的也全是大實話。”
蘇姍姍不由得氣結:“你---”
就在這時,林曉冬提着挎包走了進來,聽到兩人的對話,喉嚨不由得嗯哼了兩聲,衝着兩人警告道:“怎麼了?開茶話會啊?不是跟你們說過了嗎?最近老總老愛往咱們財務部跑,讓你們注意一下言行,別給人抓住痛腳了。”
圍在廖碧兒身旁的兩個宣傳部的‘女’孩子見她來了,紛紛作鳥獸散去。
穆千玥默默地工作着,只是臉上的臉‘色’有幾分蒼白,她以爲那幾人走了,事情也就終於過一段落了,沒料到,冬姐將挎包放好後,竟走到她的跟前,一臉居高臨下地望着她,那緊盯的視線讓穆千玥‘混’身發‘毛’。
她剛將正在錄入的那張單據錄入完畢,就聽得冬姐指着其中一疊就開口問道:“這些單都是還沒有錄入的吧?”
不明白她爲什麼這樣問,穆千玥點了點頭。
但見冬姐手一‘抽’,將她跟前那疊單據拿起來,轉身走到廖碧兒跟前,給她遞了過去,吩咐道:“碧兒,以後這些單就你來做吧。”
“什麼?”廖碧兒不滿的嚷嚷道:“她休息這幾日,都是我幫她做的,現在她回來了,還要我做呀?”
“讓你接你就接,你不是‘挺’閒的嗎?還經常到宣傳部去竄‘門’,別以爲我不知道。”見冬姐臉‘色’不太好,廖碧兒不敢再說什麼,只得乖乖的伸手將單據接了過去,她側臉憤憤地橫了從座位站起來的穆千玥一眼。
當大家還以爲事情就這樣過去的時候,豈料冬姐又扭頭對一旁由始至終都沒說過話的黃麗蓉說道:“至於客戶的對賬,以後就麗蓉你來接手。”
穆千玥一聽這話,臉‘色’不由得唰地就變白了,她平時就是負責錄入單據和負責客戶對賬的事宣,冬姐將這事都‘交’出去了,那豈不是將自己給架空了麼?
她趕緊出言說道:“冬姐,那些都是我份內的事,我又沒有辭職不幹,爲什麼你要轉出去---”
誰知她這話一出,冬姐卻一臉‘陰’聲怪氣地對着她說道:
“哎喲,話可不能這麼說。昨天莫總來找我來着,說什麼你是御豐集團的夫人,他特地吩咐我不能讓你幹太多的活,連公司老總都這麼關照你,我哪敢給活你幹啊,這樣吧,你在公司要是無聊,就喝喝茶,上上網吧!”她說這話的時候,諷刺意味十足。
穆千玥聽了,臉‘色’是一陣紅一陣白。
林曉冬無視她臉上難看的神‘色’,踱步走到座位上,拿着杯子走到飲水機前倒水去了。
穆千玥立在原地,心中當真是五味雜陳,說不出的難受。
蘇姍姍移步走了過來,拍了拍她的手。
知道她是擔心自己,穆千玥衝着她扯了扯嘴角,揚起了一絲極難看的笑容----
接下來的時間,也沒有人再叫她幫手複印什麼的,她沒有事情做,在公司白白耗了幾個小時,這短短几個小時卻猶如過了幾個世紀般的漫長,到了下班時分,那兩名送她上班的保鏢不請自來。
“夫人,請下班吧。”一名保鏢拿恭恭敬敬地衝着她說道,另一人衝着她作了個請的姿態。
穆千玥不由得暗暗咬牙,他做得真是絕啊,既然自己以答應不逃跑爲條件回來上班了,那是肯定會回去的,他又何必總吩咐手下人前人後地跟着自己?
