軒轅鸞歌剛醒過來,茫然的眼神明顯就是搞不清楚目前的狀況,她不是在一個漆黑伸手不見五指的地方嗎?怎麼會……
小菊瞪了她好一會兒,炙熱的手開始悄悄冒出冷汗。
“姑娘?”
軒轅鸞歌靈臺上這纔多了一絲清明,轉眼看見在樹林裡便分開的小菊,僵硬了好多天的臉上終於多了些笑意,“你怎麼會在這裡?”
小菊喜極,眼底一片晶瑩,咬着脣慢慢開口:“小菊找不到姑娘,只能在冰城裡等你了,小菊還以爲……以爲……”
小丫鬟低泣的模樣着實很讓人心疼,軒轅鸞歌這時候心情也莫名的很好,她勾起嘴角問小菊:“以爲什麼?”
一滴晶瑩剔透迅速穿過空氣,滴在軒轅鸞歌與小菊交握的手背上。
小菊一愣,連忙舉起衣袖擦過軒轅鸞歌的手背,茫然失措的道歉:“姑娘,我不是故意的!”
“你這是怎麼了?”軒轅鸞歌原想兩句話能讓小菊別再哭泣,哪料適得其反,小丫頭哭得越發帶了勁。
小菊一路抽噎,但好歹也將北冥淵救她回來的事情說清楚了,小菊並未見過血靈,只知道是來路不明的老爺子救了軒轅鸞歌一條命,卻不知道這裡面的淵源。
小菊不說,軒轅鸞歌當然也無從知道,但小菊對柳清水的印象很不錯,一路將他誇得天上僅有地上全無的,害軒轅鸞歌想了大半天,還差點以爲自己真是柳清水救回來的,若是那樣,她去了非但沒有幫上什麼忙,豈不是還給人家添了亂不是。
聽見小菊在裡面的聲音,站在門口的墨言也有些激動,但他素來能剋制自己,沉默了半天之後纔拿手敲門,並禮貌的問:“皇后娘娘醒了嗎?”
軒轅鸞歌聽出是墨言的聲音,她之前也猜到了個大概,此時再聽起來也就不是那麼難以接受,稍稍沉默了片刻,已經回答:“進來吧!”
墨言沒客氣,依言進門,並反身將門從裡面關上。
墨言微微垂着頭,沒敢看躺在牀上依舊虛弱的軒轅鸞歌,只低頭請了個安,又說:“皇上也來了!”
小菊吸了口冷氣,傻傻愣在原地。
軒轅鸞歌注意到小菊,驟然想起她若是得救,胡丞相現在應該在北冥淵手裡了纔對,輕蹙的眉心又緊了些,貿然問墨言:“皇上對胡家的處罰,下去了沒有?”
墨言不知軒轅鸞歌是什麼意思,低頭回答:“方纔皇上和墨痕離去了,胡丞相現在是在皇上手中,消息應當還沒有傳到京城去,但爲時應當也不遠了。”
“你先下去,我跟他談點事情!”軒轅鸞歌忽然將臉轉到小菊,現在有些事還不能讓她知道,胡家的叛逆雖然跟小菊兩姐妹是沒什麼關係,但現在讓小菊知道,一定白白讓她擔憂。
小菊依然退出門外之後墨言才恭敬的詢問軒轅鸞歌:“皇后娘娘,是想問屬下什麼事情嗎?”
軒轅鸞歌並不婉轉,而是開門見山的說:“你現在去追
上皇上,告訴他傳信息回去,留下胡妃身邊的那個叫小菊的丫鬟,動誰也不能動她,那個人,本宮要了!”
墨言吸了口涼氣,單獨面對軒轅鸞歌,她身上乍眼看是沒了曾經那股絕頂的霸氣,但細細品味,她似乎只是隱藏得更深了而已,比如那句不得人違逆的“本宮要了!”
“快點去吧!”軒轅鸞歌疲憊的閉上眼睛,她剛醒過來,連東西也沒有吃,現在正是無力的時候。
墨言卻沒有動,等軒轅鸞歌再次睜開眼,凌厲的瞅着他時纔開口解釋,“皇上吩咐了屬下不管發生了什麼事情都要在這裡守着皇后娘娘,沒有皇上的命令,屬下不敢走!”
“……你只聽命於北冥淵?”軒轅鸞歌很生氣,一雙鳳眼眯成了一條細細的線,卻有熒光從中間流出。
墨言打了個寒顫,硬着頭皮點頭,“請皇后娘娘體恤屬下!”
“很好!”軒轅鸞歌怒極反笑,斜睨了墨言一眼,“本宮倒是要看看,你們到底是北冥淵的侍衛,還是我金國的侍衛!”
墨言無聲的跪倒在地。
軒轅鸞歌所說的罪名他可承擔不起,一句話,看似沒什麼特別的意義,但北冥淵畢竟是金國的皇帝,軒轅鸞歌一句話,則是將皇帝與國家徹底分開了。
“你既然不去,本宮自己去吧!”對着自己唸了好幾聲來曰方長,軒轅鸞歌才極其平靜的掀開被子,擡腳下牀。
墨言嘴角暗暗抽搐,不敢上去攔住軒轅鸞歌,只能像木頭一樣擋在她的去路上,“皇后娘娘還在病中,皇上吩咐了娘娘應當在這裡養傷,待娘娘的身體好一些過後,再說回京的話。”
軒轅鸞歌冷笑,發出了濃濃的鼻音哼了一聲,笑晏晏的瞧着墨言:“你以爲你能攔得住娘娘嗎?”
