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着再一次的破境,一次如狂風暴雨的天地烘爐變得如同和風細雨一般在不經意之間鍛造着少年郎的經絡,骨骼,肌肉,皮膚。
脫胎換骨。
只是不經意間的一種改變。當沈旭之意識到這種春風化雨潤物無聲改變的時候,全身的經絡已經泛出淡淡的金黃色,強韌無比。
入境不惑,隨即便處於破境的邊緣。這種進境,讓昊叔和九尾天瀾白狐也嘖嘖稱奇。
三個月的時間很短,神殿的使團在宛州還沒有走,繁瑣的禮節已經讓宛州禮部疲倦不堪。三個月很長,沈旭之踏出六芒星法陣的時候,頭髮及地,指甲也幾乎能快要把身子包裹住。羊皮袍子卻沒有一點點的變化,唯一變化的是身澎湃的氣息和身後間或出現的第三條尾巴。
六芒星法陣外,趙連成已經靜候多時。堆積如山的草藥在斗室裡面散發着濃郁的草藥香味。簡單的整理了一下個人內務,在趙連成和信蓮道炙熱的目光下,沈旭之便任由昊叔開始煉製大活絡丹。
沒有任何難度,昊叔的煉丹手段驚天地泣鬼神,三天三夜之後,濃郁的丹香充滿斗室。趙連成和信蓮道不可置信的捧着三瓶大活絡丹走出來,失魂落魄的摸樣像是被偷了什麼寶貝。
沈旭之把大活絡丹揣起來兩瓶,好東西也不能都給劉大先生不是,有一瓶三十六粒,怎麼都夠了。還用得着這麼了多。
沈旭之跟在兩人身後,渾身充滿了精力,凌亂的頭髮像一蓬蓬雜草般在黑色罩帽裡面透出來。黑色罩帽擋住地牢裡面的燭火。陰影遮住沈旭之半張臉,略帶着點硬朗的臉頰,粗獷和堅硬的線條,勾勒出少年郎堅毅的性格。深邃的眼光從陰影中若有若無的投射出來。傳更新帶着一絲絲彪悍的味道。
羊皮袍子胡亂的趴在沈旭之肩膀,沒精打采的模樣。白色長毛還是那般柔順,只是那條大尾巴搖來晃去的,透着有氣無力。
“這兩傻逼!”一陣鬨堂大笑,丙午四號房的六個流氓看着失魂落魄的趙連成夫婦二人。坦胸露乳的大笑。劉乙手指摳着腳趾頭,側歪着身子靠在牢門的胳膊粗細的柱子,一嘴流氓的語氣調戲着說:“那妞兒,沒事兒來天樞院的大牢給哪個大人快活來了?爺爺們這兒還有一堆,要不要來試試?”
信蓮道進來的時候是劉大先生帶着,丙午四號房的六個人還沒敢如此放浪形骸的。如今只剩下趙連成和信蓮道走出來,流裡流氣的話便不斷的噴出來。
信蓮道從小到大都是捧在手心裡長大的,哪聽到有人這麼調戲自己?雙眉一立便要前給這人一點厲害。肩膀剛動。身後一條黑色的影子飛快的閃過。信蓮道心裡一寒。沈旭之這人自己剛見到的時候也就是初境的水平,煉丹水平高那是肯定,不過修行的水平也就那麼回事兒。怎麼短短的幾個月裡,不斷破境,現在似乎已經到達了洞玄境!這進境未免太快了些。
沈旭之輕鎖眉頭,單臂把劉乙舉起來。罩帽的陰影下眼睛徑直的看着劉乙。手掌緊緊的攥住劉乙的脖子,一張玩世不恭的臉血氣倒涌。紅的要滴出來一般。
“還這麼不爭氣,你們就不能安穩一點?”沈旭之陰沉的語氣寒徹骨髓。緩緩的鬆開手。任憑劉乙掉在地。一條大蝦般佝僂着身子,在地蜷縮着,咳咳的咳嗽着,聲音嘶啞,彷彿肺管子要被咳出來一般。
剩下的五個人像是看見了惡魔,不僅不敢前扶起劉乙,反而都迅速的退到牆角,儘量蜷起身子,躲避着沈旭之罩帽陰影下的目光。
趙連成和信蓮道見沈旭之出手,也不再說話,默默的走出地牢。見沈旭之煉丹不是第一次了,但每一次看見,都情不自禁的從內心深處勃發出一種深深的敬畏。
沈旭之聽着兩人的腳步回聲在空曠的大牢裡迴響,看着面前的六個人,一地的草紙,雜亂無章的牢房。肩的羊皮袍子似乎有了點精神,好奇的看着,尾巴搖動着,不時劃過沈旭之的臉頰。
