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晴安的嘴角抽了抽,還沒來得急拒絕,又聽他“咦”了一聲。
“晏寒裳不是和你在一個房間嗎?他呢,去哪裡了?”蘇後傾掃了房間一圈,都沒見到那個一身白衣仿若神祗的男子,“他不會是因爲知道有危險,所以先走了吧?”
“你真是太聒噪了。”面對他的嘰嘰喳喳,夜晴安表示接受無能,“你要是能夠安靜一點,那該有多好!”
“……”蘇後傾不以爲意,“你還沒有告訴我,他去了哪裡!”
“如你所說,他走了。”夜晴安說:“不過,我已經習慣了一個人住一間屋子,你要是害怕,可以去找別人,我要睡下了,還有你不要硬擠上來,我是公主,也是女孩子,男女有別。”
聽言,不知道爲什麼,蘇後傾的臉就紅了,尤其是她在說她是女孩子的時候,他的心跳莫名地加快了。
“沒關係,我睡那邊的長榻,上面還有被子呢,我不會和你擠在一張牀上的。”蘇後傾摸摸後腦勺,有些害羞地說道。
“你不能碰他的東西!”夜晴安感覺到他正要往長榻那邊走,一下子就着急了,那可是晏寒裳睡的地方,他蘇後傾怎麼能去?!
“嗯?”蘇後傾頓住腳步,“你是說他昨晚睡在這裡?”
夜晴安點頭,“對,所以你不能碰。”
“哦……”蘇後傾拖長了尾音,不知道爲什麼,心裡忽然有些不高興,“小晴安,你和晏寒裳是什麼關係?你們怎麼認識的?還有,他以前不是燕國的皇帝嗎?”蘇後傾一下子問了許多問題。
“和你沒有關係。”
“既然這樣的話,那我今晚就睡在那長榻上了。”
夜晴安咬了咬脣,“你要是敢睡的話,從今以後我都不會再理你了,你可以試試看。”
夜晴安說別的什麼,蘇後傾都有可能不相信,但是當她說這句話的時候,他卻覺得她一定會說到做到,一想到這裡,他就心塞得不行。
“哎喲,我不過是和你開個玩笑而已,瞧你緊張的,不睡就不睡,反正我又不是沒有地方睡!”蘇後傾咧嘴笑了,“你要知道,我不睡是因爲我不喜歡碰別人的東西,你可別以爲我是受到了你的威脅,至於你是否理我,我纔不在乎呢!”
語盡,轉身往門外而去,甚至都把自己剛纔爲什麼到這裡的原因給忘記了。
聽着他離去的腳步聲,夜晴安忽然覺得內心有些空落,誰對她好她是知道的,誰不在乎她也是知道的,但是她也知道自己的心裡更在乎哪個人。
她並沒有在這件事情上糾結太久,因爲到了睡覺的時間,她也不去管房間裡的蠟燭還在燃燒,便拉過被子睡下了。
深夜,北風凜冽,將院子裡的光禿枝椏吹得響聲不斷,有許多枝椏因爲狂勁而斷裂掉落到了地上。
夜晴安就是被這樣的聲音給吵醒的,她豎起耳朵去聽旁邊有沒有呼吸聲,卻失望地發現此刻房間裡只有她一個人,晏寒裳真的沒有再來。
他走了嗎?他真的敢走嗎?他不是說過了,不會走嗎,因爲她的母后的緣故?可是……現在他真的不在啊!
不知道爲什麼,她突然很希望他能夠在身邊,因爲……天氣真的很冷很冷!
這一刻,她開始想念她的父皇和母后……想念皇宮之中的溫暖,想念他們的關心……
面對忽然洶涌而來的脆弱,夜晴安有些措手不及,可就在她抱緊自己的時候,感受到了一股異樣的冷風從窗子外竄了進來。
她下意識地便斷定這是殺氣!
事實上,她的推斷沒有錯誤,此時闖進來的人正是張恆亮派來的殺手,旨在將她殺掉,如此便不會有人逼迫他將自己的財產拿出去救濟百姓了。
而白天的時候,夜晴安也已經猜到會發生這樣的事情,一個人的好壞其實可以從對方的語氣以及身上的那股子氣味,便能夠感覺得到的。
而她沒有安排人在身邊保護她,只是爲了打一個賭,用自己的生命與命運打一個賭,希望上天不要讓她輸得太慘。
殺手見她孤零零地坐在牀上,似乎很冷的樣子,眼底閃過一抹邪笑,真是沒有想到這次要殺的目標這麼弱小,簡直不需要他費吹灰之力嘛!
這樣想着,他的殺氣便散開了些許,但是取而代之的卻是粗心大意。
雖然感受到了他的氣息在靠近,但是夜晴安卻依舊安靜地坐着,不吵也不鬧,靜靜地聽着窗外的風聲。
隨着殺手越來越靠近她,殺手自己都忍不住在內心感嘆,這小女孩可真是美啊,才這麼小就能夠預見將來的美色……只是可惜了,居然是一個瞎子。
在距離夜晴安只有兩步距離的時候,他揚起了手中的長劍,對準的是她的胸膛,不知道爲什麼,他忽然覺得殺人是件困難的事情,大概是因爲他要殺的對象是個小孩子吧!
