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我們驅車趕回台州,齊縣公安局特派了一輛警車押解被俘的兩個歹徒。爲了保密起見,我們沒有走高速,而是一路沿着運河抄小路趕了回去。
9點鐘趕到台州公安局,大家來不及休息,馬上去了會議室商量下午的策略。因爲我是特情人員,也被允許一起出席並參與意見。
會議沒有持續很長時間,半個小時後我們就達成了一致,對伍分成三撥,一撥負責聯繫富麗商城的保安,取得他們的支援,防止一擊不成讓吳大衛溜到人員密集的商城裡去;一撥負責守住商城周圍的要道;另一撥則化裝成便衣,四散在商城的門口,只等歹徒和吳大衛完成交易就上前抓人。
一切安排就緒,大家各自去執行任務了,本來我要和王浩在這裡一直呆到十一點半,然後大家一齊行動,但因爲我牽掛許願,於是和王浩打了個招呼就先回家去了。
昨天被歹徒糟蹋得不成樣子的家現在已經恢復了往日的明亮清潔,就連餐廳裡被鮮血染紅的牆壁和地板都已經粉刷一新。如果不是親眼見到,很難相信昨天這裡還發生了一出慘絕人寰的悲劇。
雖然我不知道這牆壁是誰刷的,但屋子卻一定是丫頭收拾的,因爲每件擺設每個細節都和許願平日的習慣一模一樣。我心頭一暖,立刻奔向隔壁。結果,隔壁也沒有人。
我馬上給丫頭打手機,竟然關機,我的再次懸了起來,不是出了什麼意外吧?
正在六神無主的時候,許諾打來了電話。
“回來了麼?”他問。
“剛回來,層兒不在家,你知道她去哪兒了麼?”我着急地問。
許諾笑笑說:“昨晚我把她接到賓館來了,你那地方那麼危險,我可不敢把我妹妹一個人扔那兒。”
我鬆了口氣,又問:“她現在在你那兒麼?她手機沒開。”
許諾說:“一早就上課去了,她一般上課不開手機。”
我一拍腦門恍然大悟,我竟然連這個都忘了。
“哎,下午有時間我帶你去體育局走一趟,”許諾說。
“幹什麼?我現在已經不是球員了。”我說。
“正因爲你現在不是球員才找你呢!程局欽點你加入我們的反黑組織。”
我苦笑道:“現在我什麼證據都沒了,你們要我有什麼用?”
許諾沉穩地說:“證據是死的,人是活的,你比那證據有用得多。”
我心想反正現在也沒有工作,加入就加入,說不定幹得好還能混個公務員噹噹,於是說:“行,不過今天下午我有事兒,明天吧,明天一早我和你去。”
許諾說:“好,就這麼定了!”
既然聯繫不到許願,我只能先回公安局會合了王浩。等到十一點的時候,各路人馬基本上都已經做好了準備,臨行動前,刑警隊長老秦宣佈了一下戰術紀律和注意事項,十一點半準時出發。看着大家一個個荷槍實彈,我這才意識到:戰鬥終於開始了!這不是小說電視劇裡的情節,這是真刀真槍的決鬥!
一切佈置完畢,大家快步往院子裡走去。老秦走到電話機前,簡短地給局裡的頭頭打電話,電話還沒打完,刑警大隊的院子裡已經馬達轟鳴,隨即車子一輛接一輛地開出公安局的大門,車隊揚起的征塵遮天蔽日,氣勢非凡。
老秦掛掉電話,站起來,看了我和王浩一眼,心平氣和地說:“走吧。”
公安局離富麗商城並不算太近。我們坐着老秦的車子,車子開得不疾不徐,大家一路上都默然無語。穿過一個又一個的街口,漸漸接近了富麗商城的正門。老秦沒有讓我們在正門下車,甚至沒有把車子開到商城門前的停車場去,而是停在了附近的一條小街上,從這條小街的巷口,可以看到商城門前熙熙攘攘的情形。
這時,我發現,包括我們停車的這條馬路在內,富麗商城的四周,和附近我目光所及的所有路口,都像是平地裡冒出來似的,突然佈滿了面目嚴肅的便衣。我不無擔心地問:“這樣會不會太明顯了?”
