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幾杯愁緒(一)

成親兩年餘載,黃月英與諸葛亮從未親熱過,現在只覺眼前發黑,心跳加速,她愛他,她要與他成爲真正的夫妻。

她細細的吻過他的額頭,眼睛,鼻子,最後落在他的脣上,他的脣是熱的,明明那般清冷的人,他病了,因爲是病了,她才能這般隨意的迷戀他,她的臉殷紅的滴血。突然,諸葛亮睜眼看去,他看不清眼前的人,可是他知道她不是她,黃月英只覺諸葛亮突然的轉開臉:

“走開,你不是她!你不是她!安然,我只要你……”轟的一聲,黃月英只覺昏天暗地的黑暗襲來,她顫抖着,她慢慢蹲了下來,空洞的看着地面,任憑淚水聚成一個水窪……

安然坐在牀前,她想等趙雲進來,他是她今後依賴的男人。趙雲進屋時,安然已經歪在牀榻上睡着了,她的髮髻有些凌亂,面色蒼白隱隱透着血色,趙雲見她身子有些僵,肯定睡不舒服,輕輕蹲下去將她的鞋子脫下,安然睡的不踏實,她睜眼看去,只見趙雲端了一盆水,正給她脫着鞋襪,一股暖意襲遍全身:

“子龍……”趙雲一怔,他喚她子龍,手不自覺的更加輕柔的拂過她的腳背,傳來一陣酥麻,安然慌忙自己彎下腰來,趙雲嚇了一跳,一把扶住她,她的臉離他極近,髮絲垂下,拂過他的臉頰,熱熱的氣息傳來,趙雲只覺心跳露了一拍。

“你做什麼?我已經是你夫君了,給你洗腳是再尋常不過了。你且坐好,我細細幫你洗。”他的手指拂過她的腳心,安然不自覺縮了一下,趙雲含笑:“你竟也怕癢?”安然似嬌若嗔的瞥了他一眼,趙雲捧着她的腳愣在原地。

已是入夜,趙雲端着棉被,他看向安然:“安然,我今晚就在牀下睡,你……不要害怕。”安然穿着單衣,半躺在牀上,只因那句不要害怕,安然突然伸手拽住他的手,摸着他的臉頰:“你要做什麼?我已是你妻子,莫非你是嫌棄……”“怎麼會?不是,我怎麼會嫌棄你!只是……”他一副着急解釋的樣子,安然不覺笑道:“沒有隻是……你上牀來……”安然滿臉通紅,看着趙雲卻沒了勇氣,慌忙低下頭,朝牀裡挪了挪。

趙雲將被子鋪好,轉身便將蠟燭吹滅,黑暗中也少了些尷尬,趙雲摸索着上牀,平時豪爽的他現在竟有些心怯有些不知所措。他輕輕掀開被子,明明兩人極淺的呼吸,偏生在這夜裡格外明顯,還好是黑暗,掩蓋他們的情愫。趙雲直直的躺着,不敢亂動,直到深夜還未入眠,安然沉沉的呼吸傳來,她睡着了,自從有了孩子,她的睡眠便多了起來,趙雲微微動了動身子,痠麻的感覺傳來,他不覺好笑,偏偏腳不小心的碰到了冰涼的東西,笑容頓時僵在臉上,安然的腳冰涼,趙雲呼出一口氣,朝牀裡睡去,手觸碰着她的身子,不僅是她的腳,她的身子也不是很暖。趙雲輕輕的將安然摟進懷中,她瘦弱的身體讓趙雲心疼不已,將她的腳放在他的腿間捂着…幾個簡單的動作,險些讓趙雲出了汗,她柔

軟的身子貼在他的胸口,他能聽見自己的心咚咚的響個不停,她的髮絲傳來幽幽的香氣,她的一切都他愛戀,讓他入迷,閉上眼,享受此刻的寧靜,享受與愛人廝守的幸福。

“師兄……”微弱的呢喃聲傳來,趙雲只覺自己的心瞬間冰冷。他低頭吻過她白皙的臉,突然有種落淚的衝動。不怕,她是他的妻,總有一天她會忘記他。

安然醒來,天剛剛亮,安然睡得很香,似乎也沒做什麼夢。她轉過身子,卻見到一張放大的臉,嚇了一跳。哦,她成親了,睡在她身邊的是她的大哥,她的夫君。她察覺一隻手輕輕的摟着她的腰身,她緩緩翻身,面朝着他,他緊閉雙眼,細膩的肌膚,安然不自覺的覆上他的臉頰,他與她靠的太近,她只要稍稍前傾一點就能吻上他的脣,趙雲突然在此時動了一下,那脣自然而然的貼在了一起。趙雲似是也察覺什麼,睜眼看去,他不睜眼倒好,偏這一睜眼,安然窘迫的瞪大了眼睛,趙雲好像還在迷糊當中,他突然伸出舌頭,在安然脣上輕輕的舔過,一股異樣的感覺升起,安然嚇得一把推開趙雲,趙雲大驚:

“安然,怎麼了?”安然低下頭,不再理他,低頭往被子裡縮去,這一縮,一頭撞上趙雲的胸膛,不知何時,趙雲的衣裳微敞,臉正好貼在他裸露的肌膚上,安然嚇的慌忙躲開爬起,偏生自己衣服也不知何時散開,這一躲,肩上的衣物頓時滑落下來,胸口半露,安然徹底傻眼,手忙攪亂的捂着胸口,趙雲不覺嗤的笑出了聲,半歪着身子,伸手便將安然的手拿開,他的手滑過安然的肌膚,安然不覺微顫,趙雲的手停在了安然胸口的那個傷疤上,他細細的撫摸着那個傷疤,都是因爲自己那夜沒有保護好她,才讓她又這樣的傷害!