因此,他舔了舔嘴脣,狠了狠心,將長劍刺過去……
“叮鈴”一聲,另外一柄長劍從另外一個方向掃過來,將他的長劍削掉了,直直地墜落在地板上。
殺手大吃一驚的同時,夜晴安依然面無表情。
“你……你什麼時候進來的?”他在外面觀察了一段時間,發現屋子裡沒有人,周圍也沒有什麼危險的任務,但是現在……這是怎麼回事?
“我什麼時候進來的不重要,重要的是你馬上就要死了。”晏寒裳冰冷地說。
殺手抿了抿脣,望着晏寒裳的同時,也在尋找着逃跑的機會。
但是晏寒裳哪裡會給予他逃跑的機會,在對方轉身要從窗子外跳出去的時候,他一腳踢起掉落地上的劍,長劍飛到半空中時,他再擡腳一踢,長劍便從殺手身後貫穿了他的咽喉,彼時他已經爬到了窗戶上,卻被長劍貫穿了,結局自然是從窗子上掉下去,掉到院子裡,發出清脆的響聲。
事後,晏寒裳並不想去理會夜晴安,想他一個經歷了這麼多事情的人,若是再猜不透她不呼救將她自己置於危險地帶的行爲是爲了什麼的話,那麼這麼多年他就白活了。
說實話他很討厭她這樣的行爲,但是那又怎麼樣呢?他還是沒辦法看着她去死,因爲……她是沈瑟兒的女兒啊,他怎麼捨得讓那個她難過?
一念罷,晏寒裳在內心幽幽地嘆息一聲,轉身就要走,但是卻被夜晴安從身後撲過來抱住了。
“我就知道你一定會來的。”她才四歲,所以即使站起來,也只到他的腰身,此時她的臉就貼在他的後腰上。
“如果我不來呢?”他的語氣極其的冰冷,“如果我不來,你就去死是不是?然後讓我愧疚一聲,讓你的母后怨恨我一輩子,說我明明可以保護你的,但是卻讓你死了,是不是?”
他並不想對一個小孩子這樣,但是……夜晴安的行爲真的很讓他惱火,她到底知不知道她這樣做,真的很自私?
以愛之名將他囚禁在她的身邊嗎?真是可笑!
然而,夜晴安聽了他的話之後,卻更緊地抱住了他,哪怕她兩條胳膊並不能將他的腰身完全抱住,但是她卻抱得很緊很緊的。
沉默了一會兒,晏寒裳正要打算將她一把扯開,但是卻忽然間感受到了腰間一陣溫熱,他內心一顫,難道……她哭了?
在他的認知裡,夜晴安是比沈瑟兒堅強的,她的情感也是內斂的,若不是痛到極致的話,她是不會哭的。
所以……此時,夜晴安哭了這個事實,讓他怎麼也動不了身子了。
“我不該對你這麼兇。”半晌後,他如此說道:“畢竟你還是個孩子。”
夜晴安咬脣,她早就證明過她不是小孩子了,但是他卻還這樣說!
“我現在若是不下去處理那個人的屍體的話,會引起更多人的驚恐的。”晏寒裳只想快點離開她的身邊,而且他說的也是實話,因爲現在外面已經騷動了,他相信張恆亮派來的不只這一個殺手。
“我和你一起去。”夜晴安終於將貼在他腰間的臉給擡了起來。
“……”晏寒裳無語凝噎,“你能看見路嗎?你能走嗎?”他真的不願意說這麼殘忍的話語,但是……!
“你抱我一起去。”她依然抱住他,話語冰冷。
“……你我男女有別。”
“我不介意。”
“……”但是我介意啊好嗎?“夜深了,你還是早些休息。”
“你不在我睡不着。”
“……”她到底知不知道她自己在說什麼?晏寒裳真的很想將她拎起來,好好教訓一頓!但是他最終沒有這樣做,因爲他感到了深深的無力。
如此,當蘇後傾在院子裡見到夜晴安的時候,她是被晏寒裳抱在懷裡的,當時,他愣了一下,緊接着便冷哼了一聲。
面對所有人的惶恐以及詢問的眼神,晏寒裳將剛纔發生的事情複述了一遍,最後叮囑大家小心一些,別讓殺手有機可乘。
之後,那殺手的屍體被處理掉了,他只好將夜晴安再抱回房間裡,只是當他們剛剛走進屋子裡,蘇後傾後腳便跟進了屋子,彼時晏寒裳正打算關上門。
“有什麼事情嗎?”他語氣淡淡地問,望向蘇後傾的眼神也淡淡的。
“你和小晴安是什麼關係?你是她的師傅還是朋友?”蘇後傾開門見山,順便很主動地將房門給關上了,爲的就是防止他人聽到他與晏寒裳之間的對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