“你們這些日子弄的怎麼樣了?”聲音遙遠而低沉。不時少年郎裝酷,而是許久沒有和人說話,整個聲帶根本就放不開,聲音陌生的少年郎自己聽起來都聽不出來是自己的動靜。
“差……差不多了。”天不怕地不怕的幾個人莫名其妙的對沈旭之身懷畏懼。或許是第一面毫無來由的差點活埋了幾個人?按理說除死之外無大事,但丙午四號房的六個人都有這樣一個錯覺,似乎得罪了面前黑衣黑氅的少年,是一件比死還要可怕的事情。
“哦?”沈旭之覺得這應該是一個好消息。彎腰從地撿起一張草紙,隨便看了幾眼。羊皮袍子好奇的伸長了脖子,和沈旭之着。
一張,一張,又一張。不斷的看着,少年郎俊朗的面部線條漸漸變得柔和了起來。“有沒有總結的?”沈旭之問到,看過這些,沈旭之隱約感到這幾個人真的弄出了一些什麼。
音瑟瑟發抖,丙午四號房的幾個人並沒有因爲沈旭之態度變得和藹而舒緩過來。得得瑟瑟的遞過幾張比手紙還要手紙,泛着黃印的紙張,面凌亂的寫着幾個公式。看樣子是推論之後得出來的結論型公式。
沈旭之接過來,也不嫌髒,認真的看着。半晌後,少年郎擡起頭,黑色罩帽像岩石一般遮掩住臉的表情,“不錯。儘快把結論完善,並且要能實際應用到實戰中。”
“官?”沈旭之招呼着。官律早就隨着沈旭之的身影而行,跟隨在沈旭之身後,像影子,不離不棄。聽到沈旭之叫自己,官律前兩步,躬身道:“在。”
“我還要繼續入關。你配合這幾個人,把破法陣的升級工作完善了。缺什麼少什麼問大先生要,就說是我的意思。”
答的簡單而乾脆,不帶一絲拖泥帶水的猶豫。
沈旭之斜睨着丙午四號房的幾個無賴,想起了什麼,“他們要是不老實,往死了打,打不死就行。你隨意。”說完,站起身,走到牢門口,回身說道:“你們有功,獎賞也是出去之後的事情。要是被官打死了,以後的榮華富貴,漂亮娘們就都享受不到了。”
說完,頭也不回的走出地牢。只剩下一串回聲在地牢裡響起。堅固略帶潮溼的厚實的石壁似乎折射出少年郎話語中的狠戾,聽的六個人心中一片冰寒。
劉大先生沒有在最下層的地牢裡等沈旭之,天樞院無數的事物還在等着劉大先生處理。地牢地頂層,劉大先生孜孜不倦的批閱着文。
“大先生。”沈旭之推開房門,無聲無息的走了進去,看着劉大先生的架勢,沈旭之笑了,“怎麼感覺我進去了三個月,你像是沒變,還在處理這些勞什子的事情。”
“你以爲這麼大的家,我管的很輕鬆?”劉大先生卓有興致的打量着剛剛出關的沈旭之,沈旭之也打量着劉大先生。只是沈旭之越看眉頭鎖得越緊。
劉大先生面色晦暗,眉官之處隱隱透着血色。這似乎不是什麼好徵兆啊!
“不錯啊,居然已經破境到洞玄了。要不要搭把手試試看?”劉大先生注意到黑色罩帽投射下的陰影裡沈旭之漸漸鎖起的眉頭,有意無意的岔開話頭,調侃道。
“不了。”沈旭之從納戒裡面拿出在老白狐狸那裡搜刮的極品晶石,遞到劉大先生面前,說道:“大活絡丹已經讓趙連成拿走了。經過一些後期處理,便能服用。破境的時候小心。我聽說破境到天啓的時候有雷劫?”
大先生面色凝重了起來,看樣子這雷劫一直是劉大先生心頭的陰雲。至於沈旭之在哪搞到的晶石,劉大先生似乎心中早有定數,連問都沒有問一句。一桌子讓所有修行者可以打家劫舍、背信棄義的極品晶石就那樣散亂的放着,像是一堆沒人要的垃圾。
“多加小心。”沈旭之嘮嘮叨叨的叮囑着。劉大先生爽朗的一笑,大手一揮,豪爽的說道:“天樞院這麼多年積累,我爲了歷劫也算是精心準備了很多年。要是我過不去的話,天下能過去的人屈指可數了。”
“天啓境的修者本身就屈指可數。”沈旭之心頭被一層陰雲籠罩,硬邦邦的回了劉大先生一句。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