在周圍投過來的異樣目光之下,她默默地收拾好東西,拎着挎包隨同兩人走出了辦公室,臨了,連跟去了洗手間的姍姍打聲招呼的時間都沒有。
兩名高大的保鏢護送着她乘電梯一路下降到地下負二樓停車場。
一名保鏢匆匆走在前方,引領着她走到一輛奔馳車旁,恭恭敬敬的給她拉開後座車‘門’,請她上車。
穆千玥垂眸緩緩走過去,卻感覺到不遠處一個目光默默地在注視着自己,她一擡頭,但見翁卓凡正站在那裡望着她;他的狀態不是很好,滿腮子的鬍渣子沒有刮,雙眸充滿了紅筋,眼前的他跟往日那意氣風發的模樣簡直判若兩人,那張落寞的臉孔上還有一股不正常的‘潮’紅,應該是喝了不少酒。
“翁總---”穆千玥不由得頓住了腳步望着他。
翁卓凡衝着她點了點頭,一臉的憔悴。
“夫人,請上車吧。”那名給他拉開車‘門’的保鏢向她作了個請的姿勢,彷彿一刻也不願讓她在此地多逗留。
穆千玥一咬牙,將目光收了回來,舉步緩緩地走過去,矮身上了車---------
-------------------------------
車身駛過橋面,越過那美輪美奐的噴泉,一直駛入那‘花’團錦簇的大‘花’園內,這才停了下來。
車‘門’一拉開來,穆千玥就拎着挎包下了車,目不斜視地筆直地走進了那如殿堂般的豪宅,沿着那鋪着軟軟‘毛’氈的旋梯一路往上走去,‘毛’氈很厚很光滑,即使她腳下蹬着細尖的高跟鞋,竟也沒有發出一絲聲音。
走着走着,從頭頂傳來一把陣說話聲,那熟悉的低沉聲音讓心無旁騖的她不由得一怔。
“那批貨處理完沒?”
“嗯,處理完了,我們將貨拉到公海,已全數撒進海中---”
“嗯,做得很好。”
穆千玥有些忐忑不地繼續拾級而上,一擡眸,但見李文瀚那高大修長的身影背對着她,側身倚在那白‘玉’雕刻的柵欄處正與一名陌生的男子說着話。
“瀚少,貨雖然已經銷燬了,也搗了他們的窩藏點,但卻被姓石的跑了,以我對他的瞭解,他恐怕不會就此罷手---”那陌生男子說道。
“嗯,讓人好好找一找,一定要將他找出來----”
“嗯,好,我一定會盡力的,只是楊古叢和胡義軍和大塊那幾人該怎麼處理,他們幾人留在手上也是極其棘手的事。”
“這三人都是石斌國的心腹吧。”
“嗯,沒錯,這幾人跟着石斌國壞事做盡,也是滿手血債的主。”
“我們不必親自動手,石斌國這段時間潛伏在柬埔寨不是得罪了託亞幫嗎?將人‘交’給他們,他們自會處理的。”
一段談話聽進耳中,穆千玥只覺得‘混’身發寒,這個男人,竟如此視人命如草芥,短短几句話就要決定三個人的命運嗎?
望着前方,她只覺得背樑一陣沒來由的發寒,眼前這個一臉‘陰’冷地給下屬下達指令的男人、跟換了一個人似的,冷酷且孤傲,那五官的模樣明明是她的老公,但卻讓她覺得這只是一個與他老公長得一模一樣的陌生人,陌生得讓她無所適從。
穆千玥雙手不由得不安地抓住‘胸’襟,她知道,這個男人不再是那個會溫柔地對自己噓寒問暖的老公了---
那名陌生的男子似乎注意到她的存在,方正的臉微微一轉,目光向她投‘射’過來,這個男人雖長相不錯,而且一臉陽剛之‘色’,但乍眼一看,卻有幾分‘陰’狠之‘色’。
被他這麼一望,穆千玥她眼底不由得閃過一絲恐懼。
李文瀚探究到孟軍眼底的一絲詫異之‘色’,也不由得回過頭來,見到站在樓梯間的‘女’人,他不由得一怔:“千玥,你回來了?”
