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是,她的手生生地頓在了半空,尷尬一笑,快速地收回來。
這才收回來呢,便見到夜離憂忽然出現了。沈瑟兒扯了扯嘴角,這尼瑪的也太驚險了,自己以後一定要小心謹慎。
但是悲哀的是,他只是淡淡地睨了她一眼,那目光根本沒有什麼特殊的含義。
恰好此時太監來通告說皇帝請他們過去了。
沈瑟兒輕輕咳嗽了一聲,與其他四人一同往景德殿而去。
位子還是和之前一樣,宮晟和宮樺依舊坐在最上邊,但是今天多出了一個陌生的明豔女人坐在宮晟的旁邊。
沈瑟兒猜想這應該是宮晟的寵妃吧。思及此,她下意識地看向夜離憂,卻見他面無表情地坐着。
夾起盤子裡的菜,只覺得食之無味。沈瑟兒索性便一直喝湯,這湯還不錯。
“想必大家都知道,朕一直很重視朕的寶貝女兒的婚事,但是這些年一直擱置着,主要是因爲朕的樺兒還年少。但是近日來,朕覺得自己老了,是時候給樺兒找婆家了,這才召開了選駙馬大賽!”
他端起酒來,敬了在座一杯。
沈瑟兒也不知道是哪根筋搭錯了,竟搶白道:“皇上,你一點都不老啊,你看公主還這麼年輕,你也應該相信自己還很年輕纔是,誰要是說你老了,我跟他急!”
說完,然後發現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她身上,連宮晟的目光都有些錯愕,唯獨夜離憂連看都不看她一眼。
沈瑟兒撓撓後腦勺,有些不好意思地道:“不好意思啊皇上,草民是個山野村夫,許多規矩都不懂,讓您不高興了,不過還請皇上放心,草民以後一定會多加學習的!”說到最後,她又開始眉飛色舞起來。
“無礙,無礙,朕就喜歡直性子的人,誰還沒個年輕不懂事的時候!”慈祥的宮晟便這樣赦免了沈瑟兒的無禮,倒是宮樺臉色不大好。
她湊到宮晟的耳邊,壓低聲音道:“父皇,難道你就這麼欣賞沈憂嗎?您看看他一點規矩都不懂,以後他要是欺負兒臣怎麼辦?”她能感受得出來,自己的父皇很是欣賞“沈憂”,但是她想嫁的人卻不是“他”啊!
“朕覺得不會啊,你看他長得多麼和善,一看就知道是不會欺負樺兒的男子,況且昨天他那樣出現在朕的面前,簡直是勇氣可嘉,你也知道,基本上沒有人敢這樣出現在朕的面前!”宮晟忍不住道。
“射箭雖然是差了點,但是詩詞歌賦卻是首屈一指,幾乎無人能敵。樺兒爲何不喜歡他?難道就是因爲他身材矮小嗎?”說到最後,竟有些叱責的意味在裡面了。
宮樺嘟脣,“可是兒臣已經有喜歡的人了!”
“是誰?”宮晟驚訝地道:“難道是薄志凱?”是薄志凱也沒什麼關係,但是他更加喜歡“沈憂”。
宮樺滿臉黑線。
“父皇,難道您真的老了嗎?難道您連兒臣喜歡誰都看不出來了?兒臣喜歡的是沈離,兒臣就想選擇他!”宮樺索性把自己的心裡話給說了出來。
起初,她讓夜離憂參加比賽,只是爲了不嫁給薄志凱,但是後來,每次見到夜離憂,她的心都忍不住怦怦直跳,到後來她確定自己是真的喜歡上夜離憂了,所以……想要嫁給他!
雖然她不確定他是否會娶自己,但是這些天來,他卻不再對自己冷言冷語了,她相信假以時日,他一定會真的喜歡上自己的。
那個沈瑟兒已經走了,他的過去將會永遠是過去。
宮晟順着她的目光看向夜離憂,這個男子他是有印象的,而且印象相當深刻,但是以他這麼多年來閱人無數的經驗,他總覺得夜離憂……靠不住。
他身上的貴氣太霸道,讓人站在他面前,總有種忍不住想要痠軟膝蓋臣服在他腳下的衝動。
“你來告訴父皇,沈離的家世背景!”他總覺得他不簡單,而且相當不簡單。
以後他的江山是要交給他的女婿的,所以他寧願把宮樺嫁給看起來可靠的沈瑟兒,也不願意將她嫁給深沉的夜離憂!
宮樺爲難地抿脣,道:“父皇,他父親原來是做官的,只是後來辭官歸鄉了,他是滄宇國的人,現在繼承家業,家中父母都已經去世了,沒有什麼親人”這是她之前跟夜離憂商量好的家世背景!
“滄宇國的人?”宮晟道:“那他願意日後成爲我雲國的人嗎?”父親是做過官的啊,難怪看起來會如此貴氣,當真是難怪了。
“只要父皇一聲令下,誰人膽敢不從?而且是他自願來參加比賽的,說明了他將會無條件服從父皇的條件!”宮樺笑道。
“是嗎?聽起來他也很不錯。”說完,他又看向了沈瑟兒,卻見她正在安靜地對着一杯茶水發呆。“可是朕還是覺得那個沈憂不錯,至於沈離,朕總覺得他太深沉了,到時候會傷害你!”言外之意,就是拒絕了宮樺的提議。
說完,又望向坐在身邊的明豔美人,道:“愛妃你覺得哪個更好些?”
