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靜的日子剛沒幾天,例行的戰況通報會上,姚聞遠通報了國民政府首都南京失陷,日軍在南京城進行大規模的燒殺擄掠,死傷的南京軍民高達數十萬的消息。與會的軍官們氣憤填膺,紛紛起身指責日軍慘絕人寰,畜生不如,但奇怪的是金鐵吾和嶽明倫二人都沉默不語,靜靜坐在那裡一言不發。其實他們早已將滿腔的仇恨化作沉默壓在心底,不在沉默中爆發,就在沉默中死亡。
“從今天起071降半旗向南京的同胞們致哀,一日不光復南京,071一日不得升滿旗。”這是姚聞遠在通報會上的最後一句話。
轉運場中間的旗杆上青天白日軍旗緩緩落下一半,路過的士兵們大都投去疑惑的目光,是哪位大人物去世了?當他們得知是爲了紀念剛剛發生在南京的大屠殺而降半旗的時候,士兵們紛紛握緊了自己的拳頭。
這日深夜,四條黑影悄悄摸進了憲兵隊的禁閉室,爲首的是老兵老於頭和步兵連以及輸送連三個南京籍的士兵。他們是在喝了半箱清酒之後,想起遠在南京不知是死是活的親人,抱頭痛哭一陣後決定找日本關在禁閉室裡的日本人報仇。
他們首先兩個對一個把負責看守的兩個憲兵結結實實捆成了糉子,嘴裡塞上事先準備好的布團,其實看守的憲兵已經知道他們要做什麼,根本沒做任何的反抗。
四人走進禁閉室二話不說先宰了不明就裡的信介一郎,捅了二十多刀,這個日本間諜因爲他同胞的暴行付出了代價,他到死都沒明白自己怎麼會死得這麼快。
滿嘴酒氣渾身是血的四個人然後闖進關押三個日本女人的房間,把她們逼進牆角,按在身下,在酒精、仇恨和雄性荷爾蒙的多重刺激下,捂住她們的嘴,剝光了她們的和服。兩個歲數稍大的日本女人知道接下來會發生什麼,便閉上眼不再反抗,任由兩個年輕的士兵撲在身上,粗暴地發泄着。
剩下那個白淨瘦小,看上去只有十七八歲的女子,嘴裡不停地說着聽不懂的鳥語,眼神裡充滿了驚恐與抗拒,雙手揮舞着拒絕老於頭的靠近。
“今天老子也開開洋葷,看看日本娘們有什麼不一樣!”說着,老於頭捉住她的兩隻手按在她腦後,騰出一隻手,猛地撕開了她的和服,露出一片雪白的胸脯,然後餓狼似的壓了上去。
一個年齡最小未經人事的士兵,看到這一幕,心裡難免有些驚慌,說了句”我給你們望風去”,轉身走出了房間,站到門外。
當老於頭從那個年齡最小的女人身上滿足地站起,邊提褲子邊淫邪地說:“真他媽沒想到,這日本娘們還是個雛兒。”
就在他剛剛起身,地下的那個突然女子抽掉了頭上尖銳的髮釵,猛地刺向了自己的脖子,鮮血從傷口處噴涌而出,濺了老於頭一臉。老於頭顧不得提褲子,上前一步捂住了女子脖子上的傷口。可無濟於事,鮮血和氣泡從他的指縫中不斷滲出,女子的臉色蒼白,喉嚨裡的嗚嗚聲也逐漸消失……
另外兩個還光着屁股趴在女人身上的士兵看到這一幕,愣在當場,身下的女人魂飛魄散,拼命掙開捂在嘴上的手大聲尖叫起來。
悽慘的尖叫聲驚動了附近的憲兵,當他們跑進禁閉室看到這血腥的一幕時,也驚呆了,迅速控制了四人,報告了上級。
當金鐵吾和嶽明倫慌慌張張走進禁閉室的時候,姚聞遠已經等在那裡了,久美正蹲在地上抱着那個衣衫不整的年輕女子渾身顫抖默不作聲,虞美玲在低聲用日語安慰着另外兩個驚魂未定的日本女子,老於頭四人靠牆蹲在地上,旁邊的幾名憲兵持槍對着他們。
“老於頭,你是老兵,你先說說,這是怎麼回事?”金鐵吾咬牙切齒地說。
“沒怎麼回事,這幾個弟兄家都是南京城的,聽說了南京被屠城的消息,自己的親人恐怕也已經遭到小鬼子的殺害,這不喝了幾盅酒,所以就想來找這幾個日本人報仇。”老於頭不以爲然地說。
“你家也是南京的嗎?”