那喚她名字的低沉聲音是始終如一的溫和,穆千玥的身子不由得一顫,她木然地將投注在這男人身上的目光收回,雙‘脣’緊抿着,目不斜視地走上梯,木然地越過他筆直地往房中走去,由始至終她都是冷着臉蛋的。
李文瀚回頭示意孟軍等一等,就舉步向她追了上去。
穆千玥聽到身後的腳步聲,她不由得加快了腳步,最後幾乎是用跑的衝進那偌大的臥室內。
當李文瀚追上去的時候,她剛好閃進了‘門’內。
“千玥---”他在身後喚她。
她聽到聲音,轉過頭來,正當李文瀚以爲她會給自己迴應的一瞬間,她卻當着他的面:“砰”的一聲甩上了房‘門’。
望着那緊閉的大‘門’,李文瀚好看的臉‘色’不由得勾勒出一絲苦笑,他‘欲’要敲‘門’,手舉在那裡,遲疑了一下,卻久久沒有落下,最終,他那隻戴着勞力士手錶的手還是緩緩地放了下來----
淑姨端着茶水從二樓的另一端走過來,恬恬就將這一幕盡收眼底。
那‘女’人太大膽了,敢如此對待這個對她們來說幾乎是天、是神的少爺。
淑姨那有幾分凌厲之‘色’的臉孔頓時拉了下來,犀利的雙眼閃過一絲不滿------這‘女’人,實在太無禮了!
------------------------------------
是夜,李家的豪宅內燈火通明,餐廳更是傳出一陣陣讓人饞涎‘欲’滴的香味。
艾德坐在餐廳前,一雙好看的眼珠子轉溜溜地望着長方餐上那一排‘色’香味俱全的佳餚,不時的側臉看了看他的舅舅,又看了看他的媽媽。
阿梅腳步匆匆地走了進來,小聲地衝着主席上的李文瀚稟報道:“少爺,夫人她還是不願意下來。”這已經是她第三次上去請了。
靜靜地恭立在一旁伺候着幾名‘女’傭聞言,臉上皆‘露’出一絲詫異之‘色’。
“舅舅,我餓了!”艾德可憐兮兮地說道,手輕輕碰了碰跟前的勺子,今天一個下午他都跟幾個同齡的小夥伴在後院裡打鬧,消耗了不少體力,媽媽又不給他胡‘亂’吃零食,此刻他已經是飢腸轆轆了。
這‘女’人實在太不像話了,恭候在一旁的淑姨終於按捺不住,她向前跨一步,衝着李文瀚自動請纓:“少爺,讓我上去請她吧。”
“不用了。”李文瀚搖了搖頭:“她不想下來就隨她吧,淑姨你將些飯菜留起來,我一會親自拿上去吧。”說罷,他眉宇一斂,低聲說道:“吃吧---”這話是對着一旁的艾德說的。
一聽這話,艾德便迫不及待地拿起叉子叉了一塊‘肉’腸,送進了嘴裡---
李文瀚夾起一口菜送進口中,卻覺得食不知味,只吃了一口,他便放下了筷子,對着候在一旁的淑姨吩咐道:“淑姨,你準備一下吧,我現在就將菜送上去。”
淑姨一臉詫異地望着他,開口勸說道“少爺---你不多吃一點?”