墨言老實搖頭,“不能!”頓了頓,又說:“但是屬下能夠跟着皇后娘娘!”
“那你就跟着吧!”扔下一句狠話,軒轅鸞歌前腳踏出房間門,後腳忽然被門檻一勾,身體倏地失去平衡,狠狠往庭院裡栽去。
沒等墨言動手,恰好過來看望軒轅鸞歌的柳清水倒是眼疾手快。
軒轅鸞歌滿腦子空白終於過去,卻又失神於自己所依靠的胸懷。
那是屬於人類的心臟,噗通噗通跳得很是歡快,對於她來說,又顯得那麼陌生。
軒轅鸞歌慢半拍的擡眸,一雙黑澄透明的眸子剛好映在某兩隻同樣漆黑的眼珠子裡。
“你們在幹嘛?”刺耳的聲音好像滾滾的雷聲,轟隆隆的炸響,是北冥淵。
軒轅鸞歌慌忙從柳清水懷裡起來,一不小心一腳踩到了自己的裙子,差點又栽了進去,幸好被柳清水伸手扶住。
“小心!”溫暖如斯的聲音暖暖的,比起先前那道刺耳的聲音,着實要舒服得多。
北冥淵冷眼旁觀,身後跟着沉默着不敢擡頭的墨痕。
軒轅鸞歌終於從柳清水懷裡直起身子,不由扯開嘴角對他笑笑,“多謝
你!”
柳清水恍然,眉眼的僵硬漸漸散去,也對她溫和的回了一句:“客氣了!”說完又驚覺其實是自己客氣了,難道就因爲面前這個男人宣誓了自己的主權,他就要對她這樣客氣了?
軒轅鸞歌倒是釋然,抿抿嘴便朝北冥淵走去,小步小步的,卻毫無女兒家的優柔之氣。
柳清水以爲軒轅鸞歌是走向北冥淵的,連北冥淵自己也這樣以爲,誰也沒有料到的是,當北冥淵已經準備了無數種表情來應對軒轅鸞歌,她卻從他身邊揚長而去,大刺刺的昂着腦袋,一腳踏進了屋子。
“嘩啦”,門從裡面被關上。
北冥淵臉色鐵青,回身努力瞪了一眼那冰冷的木門。
“主子……”墨言湊上來。
“都下去!北冥淵地聲音威嚴冷冽十足的傳來。
墨言不甘心,還想繼續對北冥淵說些什麼,“皇后她……”
“需要朕再說一次嗎?”北冥淵的聲音好似從牙縫裡擠出來的似的,一片陰寒之氣。
墨言低頭,“屬下告退!”臨去以前墨言還不忘深深看了柳清水一眼。
柳清水如何看不出來兩個人之間的奇怪氣場,心中雖是憂傷難解,但好歹也不會趁這個時間跟北冥淵說什麼,心中只想是,若軒轅鸞歌真是皇后,金國傳聞中軒轅唯一的血脈,他與她,實在就是兩個世界的人,根本沒有一絲絲的可能性。
北冥淵就耐着性子等,等柳清水提步從院子裡默默離去,等探出腦袋無奈看着院子裡狀況的小菊被他嚇到,哆哆嗦嗦的收回腦袋,等軒轅鸞歌開門……
但軒轅鸞歌也不可能乖乖在他面前將房門打開。
他伸手去推,房門從裡面被鎖上了,裡面毫無動靜。
與此同時,沉睡在裡面的某人則根本沒有聽見那聲不算輕的推門聲,還有被卡住的聲音,她一醒過來就同時面對了好幾人,本已經疲累不已,這會兒再有牀放在她面前,如何還能管其他事情去?
北冥淵受了一肚子氣,幸好隔壁房間是柳家爲他準備的,在門口沉默了半晌之後,徑自去了隔壁房裡。
軒轅鸞歌一覺醒來房中已經一片漆黑,倒不是她願意醒過來,而是她肚子已經實在太餓,再沒有食物入腹,恐她會成爲軒轅血脈史上第一個被餓死的皇后,想想便不寒而慄,翻了個身將溫軟的被子壓在身下,默了默,又乖乖坐起身。
房門還是她鎖上的,爲了防止某個人對她的堅決政策,但小菊,竟然還沒能進來嗎?那北冥淵又去了哪裡?
軒轅鸞歌有一大串疑問需要及時問出口,可惜面前真是一個人也沒有,她只能勉強摸索到門口,又摸索着將房門打開。
門外是幽幽的月色,不大不小,剛好能看清院子裡的大概狀況。
北冥淵有些錯覺,彷彿他不出聲,站在門口癡癡望着他的人好像就會一直站下去,也不嫌冰城的夜裡寒涼,更不嫌他桌上的酒菜……太過香濃?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