楊玥嬌羞地笑道:“陛下心中已經有了合適的人選,臣妾就算是說了,也怕是沒有什麼用處的呢!”
宮晟一把抓住楊玥的纖細柔荑,“愛妃說的什麼話呢,朕何時不從過愛妃的建議了,愛妃但說無妨,就算是意見相左,朕也想聽聽愛妃的意見!”他溫柔地拍拍她的手背,看起來實在是對楊玥萬分寵愛。
楊玥又是柔柔一笑,看向薄志凱的方向。
宮樺嘴角一癟,她還沒有說話呢,她便知道她會說什麼了。
果不其然,楊玥啓脣便說道:“臣妾覺得薄大人就很不錯,皇上您看啊,他不僅是我們雲國的人,更是從小和樺兒一起長大的,知根知底。況且他善騎射,詩詞歌賦也都很不錯,爲人謙和,是駙馬的最佳人選呀!”
這話說得有些大聲,以至於底下的人都聽了個真切。而這也是楊玥想要取得的效果,她就是故意放開聲音的。
雖然早先猜到楊玥會說什麼,宮樺還是有些色變,她看向夜離憂的方向,卻見他沒什麼動靜。宮樺心中疑惑,難道他……到現在了,還是不想要娶自己嗎?
沈瑟兒聽到楊玥的話,當時便在心裡笑傻了,只是沒有表現出來,她可不想在這個時候招惹仇恨。
宮晟也看向薄志凱,臉上並無慍怒,其實在他心裡,也覺得薄志凱還不錯,但是不知道爲什麼,他就是看中了“沈憂”。
只是,當他的目光移向沈瑟兒的時候,沈瑟兒卻啓脣道:“陛下,楊貴妃說得極是,草民也覺得薄大人是個不錯的人選。”
“沈公子可真是謙虛了。”宮樺沒好氣地道。再看夜離憂,他依舊在安靜地飲茶,好像這件事完全和他沒有關係。
宮樺一着急,便出聲道:“他們都很好,但是兒臣想嫁的人卻是沈離沈公子。”她信誓旦旦地對着宮晟說道。說完,卻目光灼灼地看向夜離憂。
這回,夜離憂才擡起頭來,目光與她的目光在半空中相撞。卻並無驚訝,一雙眸子沉靜如水,宮樺的心跳卻莫名加快,臉頰也在剎那紅了。
宮晟看看宮樺,再看看楊玥,然後一一掃過底下的人,目光才落到夜離憂的身上。
宮樺見自己的父親有些猶豫,甚至是不贊同,便有些着急了。她輕輕地跺了跺腳,道:“父皇,是您說的,入選的前五名,駙馬會由兒臣自己去挑,怎麼您現在卻要反悔?不是說君無戲言嗎?”
話音落下,宮晟臉上除了些許憤怒,還有了些許尷尬。
“樺兒,你怎麼能和自己的父皇這樣講話呢?”楊玥撫着宮晟的胸口說道。
“樺兒不是你叫的!”宮樺有些氣急,紅着臉說道:“我說了,我要嫁的人是沈離沈公子,其他人,我誰都不嫁,而且他也在前五名之內,我選擇他,也算不得什麼大逆不道!”
沈瑟兒轉頭看向夜離憂,卻見夜離憂的目光落在高臺之上,她的心一下子就涼了下去,忽然覺得距離夜離憂很遠很遠……
她悄然走到他的身邊,不着痕跡地扯扯他的衣襟,“喂,她說她要嫁給你。”說這樣的話,連她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到底懷的是怎樣的心情。
反正有點荒涼,有點迷惘,甚至還有點兵荒馬亂的感覺。
夜離憂輕輕“嗯”了一聲之後,沒再說什麼。
“你要娶她?是認真的?”她壓低聲音問道。
“一直很認真。”
沈瑟兒心口像是被人狠狠地紮了一刀,疼得她有些喘不過氣來。
沉默半晌,她默默走回大殿中央,仰頭看向高臺之上還在僵持着的婦女,朗聲說道:“宮樺公主說的沒錯,她的確有資格在我們五個入選者之中做選擇。”這一會兒,衆人的目光又凝聚到她的身上。
她將身子站得筆直,就好像風沙之中的白楊樹。
“但是我們五個入選者也是人,我們也有選擇和被選擇的權利,不能因爲宮樺公主是一國公主,就只任由她挑選我們,這樣對我們來說是不公平的。如此,草民便想向陛下提個建議,那就是以投票的方式,在我們五人中選出駙馬。”此時,她當真是孤注一擲了。
“誰拿到的票最多,誰就是最後的勝利者,也是迎娶公主的人選。”沈瑟兒續道:“在場之人,每個人手中有一票,而這一票只能投給一個人,不能重複投給他人。陛下意下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