老秦只是笑笑沒有答話,王浩說:“你事先知道當然覺得有問題,放心吧,保管那個吳大衛插翅也難飛。”
距離兩點鐘越來越近,其間老秦一直用對講機和幾個分隊的頭頭們保持聯繫。我的心像是繃着一根弦,這是我第一次實地參加警匪行動,感覺上要比看警匪片緊張得多。
一點五十多的時候,兩個歹徒拿着“軟盤”來到商城的門口左顧右盼。兩點鐘吳大衛還沒有出現,我不安地望着那邊問:“那小子不會不來了吧?”
老秦說:“一般這種接頭都會比準點晚個十幾二十分鐘,對方要觀察周圍形勢,看樣子,這傢伙還是個老手。”
我不再說話,果然,十幾分鍾後一個身材頎長帶着墨鏡的男人出現在視線裡,他和兩個歹徒接頭後問:“怎麼就你們倆?另外兩個呢?”
由於事先在歹徒身上安裝了竊聽器,所以現在他們的對話都清晰地傳到我們的耳朵裡。
“人來多了扎眼,我們就是來拿錢和機票的,拿了就走,”歹徒的話都是我們預先交待好的。
“別錢啊錢的,東西呢?”吳大衛問道。
我隱隱覺得這個人在那裡見過,左思右想後終於恍然大悟,原來是我們俱樂部的一個保安,只是他的原名叫做魏大武。我把這個情況和老秦以及王浩說了,老秦點點頭說,這樣就更能證明他和老嚴的關係了。
說話間,歹徒已經把軟盤從口袋裡掏出來遞給魏大武。我們屏息凝神地看着,只等他一接過來,就馬上動手。
可也怪了,魏大武並沒有伸手去接,而是問道:“有沒有留下什麼把柄?證據毀得乾淨麼?”
這句我們並沒有交代該怎麼回答,還好,那個挾持李文娜的歹徒說:“放……放心吧,電腦也毀了個徹底。”
魏大武這才滿意地點點頭,伸手接了過來。
這時,早已埋伏在周圍的便衣們立刻行動起來,四面八方突然衝上來好多人,甚至還有穿着迷彩服的武警,就連剛纔把守路口的和商城裡的暗哨們也都一涌而出。這陣勢直接讓魏大武目瞪口呆,甚至還沒反應過來,就已經被銬了起來。
這個魏大武其實膽小得很,審訊還沒開始,就直呼“我招,我全招!”審訊我沒有參預,據公安局的朋友說,他不僅供出了老嚴,還供出了去我家入室搶劫的那幫人。
在審訊結束的一個小時後,刑偵的同志馬上立案,對老嚴實施抓捕。
又回到了俱樂部,昨天才剛剛離開,當今天再次踏進大門的時候彷彿已經歷經了萬般劫難。老丁帶着隊員們正在訓練,看着我們一行人浩浩蕩蕩奔辦公樓而去,一個個都大眼瞪小眼。
因爲門衛已經被我們的警察同志控制住,所以老嚴並不知道我們已經來了。當劉秘書打開辦公室的門要對我嚴加訓斥的時候卻發現我身後站了一羣身穿警服的人。
“嚴正清在麼?”老秦厲聲問道。
劉秘書也嚇得說不出話來,老秦沒有理會她,徑直帶人走了進去。
“誰啊……”老嚴話還沒問完,擡頭就看見清一色的制服站在面前。他立刻明白了是怎麼回事兒,癱坐在椅子上。
“嚴正清,你現在被以僱兇傷人和搶劫罪逮捕,跟我們走吧!”老秦宣佈。
呆若木雞的老嚴沒有絲毫辯解就被帶走了,看着他瞬間憔悴的臉,我突然想到了李文娜,想到了她肚子裡的孩子,心裡不禁一陣感傷。
臨出門的時候,老秦斜視了一眼戰戰兢兢的劉秘書,問道:“你和他是什麼關係?”
劉秘書立刻擺擺手說:“沒……我和他什麼關係都沒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