“還疼嗎?”趙雲濃濃的關切傳來,安然下意識的搖了搖頭:“不疼了。”他的撫摸讓安然更加面紅耳赤起來,她握住他的手,想要躲開他的撫摸,趙雲笑道:“你躲什麼?替你洗澡的那日,我可什麼都瞧見過了!”安然大窘,只瞪着他,趙雲伸手輕柔的將安然外衣繫好:“傻丫頭,我說笑的。快睡下,仔細凍着。”趙雲將安然擁在懷中,他將臉埋在她的頸窩,摟過她的腰身。

諸葛亮這一病,便是半月,殊不知曹操大隊已經攻向襄陽,他依舊神情怏怏的坐在屋內翻着書卷,黃月英站在門外看了許久,終究忍不住上前勸道:

“孔明,你半月都未出門,今日日頭正好,我扶你出去曬曬太陽,可好?”諸葛亮搖搖頭,他的膚色蒼白,不見血色,翻書卷的手隱隱顫抖,突然,不知書卷中是什麼內容,諸葛亮見了大咳起來,越咳越厲害,黃月英慌忙去倒水遞去,諸葛亮看着那清澈見底的水不停的盪漾,心中一痛,伸手啪的將茶碗打碎在地,黃月英大驚,慌忙向後退了幾步,她不知他爲何生氣,可是那的模樣又是這般無助,黃月英上前想要幫他順順氣,他突然一把推開她:

“我想一個人靜

一靜。”黃月英心中委屈,卻又不說什麼,朝門外走去,她忽的停住步子,朝後望去,只見諸葛亮盯着那個書卷,淚水一滴滴的落在上面,她看不清上面寫的是什麼,只能瞧見一枚薄如蟬翼的梨花瓣在那書卷中間若隱若現。

趙雲將安然撫至門外,安然着着一身粉紫裳裙,頭髮已被盡數盤在腦後,露着白皙的額頭,安然趴在陽光下頓時有些恍惚起來,忍不住打了個哈欠,趙雲取了薄被披在安然的身上,安然卻又睡不着了,只好坐起,安然不自覺的撫着自己的腹部,這孩子存在快兩個月了,肚子沒有絲毫的變化,安然有時懷疑,是不是那大夫診錯了?

趙雲的手覆上了她的小腹,溫暖的觸感傳來,安然微微低頭,耳根泛紅,突然趙雲彎下腰來,低頭便將頭貼了上去,安然大驚,胡亂輕輕的拍打着他:“做什麼?快起來。別讓人瞧見!”趙雲一副虔誠的模樣,輕柔說道:“寶寶乖,叫一聲爹爹……”安然不覺輕笑,伸手推了推他:

“胡說什麼……”嘴上雖是調笑,心中涌現出別樣的感動,他說爹爹,她一直都怕,哪怕知道他定會將他當做自己孩子疼愛,可聽見他真誠的話語,安然忽然有種落淚的衝動,她微微前傾,捧住趙雲的臉,他的眼中滿是濃濃的愛戀,安然將臉貼在他的額頭上,輕輕的觸碰讓趙雲不自覺的靠近,她細細撫過他的臉頰,輕聲呢喃:

“子龍,師兄早已是我心上的一根刺,拔也拔不出,現在,他已將刺融進心臟深處,每每想到他,我的心已沒有當日的疼痛,只剩下酸澀與哀愁,或許是痛的麻木了,我不想瞞你,我還是愛着他,但是,我會慢慢的忘記他,子龍,給我時間……”趙雲起身,他慢慢的將安然抱在懷中,脣小心翼翼的吻過她的眉間,安然依偎在他懷中,靜靜享受這陽光下的溫暖。

“安然,我會等,一直等下去,和我們的孩子一起等,安然,我想守護你一直到老。”他蜻蜓點水的碰上她的脣,擁着她的身子,在紅日下映着幸福的光輝。

突然,院子門吱呀呀的想起,安然起身望去,陽光刺眼的照射過來,她似乎有些看不清來人,可是那人的身影又是那般清晰的定在腦中,畫面被定格了好一會,趙雲輕輕放下安然,輕喚道:“軍師。”那人目不轉睛的盯着安然,嘴角似笑非笑,眼神似悲非悲,臉色蒼白,一頭青絲垂下,說不出的妖豔,對,妖豔,安然嚇了一跳,怎麼會想到這個詞?她慢慢上前行了一個標準的禮:“見過師兄。”

諸葛亮的臉色更加透明起來,他不自覺的向後退去,趙雲立在一旁,他覺得他似乎要在下一秒消失一般,他甚至有些心疼他。諸葛亮含笑上前,伸手要扶住安然,手在觸碰到安然衣袖的一剎那又飛快的彈開,像是手在開水裡滾了一滾。

“師……妹……你有了身孕?”安然一驚,手下意識的捂上小腹,眼神大慟,師兄,你可知,這腹中是你的骨肉,你的孩子!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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