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前任歸來

蘇翌倒了杯水出來見段韶倚着牆半垂長睫看着小蝌蚪出神,也不知道她在想什麼,將將走過去遞給她一杯白開水:“給。”

“謝謝。”段韶忙接過水。蘇翌走過去將沙發上的煙盒拿給小蝌蚪,小蝌蚪舉着煙盒對他咿咿呀呀,蘇翌摸了摸他的頭道:“乖,自己玩,爸爸做飯給你吃。”

段韶莞爾,那一笑正好撞進蘇翌眼裡,只覺得一室柔和的光線都不及她的笑容溫柔。他愣了愣,段韶柔柔地笑道:“蘇總今晚的飯想怎麼做?”

蘇翌哪好意思真的讓她下廚,笑了笑道:“你教我怎麼用煤氣就好了,我做吧。”

段韶也不跟他客氣,當即笑意更深了些:“好啊。”心想,不怕你做得不好吃,只怕你做不來。她可不相信一個才學會怎麼用電飯煲煮粥的人會做出什麼好吃的東西來。

“你先歇會兒吧,我把菜洗好了再叫你。”蘇翌道,轉身去了廚房。段韶看着他的背影若有所思,應了一聲便到廳裡陪小蝌蚪一起玩。

小蝌蚪擺弄了兩下煙盒就發脾氣地扔到一邊,爬過去撿回來又扔掉,嘟着小嘴似乎在控訴蘇翌居然拿個破煙盒來糊弄他。如此反覆幾下便膩了,定定地看着廚房一會兒,像發現了新目標一樣歡快地往那兒爬去。段韶在一旁看了他好一會兒,忽然開口叫道:“寶寶。”語氣了帶了些許的嚴肅,柳眉輕蹙,與人前判若兩人。

小蝌蚪停下來,坐好,向她不解地望去。段韶笑了笑,聲音放輕柔招招手道:“過來。”小蝌蚪便歡快地向她爬過去。段韶對蘇翌道:“蘇總,小蝌蚪沒有玩具嗎?”

“玩具?”蘇翌回頭透過櫥窗望了眼大廳,“剛纔不是給了他嗎?”

段韶看了看腳邊的破煙盒,彎起的嘴角微抽:“哦……”

段韶不知道蘇翌那一套無理的“窮養”計劃,前一刻的她看着一地誇張的厚地毯還以爲他太嬌慣小蝌蚪了,此刻只擔心他的粗糙會不會委屈了小蝌蚪!

段韶沒奈何,在包裡翻出《我愛你,寶寶》的劇本,隨手撕了一張紙下來,折成了紙飛機陪小蝌蚪玩。所以當蘇翌聽到小蝌蚪的笑聲回頭看的時候,見段韶陪着他玩得像個小孩未免有些吃驚,而後在暗暗反省自己的“窮養”政策是不是出了點問題。

大約過了半小時,蘇翌便將菜洗好,段韶抱着小蝌蚪在一旁教他怎麼用煤氣。蘇翌一手拿着食譜,一手拿着鍋鏟,邊看邊做。段韶在一旁也不說什麼,由得他慢慢折騰,好半天才將四菜一湯給做了出來。蘇翌望着她叫她嘗一嘗味道如何,段韶在他期待的目光下小心翼翼地嚐了嚐,彎脣笑道:“還不錯。”

蘇翌不太相信地自己嚐了一嘗,味道確實過得去,便也釋然。其實,即便不好吃,她那一句還不錯就算是將就他,他也算滿意了。

原本,蘇翌以爲兩人的第一次“約會”感覺還算不錯,直到餐桌上小蝌蚪調皮地將段韶面前的一碗湯給打翻後!

事情是這樣的,吃飯的時候,蘇翌爲避免尷尬,便將小蝌蚪一起抱了過來,無奈小蝌蚪怎麼也不願意乖乖聽話,倒是段韶說抱,他便乖了,於是,段韶便抱着他吃飯。小蝌蚪剛開始的時候還算安分,大眼睛骨碌碌地看着他們的筷子好一會後,冷不丁地攀到了餐桌上,看着面前的一碗湯,小手一扒拉,一整碗濃湯就這麼給打翻了!湯水灑了段韶一身。

蘇翌惱也不是,責怪也不是,一時束手無策!好在段韶脾氣好,說句沒關係就借用了一下衛生間,最後沒辦法只能在他家裡洗了個澡!