“我家不是,可我老相好劉寡婦是南京的,說好了打完仗回去南京接她回老家成親,可不知都這會還活着沒活着。”老於頭把自己當成了半個南京人。
“好,就算你們是爲了報仇,可有本事你們在戰場上對小鬼子使呀,對着幾個女人發威,還他媽是男人嗎?”金鐵吾怒道。
老於頭擡頭翻了一眼,“我老於頭在戰場上也不是孬種,你金連長也不是沒見過我殺鬼子。再說,小日本在咱土地上糟蹋了多少女人,老子我不過是以牙還牙。”
“小鬼子都他媽是畜生,你也是嗎?”金鐵吾指着老於頭的鼻子問道。
老於頭沉默了,頭一扭,不再爭辯。
“你們殺了信介一郎這個日本間諜,是他罪有應得,我不再追究。可爲什麼殺了她?”姚聞遠指着地上的女屍問。
“她是自殺,不是老於頭殺的,我們都可以作證。”一個蹲在牆角的士兵說。
“我問了那兩個,她們也說這女的是自殺,趁老於頭剛起身用自己的髮釵自殺的。”虞美玲站起身接過話茬。
久美放下女屍,起身緩緩說:“你們知道這個姑娘是哪的嗎?我來告訴你,我們昨天還在一起聊天,她叫金順英,是朝鮮漢城郊區的一個女學生,她也是被日本法西斯軍人強行抓來的,她的日語是在學校裡學的。日本軍人把她抓來做隨軍的慰安婦,也就是軍妓,日本軍人不拿她們當人看,她們和你們繳獲的鹹魚、餅乾一樣,都是軍需品,所以纔會被裝在運輸軍需品的卡車上。她的命運比你們所想象的要悲慘得多,和你們的姐妹一樣她也都是受害者。”
老於頭的臉因久美的一番話而變得忽白忽紅,一直盯着倒在血泊中的女子,眼睛裡充滿了愧疚,嘴裡不停地說:“怎麼會是這樣?怎麼會是這樣?我以爲她是日本人。”
然後跪在地上朝着屍體“咚咚咚”磕了三個響頭,“妹子,對不起,是我老於錯了,我老於罪該萬死!”
金鐵吾和嶽明倫也閉上了眼,搖搖頭,他們在爲這個久經沙場的老兵犯下的滔天罪行感到惋惜。
“虞主任,問問她們兩個,還有誰幹了這豬狗不如的事?給我指出來!”姚聞遠憤怒地指着剩下的兩個衣衫不整的日本女人。
虞美玲用日語和她們嘰裡呱啦交流起來,兩個日本女人驚慌地看了看蹲在牆邊兩個滿眼驚恐稚氣未脫的士兵,都不約而同地搖了搖頭,否認她們被強姦了,說她們是自願的,請放過這些年輕的士兵們。
“主任,她們說那些士兵並沒有強迫她們,她們是自願的,請我們放過這兩個年輕的士兵。”
靠牆的兩個士兵如獲大赦,向兩個日本女子投去了感激的目光,虞美玲也鬆了一口氣。
姚聞遠似乎不相信虞美玲的翻譯,轉頭疑惑地看了看旁邊的久美。久美使勁點了點頭,“是的,她們就是這樣說的。”
“韋隊長,強姦婦女,逼死人命者,罪該如何?”姚聞遠陰沉着臉問。
“根據《國民革命軍刑事條例》第二十九條,強姦婦女者,槍決!”韋昌富雖沒什麼別的本事,但用來嚇唬人的軍法倒是背得挺溜。
“你們憲兵隊錄份口供,讓他簽字畫押,然後就地正法。其餘三人,禁閉一月,以示懲戒。”姚聞遠拋下一句轉身就要離去。
金鐵吾伸手攔住了他,“主任,老於身經百戰,殺了不少鬼子,立了不少戰功,這次一時酒後糊塗犯了大錯。我知道軍法無情,功不掩過,我也不是替他開脫,我只想槍決後,把他列到陣亡名單中,讓他年邁的父母不至於擡不起頭,也好有一份撫卹金頤養天年,我們也不能因爲他的一個錯誤而否定了他的全部功勞。”
“準!”姚聞遠嘆了一口氣,臨走前嘴裡蹦出一個字。
“謝謝長官!謝謝長官!我老於頭下輩子還當071,還當警衛連的兵!我一時糊塗做錯了事,一命換一命,沒什麼可說的。”老於頭感激涕零,搗蒜般不住地對着金鐵吾和姚聞遠的背影磕頭,對他來說已經死而無憾了。
“既然主任說了,我看這口供也不用錄了,直接執行就是了。其他人都讓讓,執法隊準備!”不是韋昌富賣乖,而是錄口供這事兒實在是太難爲他了。
虞美玲和久美攙着兩個日本女子走出了禁閉室,金鐵吾也退到了門外,只剩下執法隊,畢竟是自己人,誰都不想看到老於頭被槍決的一幕。
“韋隊長,我有個不情之請,你看能不能我把我的槍留下,讓老於頭自行解決,咱們就在門外等着,槍響了咱再進來。”嶽明倫想給老於頭留下一個體面的死法。
韋昌富面露難色,執法隊的中尉隊長也湊過來,“韋隊長,弟兄們和老於頭也都熟,前幾天還在一起賭錢,實在下不了手,要不您親自動手?”
“不行,不行,我不行,就按嶽連長說的辦吧,我們出去。”韋昌富嚇得連連擺手,讓他開槍殺人,他還真沒這個膽兒。
所有的人都退了出去,嶽明倫含淚看了看跪在地上的老於頭,掏出腰間的駁殼槍,輕輕放在地上,“老於哥,你是個老兵,我希望你走的體面些,一路走好。”
“謝謝嶽連副,我會的。是我不好,對不起大家,給咱警衛連抹黑了,告訴弟兄們千萬別學我。”老於頭又磕了個頭。
當老於頭起身時,屋裡只剩他和躺在地上的金順英,老於頭顫顫巍巍彎腰撿起地上的駁殼槍,跪走到金順英旁邊,掰開機頭用槍對準自己的右太陽穴,閉上眼睛。
“妹子,都是我老於頭一時糊塗害了你,我贖罪,我送你回家……”
“啪!”一聲槍響,老於頭身子一歪,倒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