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園的主人房,季守成黑着臉慎視着寧氏,而寧氏則由着季守成那樣有目的打量,她的臉上明顯浮現出一層十分不耐煩卻又不得不容忍下去的神色。季守成深吸一口氣,說:“我從來不知道你原來也是能下得了狠手的人。”
“哧”寧氏冷笑一聲,說:“二爺,你太過獎了,你的那些女人阻礙不了我的事,我有兒有女,我一向是不會自找麻煩去修理那些與我不太相干的女人們。至於你說今天的那個女人,她爲什麼會出這樣的事情,你還是去你的後院打聽打聽,一定能聽到最精彩的話題。”
季守業瞧着寧氏面上的神色,他恨不能伸手直接撒碎這種表面的平靜,只是他想到嫡生的兒女們,他只能忍了又忍,他滿眼痛色說:“你對她有什麼不滿意,你可以去訓斥她。她做錯什麼事,你有什麼話,你也可以直接來跟我說。你是我的妻,有什麼話不能與我直言,而要去做下這樣要人命的事。”
寧氏仔細打量他面上的神色,她的眼裡閃過同樣的一抹痛色,她輕輕淡淡的笑了起來,她笑了好一會後,擡眼瞧見季守成已經要發作的神色,她嘲諷的說:“二爺,原來她就是你真正放在心上的人,我從前是小瞧了她。後院那些女人的眼光,果然都比我的毒辣,難怪二爺一向喜歡去親近她們。
二爺,你想知道什麼,你自個去問後院的女人們。我雖然管着一個家,只要後院的女人們不鬧到我面前來,我從來不會去管她們之間的閒事。至於你說要人命的事情,你放心,直到現在這一刻,我的手上都從來沒有染過血。”寧氏再一次拒絕季守成的問話,季守成很是失望的站起來離開去。
寧氏在房裡靜坐着,靜靜的瞧着最後一抹亮色從房間裡消失。她身邊的管事婦人輕拍門,低聲問:“**奶。房間裡要點燭火了嗎?”寧氏清醒過來,她伸手抹了抹面上,乾爽的面容,這些年下來。她現在竟然到了已經無淚可以流的地步。
“進來吧。”寧氏沉聲說話,管事婦人聽話的立時輕步進來點燃燭火。燭火亮起來,房間裡有了光明,管事婦人擔心的小心翼翼的瞧了瞧寧氏,說:“**奶。你現在可以用一些晚餐嗎?”寧氏聽她的話,她苦笑起來,說:“我自然要用晚餐,我不吃,一會那來的力氣應付二爺來找麻煩。孩子們用了晚餐嗎?”
管事婦人瞧着寧氏的神色,低聲說:“**奶,我聽你的吩咐,讓他們已經用了晚餐。**奶,那個賤人是自尋絕路的,二爺只要願意問一問就能知道實情。”寧氏衝着她擺了擺手。說:“擺飯菜上來吧,你一會去瞧一瞧孩子們,讓他們今晚早些歇一歇,明天醒來,就會沒有事情了。”
管事婦人親自送上晚餐,又在一旁服侍寧氏用餐。寧氏只用了少許之後,就讓管事婦人撤下去。天色越更暗了起來,管事婦人匆匆忙忙又來扣門,寧氏默坐房間裡,招呼她進房來。由着她扶着在房間裡走了幾圈下來,她的雙腳纔沒有了那種久坐麻木感。
管事婦人悄聲跟寧氏說:“二爺在後院呆了許久,一個又一個的問話,聽說砸了許多的東西。他還打了那些女人的板子。”寧氏苦笑的聽着她的話,她問:“我從前就沒有機會瞧清楚過那麼一個人,她在我找面前總是低着頭,完全沒有後院女人們說的那種囂張放肆。
你見過那個女人,你說,她是一個什麼樣的女人?二爺爲她如此震怒不已。這要是不上心,如何會如此的生氣和傷心?”管事婦人擡眼瞧着寧氏,說:“**奶,這人就是養一條狗,時間久了,那狗突然不在了,主人也會傷心和生氣。”
寧氏澀然的笑了起來,說:“你不要這樣說話哄我,你是我身邊人。這些年,你也看了下來,二爺的心裡沒有我,我心裡也明白。可是我想着我做好妻子的本分,爲他打理好一個家,他多少會記得我的辛苦,不管如何會尊重我這個嫡妻。
可惜終究還是不行,我只要是跟他上心的人掂量上,我就是他心裡最狠毒的人。大嫂和我妯娌多年,她相信我不會做那樣骯髒的事,相信我爲了兒女着想,都不會下那樣的手。三弟妹和我妯娌的年限短,可是她一樣相信我的爲人處事。
但是我的枕邊人,這麼多年下來,他竟然懷疑我。不值,太不值,我這麼多年的付出,原來遇見的一直是一個睜眼瞎。”管家婦人瞧着寧氏的神色,心裡很是着急,低聲說:“**奶,要不要我派人去請大奶奶來一趟,二爺在後院太過鬧騰了,大奶奶一定能管得住他。”
寧氏輕輕擺了擺手,說:“天色已晚,我們二房裡內務事情,就不要再去驚擾了大奶奶。後院裡面都是二爺的女人,他想怎麼對待那些女人,就由着他去對付着吧。”寧氏直接以天色晚了,把管事婦人推出去,她關緊房門,吹熄燭火躺在牀上。
這一夜,二園裡人心浮動不已,後院裡面,季守成問話折騰到夜深。二園主房門緊閉着,燭火早早熄來,可是房裡睡牀上的寧氏,只覺得這一夜彷彿總是等不到天明一樣,她在這一夜裡睡了又醒,醒了又睡,她分不清她到底是清醒着還是在夢裡,總之她想起許多許多的往事。
季安珍姐妹和季樹遠兄弟戰戰兢兢,如臨深淵,如履薄冰的過了一夜,天明後,他們跑到父母的房門前,向管事婦人打聽父母的情況,知道季守業後來去書房睡了一夜,寧氏安穩在房裡睡了一夜,他們兄弟姐妹輕舒一口氣,這一夜總算是平安過去了。
寧氏聽見兒女的動靜,她招呼兒女們進房去,她笑着打量兒女們的神情,笑着尋問他們有沒有用早餐,她和平常一樣的關愛着他們。季守珍年紀大一些,她小心的開口說:“母親,你沒有事嗎?”寧氏笑着跟她說:“沒事,我和你父親都沒有事。”
季守成行進房來,見到兒女們在房裡,他皺眉說:“你們用過早餐了嗎?”兒女們肅立搖頭,他衝着他們擺手說:“你們回去用早餐吧。”四個孩子打量父母臉上的神情,瞧來瞧去,瞧不出有什麼大問題,他們在寧氏的示意下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