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人,無論什麼時候都會以她的立場爲出發點,這個人總是站在自己的背後,爲她擋風遮雨,這個人總是給自己提供無限的保護和愛,源源不絕,從出生一直綿延至今。
曾經,也抱怨過母親不曾爲她提供一個完整的家,讓她的心靈蒙上陰影,也曾經,因爲母親不太體面的工作而羞於啓齒,出門時總是不知不覺地和她劃清界限,甚至是,會輕易地責怪母親的病痛給自己帶來的麻煩。然而此刻,蘇白只覺得滿心的羞愧,爲那些曾經而羞愧不已。
這纔是母女之間的關係吧,一種骨血相連,深入了靈魂的關係。
“媽,我當然沒事啦。”忍着哽咽,蘇白咧開了笑容,彷彿這笑容可以通過手機的訊號,傳達到白未來的身邊,給她以安慰。
“沒事就好。蘇蘇,乖,沒事就早點回來了。”
“恩,我知道。”蘇白不禁把手捂在了自己的脣邊,然後眼淚悄無聲息地,終於滑落,順着手指的縫隙,一路地流淌着。
“蘇蘇,要吃什麼,媽媽給你燒。”
“想吃紅燒肉,想吃油爆蝦。”三十歲的蘇白,像個孩子一樣地撒嬌。
“好,媽媽做好了,等你回來吃。蘇蘇,生日快樂。”即使是三十歲的女兒,在母親的眼底,那也始終是個孩子。別人造成的傷害,就讓母親爲撫平。
“謝謝媽。”
收了電話,眼底依然溼溼的,心中也依舊是酸楚的。再一次開了水龍頭,直接地盛起水,潑在臉上。嘩啦啦,嘩啦啦的,等再次擡起頭,整張臉全都是水漬,狼狽不堪。看着裡面那個陌生又熟悉的容顏,蘇白不由自主地說了一句。“又是新的一天了,三十歲的蘇白重生了,從今天開始。”
深深地吸了一口氣之後,她再一次打開手機,除了上面的葉彎和林端午,以及過去式的
公公和婆婆之外,蘇白根據未接來電錶上的人和她的親疏關係,來決定是短信,還是電話告訴他們,沒有任何事情發生,她一切OK。
收起了電話,她正要上個廁所,卻突然看到門外有一團可疑的影子,黑乎乎的。蘇白幾步走到了門口,一把拉開了門,卻看到探頭探腦的陸科差點就跌進了女洗手間。看着他幾乎狼狽地穩住了身形,然後尷尬地看着她。
蘇白決定先開口。她先是咳嗽一下,“這裡是女廁,你不是上廁所吧?”
“我知道,我也不是偷窺。”陸科爬了爬頭髮,臉上的尷尬最終變成了無所謂的賴皮。“哎,誰讓你在裡面那麼久,我還以爲你掉在裡面了。”
想不到,蘇白居然非常正經地進行了對答。“我想不會的,因爲這裡用的是坐式。”
這回,倒是陸科傻眼了。然後,換上了訕訕而笑的表情。心裡卻在琢磨着,想不到蘇白也會講笑話,只不過這笑話未免冷了點。“那我出去等你了。”
蘇白在陸科背過身去的時候,露出了淺淺的微笑來。在這個最最倒黴的日子裡面,在這個傷痕累累的日子裡面,幸好還有人關心着自己,也幸好還有人陪着自己。真是,萬幸。
蘇白簡單地收拾了一下,再次出來的時候,看到陸科正靠在對面的牆壁上面撥弄着手機。蘇白頓時想到,自己在外面一夜了,而陸科也陪了她一夜。這般大的孩子,一般肯定是和父母住在一起的,孩子一夜未歸,家長肯定會七想八想地,睡不着覺了。看看白未來的反應,也能夠猜出對方父母的擔憂了。
“家裡是不是着急了?都是我不好,不該把你拉出來的。現在,我已經好了,你也快點回去吧。”蘇白走過去推了推他。
陸科卻只是奇怪的看了她一眼,“你說什麼呀?又不是小孩子,還要報備?再說了,他
們現在正在外面旅遊快樂,哪有功夫管我的事情了。走啦!”
陸科只是拉住了蘇白的手,往外頭趕。蘇白覺得,從昨天遇到陸科開始,她的身體就一直出於奔逃狀態。
“要去哪裡呀?”已經管不上他父母的問題了,現在她只是勉強地跟上了陸科的步子,然後先確定自己下一步又會被帶到什麼樣的地方去了。“時間也——”
“去海邊。”根本不給蘇白開口的機會。
“現在?”蘇白驚愕地提高了嗓門。
“當然了。”陸科爽快地給了回覆。
“這個時候?”蘇白再一次確認自己是不是聽錯了。
“沒錯,就是這個時候。忘記了嗎,蘇白今天的時間已經給我完全預約了。”
等到蘇白消化了陸科的主意之後,兩個人已經坐上了徐閔線。陸科對着還有些倦意的蘇白說:“蘇蘇,到那裡大概需要一個半小時。現在是七點半,到那裡正好是九點。雖然已經過了日初,不過還是有的看的。蘇蘇,你先睡一下,到換車的地方,我會叫你。”
已經被強迫按坐在位置上的蘇白,先是看了看手機上的時間,再看看車上稀疏的人流,她終於想到了一個關鍵的問題。“我爲什麼要去海邊?”
“因爲你想去。”
因爲蘇白想去嗎?蘇白覺得有些莫名了,根本不曉得這孩子從什麼地方得來的信息,蘇白想要去看海。
不過看了看陸科極度認真,極度嚴肅的表情,蘇白倒是有些不肯定了,是不是自己在睡覺的時候,因爲那些紛亂的夢境而說了胡話了。而這個孩子當時就正好在身邊,又正好聽了去,所以就理所當然地安排瞭如下的行程了。
好吧好吧,反正一個人也是呆着,那還不如兩個人呆着了。生日要是過的太淒涼了,也終究不太好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