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大娘和田大娘這一次前來田家,她們是存了心思要看一看季安寧是何許人,如果是值得拉一把的人,她們會看在隔房姑姑的面上,把季寶花做下的那些事情說給她聽,讓她的心裡先有一個防備。田家的人,是不能白白的吃這種暗虧。
只是季安寧很是平和的感謝她們兩人,她這種近乎無事人一樣的反應,還是讓田大娘和田二孃瞧着有些生氣起來,覺得她們的一番好意白折在這樣不懂事人的手裡。田二孃直接開口說:“寧兒妹妹,你爲什麼不生氣?難道你認爲我們在說假話哄騙你嗎?”
季安寧擡眼瞧着她,她笑了起來,說:“我是信你們的話,因爲你們也沒有必要騙我。只是我那個庶姑姑的爲人,我實在太過了解,我要是對她做的事情,要一一去生氣,只怕早已經被她氣得死去活來不知多少次。”
田大娘和田二孃好奇的瞧着季安寧,田大娘有些不相信的說:“你們季家跟別家不同,別人家是祖輩當家,你們季家是大老爺當家。外面的人都說,大老爺夫妻待你們這一房人很是親近,你的兄弟和你都是由大老爺夫妻親自照顧着長大,對嗎?”
季安寧笑着點了點頭,說:“父親和母親不在熟州城的日子,我們就住在大伯父大伯母的院子,由大哥大嫂直接照管着生活起居功課學習這些事情。”季安寧說話時,她的眉眼彎彎,田大娘田二孃都瞧得出來只怕她是被人照顧得極其妥帖的孩子。
可是她們兩人想不明白,既然是這般情況,季寶花又不是不聰明。她爲何敢如此對待季安寧,瞧着還不是一次兩次挑事的樣子。姐妹兩人互相望一望,只覺得季家也是外面傳揚開去的清靜人家。
田大娘還是提醒季安寧說:“現在我們年紀小,你由着她在外面多說幾句話,也沒有什麼很大的關係。可是日後年紀大了起來,她又是你長輩的身份,可不能由着她在外面胡說壞你的名聲。
你跟你大伯母說說這些事情。日後有機會。你就跟着長輩們多出出門,大家多見一見你,自然知道你是一個好的。就不會信你庶姑姑的話。”季安寧聽出田大娘爲她着想的心思,她笑着說:“多謝大娘子姐姐提醒,我回去後,會跟大伯母和大嫂說一說的。”
田二孃在一旁搖頭說:“那些庶的什麼的。最不是好人。幸好我們田家沒有這些事情,要不那日子一天天過得多煩人。”季安寧只覺得田二孃單純得可愛。她笑眯了眼瞧着她說:“我大伯院子裡也沒有庶的什麼的人,都是自家人。”
相對季守家這個父親來說,季安寧更加敬重季守業這個大伯父,她覺得他實在太過偉大。當然這個時代裡的長子們都非常的偉大。他們都很是自然的把照顧弟妹們當成自已應該盡的責任。
而這個時代的弟妹們,相對來說同樣是非常可愛,他們是信服長兄的權威。也願意聽從他的意思行事。許多的事情,都是相互成就。單一方的付出總會有不足所在,再說親情也不是不能消磨掉的情意。
田大娘和田二孃都是非常會說話的人,她們提及葉家家學裡的事情,特別言及初初學彈琴時,同窗的各種表現及夫子毒辣的評語,讓人聽後忍俊不禁的笑出來。“前年,來教我們彈琴的夫子,他是非常出名的琴師,葉家付出重金才請到他教授我們一年的琴藝。”
“我是在家裡摸過琴的人,可是在他面前彈起來,很有些氣弱,夫子評說我彈琴如同在彈棉花,可惜我沒有生成男子,要不家裡冬日裡棉被,就不用去外面張羅,直接由我來彈就能織成被褥。”
三個年紀大的女子,都被田大娘田二孃的話吸引過來,顧八娘更加鼓勵她們兩人說:“別別人說你們兩個的事情,說一說別人的事情。”田大娘和田二孃笑着交換一下眼神,田大娘說:“夫子是希望我們在琴技上面有所進步,所以纔會這般鼓勵我們。
那些話,就不要再說了,反正被夫子罵哭的人,最後都能彈得一曲能在人前亮相的琴。”田二孃笑着贊同說:“夫子說,我們沒有太好的天分,更加重要我們習琴的心,所以他願意不頂着師傅的名號,教導我們這些人,練習會二三首能入耳的琴曲就行。”
顧九娘感嘆的說:“葉家願意花這麼大的心血請這麼一個人來教導琴,難怪現在外人要進葉家的家學,比從前還來得艱難。”季安寧立時明白季寶花爲何不敢私下裡再去爲難季潔悅,原來她也怕會激怒邵氏,直接斷了她在葉家家學的供銀。
季安寧好奇的打聽起來:“我那位庶姑姑可曾跟過這位琴藝高超的夫子學過琴?”田大娘田二孃笑着搖頭,田大娘說:“夫子只肯教導二十人,除去葉家自家的人外,我和二娘子還是沾了顧家的光,得以在一旁跟着學習了半年。”
田二孃瞧一眼田大娘,她笑嘻嘻的說:“後面半年我也跟不上進度,乾脆自覺退出來。最後半年只有葉家的人留着繼續學,我們這些外面的人全退了出來。”顧八娘很是理解的點頭,說:“大娘,二孃,難怪這兩年你們彈的琴有些味道起來,原來是遇見名師。”
田大娘直接捂臉,田二孃笑彎了眼說:“八姐姐,你就沒有聽出來,我們練來練去,就只練那幾首,從來不會多一首。夫子說,一招鮮。讓我們不用貪多,只專精兩三首,一首陽春白雪的調子,一首細雨春風的調子,一首平淡童謠的調子。將來萬一要彈琴時,拾合適的彈,也不會太丟臉面。”
顧八娘和顧九娘笑着點了點頭,田百珍笑瞧着季安寧說:“寧兒,你也可以這樣試一試,只是不要練習跟大娘子和二娘子一樣的曲子。”季安寧趕緊擺手,說:“我就是那個天生彈棉花的手,我還是慢慢的做我的針線活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