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就讓她去。”
“……萬一出事呢?”
“磨難能夠讓人成長,她太高傲了,心裡的怨恨也太深了,該出去受受挫。”
“……湊,你是親爹嗎?”沈瑟兒不淡定了,讓三歲半的夜晴安去對付夜景逸?說什麼她都沒辦法放心!他以爲這是過家家嗎?
“如假包換!”夜離憂淡淡道:“不過你也別擔心,要是她找不到方法,那就不讓她去好了,可若是她能找到方法,我們爲什麼不信任她呢?你以前總是要我信任你,怎麼到了你身上的時候,你就知道害怕和擔心了?恨不得自己代替她去是不是?”
“你這是在打擊報復嗎?”沈瑟兒瞪他。
“……冤枉啊,我只是想讓你體會一下我以前的心情而已。”夜離憂無辜地說。
沈瑟兒嘴角抽了抽,卻不得不承認他說得很對,離開的那個人也許沒覺得有什麼,但是留下來等候的那個人,卻擔心得要死。
“我還是祈禱她愚蠢一些吧。”沈瑟兒沮喪地說。
夜離憂揉了揉她的腦袋,“人各有命,她既然遺傳了我的智慧,那麼她就註定不平凡。”
“……”沈瑟兒聽着這句話,怎麼感覺好像哪裡不對啊?
夜離憂看着她呆萌的樣子狡黠一笑,“別擔心,我會派人保護她的。”
之後的日子裡,沈瑟兒依然忙着朝堂上的事情,而夜離憂則偷偷幫她解決一些問題。
不過,他們也時刻注意着夜晴安的動向,只是不讓她知道罷了。
沒想到夜晴安倒是也不着急,果真先按照夜離憂給她的提示進行準備……讓先生讀兵書給她聽,從早到晚,除了用膳的時間之外,她都在好好學習。
先生也曾聽說過,慶安公主不是一個好相處的人,且她只學彈琴,卻沒有想到她這麼喜歡聽他講解兵書,便也講得內心樂呵。
就這樣,夜晴安的日子除了聽先生講解兵書之外,什麼都沒有去做,更沒有問起關於晏寒裳的去向。每天按時睡覺,按時起牀。
見到這樣的她,沈瑟兒倒是有些擔憂了。
夜晚,躺在夜離憂身邊的時候,她說出了自己的擔憂,於是夜離憂安慰她道:“她本來就和別的孩子不一樣,所以,做出來的事情不一樣也很正常。”
頓了一下,他深深地看進她的眼睛裡,“你還記得嗎?連你自己都是很另類的。”
“……”這句話成功地引起了沈瑟兒的恐慌,對啊,她雖然前世是人,但是今生的她是由狐狸幻化而成的,至今她都還不知道這究竟是怎麼回事!
“你能說說你以前的事情麼?”夜離憂突然問道。
“……”沈瑟兒默然,這還是夜離憂第一次問她這個事情呢,可是她要怎麼回答?不管她如何回答,他都是要嚇壞的好嗎?“就是我當初吃飽瞭然後撐死了,再醒來之後就變成了狐狸,之後的事情你自己也看見了。”
說完,摸了摸鼻子,世間真是太奇怪了。
“也許,安安的早熟有你的一半原因。”夜離憂下了定論,“不過這樣也沒什麼不好,不管她是怎樣的,她也有自己的路要走。”
聽言,沈瑟兒眼睛一亮,“你說,安安會不會到了一定年齡之後,就能看見了?就像我們當初怎麼努力都沒辦法懷孕一樣,到了年齡就能懷孕了啊,你說會不會這樣?”
沈瑟兒邊說邊激動地蹭着夜離憂,夜離憂看着她這個樣子,只覺得有些好笑。
“也許會這樣也說不定!”
“若是真的這樣那就好了,我相信上天不會虧待我的!”
“嗯!”夜離憂寵溺地點了點她的鼻子,“乖乖睡覺吧,明早還要早起。”
沈瑟兒聽言,想到明早早起的事情,忍不住撅了撅嘴,“也不知道你什麼時候才能徹底地好起來啊!我都快要被榨乾了!”說完,很是委屈地窩到他的懷裡睡去。
夜離憂撫摸着她的腦袋,微微笑。
其實,現在的他勉強的話,也是可以上早朝的,但是爲了沈瑟兒能在羣臣之中樹立更高的威信,他便只有繼續讓她上早朝了。
三天後。在先生的講解之下,夜晴安已經對孫子兵法瞭如指掌,通過這本書,她對這個世界又有了另外一番認識,當先生告知她已經完結的時候,她坐在青色石階上沉默了。
原來,社會並沒有她想象的那麼簡單,甚至比她想象的要更爲複雜一些。
之後,她又讓先生給她找來一些民間傳記,以此來對這個社會進行更深入的瞭解。
又花了三天時間,她對這個社會的許多作風都進行了大概的瞭解,就連乞丐以及***是怎樣生活的,她都瞭如指掌,因爲民間傳記裡多多少少都會出現一些這樣的劇情,而她也向先生提出自己的問題。
三天之後,她依然讓先生進宮來讀書給她聽,但是她已經不像之前那樣拼命,而是隻選擇利用早上的時間來聽書。
至於下午?