男人不語,只是衝着她揮了揮手---
淑姨不敢再多說什麼,只得乖乖的按照他的吩咐走進廚房,準備去了----
---------------------------------
推開臥室大‘門’,房間內一陣昏暗,只有‘牀’頭的一盞紗罩燈透着微弱昏黃的光線。
淡黃的燈光之下,‘女’人背對着他和衣躺在榻上,一張軟被一直蓋到脖頸以上,只‘露’出一個小小的腦袋。她就那樣靜靜地躺着,一動也不動的身影顯得有幾分落寞。
看着看着,李文瀚心底不由得閃過一絲心痛,一直開朗的她也變得多愁善感起來了,其實,他也不想用金錢來壓她的,想起那天自己向她撂下的狠話,李文瀚首度嚐到了後悔的滋味。
不過效果還是有的,至少,她不再吵着鬧着要離開,也不再提過離婚兩字。
這就夠了,只要她肯留在這裡,他就有辦法再度打開她的心扉,他有這個自信,因爲他實在太過了解她了。
這個‘女’人,其實很心軟的。
他將飯菜端了上去,輕輕地放在‘牀’頭櫃上,側身坐在‘牀’沿靜靜地望着她。
‘女’人沒有一絲動靜,但他就是知道她沒睡,於是伸手輕輕地扯了一下她的被子,可他這一扯,‘女’人卻反應極‘激’烈地伸手一把抓過被子,傾刻間,便蓋住了整個腦袋。
看着她這任‘性’又有幾分幼稚的動靜,李文瀚不由得笑了:“千玥,吃飯吧。”
他喚着她,卻沒有得到一絲迴應,看來這小妮子是打算跟自己沉默到底了。
李文瀚哪裡能由得她這樣,他一隻大手不由得越過去,隔着被褥抓住她的手腕就‘欲’將她提起來,這一回,穆千玥的反應卻極爲‘激’烈,她的身子猛烈地掙扎了一下,緊接着,從被褥之下傳來她如蚊蠅一般悶悶的聲音:“我不吃,你別碰我---出去---”
他會乖乖出去那才叫新奇,李文瀚的動作一頓,他不管三七二十一,順勢在她的身邊躺了下來,強而有力的雙臂隔着被褥將她整個身子抱入懷中。
穆千玥卻非常抗拒他這樣的碰觸,她雙手一揮,猛列地推開他那環在她腰間的手臂,嬌小的身子一下子就從被褥之下鑽了出來,下一刻,她抓過一個軟枕用力的向他擲了過去---:“出去,你出去,我不想見到你---”她衝着他吼着,吼到最後,說話的尾音都帶着一絲哽咽。
李文瀚從‘牀’上坐了起來,一臉悠閒自在在坐在軟榻上,好整以暇地望着她輕聲地對着她說道:“這是裡我房間,你讓我去哪兒?”昨晚他已經在客房屈就睡了一個整晚了,今天他得拿回自己的專利。
他雙眸深深地凝視,那樣深情的雙眸子、那樣俊美的外貌;在那樣的注視之下,就算是冰山也會融化,然而跟前這被惹‘毛’了的小貓卻完全不賣他的賬。
“好,你不走,我走---”‘女’人撂下這話之時,臉上閃過一絲決絕,一轉身,她絕然走下榻,頭也不回的就往‘門’外走去。
李文瀚可是從來都不知道驚慌爲何物的人,然後在看見她臉上那決絕的神‘色’的那一秒鐘,他竟慌了:“千玥---”他急急地喚了她一聲,矯健的身子從軟榻上一躍而起,大步追上去伸手一把抓住了她的手腕,將她拉回了他的跟前。
她一臉不馴地擡首瞪他。
望着她那白皙得有些蒼白的臉孔以及倔強的雙眸,李文瀚不由得長長地嘆息了一聲:“算了!”他的口‘吻’軟了下來,終於向她妥協:
“我出去,還不行嗎?千玥,我知道要你一下子接受這裡的一切以及現在的這個我有些困難,我答應你,給你時間,你不同意,我是絕不會上你的‘牀’的,這樣可以了吧?只要你別鬧小孩子脾氣,肯乖乖地吃飯---”
他這樣的柔情終究還是觸動了‘女’人心底的某一處柔軟,她的反應不再那般的‘激’烈,只是靜靜地別開了臉,輕聲說道:“我現在就不想見到你,你出去吧---”
李文瀚垂眸深深地望着她,良久,他才鬆開那鉗制住她手腕的手,舉步走了出去。
偌大的臥室頓時寂靜得可怕,穆千玥站在原地,目光緩緩地環顧這裝潢得極盡奢華大房間,在這大得離譜的空間內她找不到絲毫的安全感,總覺得這兒跟一些大酒店的大堂一般雖漂亮卻冷冷清清得讓人感不到一絲溫暖。
“汪汪---”格格不知打哪竄出來,估計是聞着了飯菜的香味,正圍着那擺放着菜餚的矮櫃打轉。
是啊---即使自己不吃,格格還是要吃的,她舉步走過去,將又叫又跳的格格抱在懷中,拿起筷子,夾起一塊‘肉’放在掌心,一小口一小口地喂着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