第一次上家門就借了浴室洗澡似乎不太好,洗了澡居然還沒有換洗的衣物,那就更不好了!蘇翌作爲未成年事主的老爸,必須要爲這事給負清責任的!當下在衣櫃裡翻了又翻,除了自己的和小蝌蚪的衣服,不是太大就是太小,懊惱了半天別無他法只得將自己的浴袍先給她穿上,再估摸着段韶的三圍打電話去店裡定了一套女人的衣服來。好在段韶也不介意……好吧,女神最近好像特別優待他,怎麼做她都好性格地不介意。

當段韶穿着他的浴袍擦着頭髮出來的時候,蘇翌臉上可疑地紅了紅。段韶卻笑着在他面前轉了個圈道:“蘇總的衣服倒是合身。”

蘇翌看着他原本穿在身上剛沒膝的衣服被她穿成了長裙一般,看上去的確挺合身,只除了怎麼也收不太緊的領口。蘇翌看着她胸前若隱若現的白皙又是一陣心猿意馬,極其不自然地咳了咳,黯啞道:“等會兒衣服送來了,換上後再送你回家吧。”

段韶美豔地彎着紅脣:“好啊。”

蘇翌有些受不住地抱着小蝌蚪進了房間,門一關,將房外都留給了段韶。房裡蘇翌將小蝌蚪放到牀上,懊惱地指責骨碌碌看着他的小蝌蚪:“你這小仇人,差點害死爸爸了。還笑?”

小蝌蚪咯咯地笑個不停,蘇翌伸手穿到他腋下,他便咯咯笑得打滾。

爺倆玩了會兒,蘇翌的電話就響了,是店裡送衣服來的。

那店是蘇翌從前陪小情人們去慣的一個,平常他要買衣服送誰誰誰一般都是甩個地址過去讓人送了來,所以那裡的店員就按着地址上送去。那店員震驚地發現這一次的地址是蘇翌的家,便火急火燎地將衣服送來……

蘇翌拿到衣服後,遞給段韶有些尷尬道:“換好了我送你回去。”

段韶看着手上一套紅豔的裙子以及內衣,愣了愣,明豔地一笑:“謝謝蘇總。”

“咳咳,應該的。”

“那我先去換衣服了。”

“嗯。”

一會兒,段韶換好了衣服出來,蘇翌眼前一亮,果然紅色纔是最適合她的。彷彿天生只有這麼耀眼的顏色才襯得起她。

“好看麼?”

蘇翌不甚自然道:“嗯,挺合身的。”

誰知段韶脣一彎:“內衣的尺寸也剛好,蘇總好眼光。”

蘇總差點被自己的口水給嗆到,帶了些侷促道:“走吧,很晚了。”再不走就很難保證自己會不會一直這麼君子了……

車子平穩地走在路上,蘇翌邊開車邊想,段韶這些天的明示暗示是什麼意思,難道她真的想要跟他在一起?爲什麼?她不介意他有小蝌蚪嗎?她看上去還挺喜歡小蝌蚪的,兩人倘若在一起了,她必定也會對小蝌蚪好……自己肖想多年的女人忽然間地就這麼走進自己的世界裡,沒有任何的預兆,來得有些猝不及防……

“段韶……”蘇翌忽然剎車。

段韶一笑:“我還當你不記得我家怎麼走了,差點以爲你要開過去。”

蘇翌一看,原來已經到了她樓下,他那一句“我們在一起吧”硬生生地嚥了回去,有些懊惱地下車,從前面繞過去給她開門。

段韶抱着小蝌蚪出來,笑道:“蘇總,今晚謝謝你的晚飯,還有……衣服。”

她將小蝌蚪往他遞了遞,他卻只定定地看着她,一動不動,一顆心跳得歡快,半天才結結巴巴地擠了一句:“段韶,你,要,不要,和……”

“韶韶!”前面黑暗的樹蔭下,一個好聽的聲音喊她,不大不小,恰好彼此都聽得見,將蘇翌那一句結結巴巴的“你要不要和我在一起”打斷。

段韶聞聲猛然回頭,蘇翌順着她的視線看過去。樹蔭下那個人白襯衫,西裝褲,手臂裡搭了件西裝,領帶有點歪,像剛參加過什麼重要會議,又似剛從什麼嚴肅的場合退出來,急急忙忙便來了這裡一般。

即便夜色太濃,樹蔭太密,段韶還是能一眼便將他辨認,美眸裡漸漸地漫上了霧氣,寫滿了多年來的等待與思念……

萬籟寂靜,蘇翌只覺得心底裡濃濃的悲哀漫上,前一刻的心動這一刻的心碎,那麼鮮明。

他誤會她的意思了吧,她根本就沒有要和他在一起的意思,她更加沒有倒追他的意思,她是真的在感謝他那天好心送她去醫院,送她回家,僅此而已……

江盡晨回來了,他早就知道他快回來了,他卻還在妄想……她愛江盡晨,愛了十年,等了十年,他便在一旁妄想了十年……

在江盡晨從樹蔭裡走出來的時候,他便從她手上抱回小蝌蚪,帶了些狼狽道:“我先走了,你們難得見面,好好聊。”

說罷,便逃也似地開車走了。他蘇翌生來驕傲,喜歡她卻不願意當一個讓觀衆討厭的第三者,即便得不到,也不願活得那麼難看。

他真的誤會了……好在他沒有讓自己成爲讓人噁心的第三者,好在沒有對她做出什麼過分的舉動空惹她厭惡,好在……好在一句話還沒說出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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