下午,她當然是給自己宮中的下人打點一些錢財,然後讓他們買通其他人,以獲得夜景逸的成長曆程以及優缺點。
下人對此雖然感到疑惑與奇怪,但都沒人敢說什麼。
只是,她的所有行動都在夜離憂的掌控之中,真不愧是他的女兒呢,就算放她去和夜景逸對抗又如何?沒準小小的她會有不一樣的舉動呢!
只是……想到晏寒裳,夜離憂整個人都不好了。
七日後,夜晴安來求見夜離憂。
當時正是下午,午後的陽光從窗子外照射進來,黃燦燦的,給人一種很溫暖的感覺,但是夜晴安卻一襲若雪白衣。
當時沈瑟兒也在場,她正在於夜離憂談論一些其他地方發生的小小混亂,見到夜晴安來的時候,還是有些驚訝的。
“給慶安公主賜座。”夜離憂道。
“不必了,父皇。”夜晴安說道,語氣比起以前來,已經平和了許多,再也沒有那種直指人心的尖銳了。
“那好,你過來吧。”夜離憂道:“走到朕的面前來。朕距離你不過十一步的距離而已。”
夜晴安抿抿脣,舉步向前,但她走了八步便沒再向前,當此時,她距離夜離憂和沈瑟兒還有三步的距離。
夜離憂早就料到她不會靠近,便也沒有勉強,只是淡淡地道:“你是來向朕報告你的成績的嗎?”
“慶安沒有什麼成績。”她倒是很謙虛地說。
沈瑟兒聞言,先是看看夜晴安,後又看看夜離憂,覺得很不可思議,因爲夜晴安的變化……也太大了吧?
“哦?”夜離憂挑了一下眉梢,拿起旁邊的茶盞,輕輕地抿了一口。
“慶安找到安景王叔的優缺點的。”她淡淡地說:“聽說他小時候很喜歡一隻小狐狸。”
“……”夜離憂差點沒將嘴裡的茶水給噴出來,那隻小狐狸可不正是沈瑟兒嗎?
就連坐在一邊的沈瑟兒都忍不住緊握雙手,有些緊張,她怎麼能夠讓夜離憂知道她去驚風城的時候,夜景逸跟她說的那些話呢?
夜離憂似乎感受到了沈瑟兒的異樣,他看了她一眼,之後轉過去看向夜晴安,“所以呢?”
“若是我送他一隻狐狸,他可能會感激我的。”
“……”沈瑟兒想說別,若是送了夜景逸狐狸,怕是他會更加惱羞成怒,但是她不能說。
“你確定?”夜離憂問。
夜景逸喜歡的那隻狐狸就是沈瑟兒,而最終沈瑟兒是他夜離憂的人,怕是再送夜景逸狐狸的話,他會怨恨夜晴安。
“當然確定。”夜晴安說:“但是,這基於他沒有被罰去守皇陵的基礎上。如今,他在守陵的八年間,心靈已經千瘡百孔,若是再送他狐狸的話,怕是他會想起八歲之前他在宮中的優越生活,到時候他會更恨父皇!”
“……”分析倒是頭頭是道,看來她真的很用心。
“那麼,你打算怎樣做?”他問。
夜晴安道:“我還是選擇送他狐狸。”
“爲什麼?”夜離憂倒也不驚訝了。
“因爲即使他恨的話,也是恨父皇您而已,不會恨我,而且我是瞎子,是和他同樣可憐的人,我們算是天涯淪落人。”夜晴安淡淡地說,樣子老成,只是語氣依然稚嫩。
聞言,沈瑟兒扭頭看向夜離憂,用眼神示意……這就是你生的好女兒,簡直不是人,而是人精!
“聽起來你好像打算利用他對你的可憐,從而拿下他?”夜離憂又抿了一口茶。
夜晴安點頭,“這是慶安暫時的想法,也許慶安會想到其他更好的方法也不一定,誰能知道下一刻人的大腦會轉到成什麼樣子呢?”
這種淡淡的無所謂的語氣實在是……很讓人抓狂,但是夜離憂卻點了點頭。
“很不錯。”
“那麼,慶安可以去找安景王叔了,是嗎?”她面向夜離憂,但是眼神空洞。
沈瑟兒聽言,連忙看向夜離憂,像是在說:“你不會是真的要答應她吧?”
但是夜離憂卻朝她笑了笑,“既然朕已經答應過你了,自然會准許你去。你想好了,要帶多少人跟你一起嗎?”
沈瑟兒簡直要抓狂,但是因爲女兒在這裡,她只好忍住,總之……夜離憂,你完蛋了。
夜晴安彷彿早就想好了夜離憂問的這個問題,所以她並未加以思考,便道:“帶奶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