瑞王爺仔細地上下打量了陸淑婉一番, 開口道:“據本王所知,你與宋希琰早已和離,不知此番卻是爲何這麼賣力氣地爲了救他而四處奔波?”
“王爺明鑑, 民婦與宋爺雖然因誤會而和離, 但此時互相之間已經消解了誤會, 彼此情投意合, 只要宋爺能夠活命, 要民婦做什麼都可以。”
“那如果本王要你離開宋希琰呢?”
陸淑婉咬牙道:“只要王爺能把宋爺救出來,民婦就自行走得遠遠的,這輩子再也不見宋爺一面, 決不食言。”
“好,有你這句話, 本王就放心了。”
“等一下, 我還有一個條件!”隨着一聲尖銳的女聲, 一個渾身火紅的身影跑了進來。
“慧清,你怎麼來了?”王爺不悅道。
慧清郡主“哼”了一聲:“我倒要看看, 能讓宋大哥放棄王府郡馬的身份也要娶的女人是什麼樣子的。”食指朝陸淑婉一點,“你,擡起頭來。”
陸淑婉擡起頭不亢不卑地看着慧清郡主,只見她一張圓圓的小臉,五官精巧, 算得上是一個嬌俏的美人兒, 就是臉上的神色太過倨傲, 給人一種盛氣凌人的感覺。
慧清郡主嗤笑一聲:“還以爲是什麼國色天香的大美人呢, 也不過如此嘛, 也不知宋大哥看上了你哪一點。”
陸淑婉忍着怒氣謙卑地道:“不知道郡主還有什麼條件?”
“等宋大哥出來以後,我要你在他面前演一齣戲, 讓他對你徹底死心。”
“演一齣戲?”陸淑婉驚訝道。
“沒錯!”慧清郡主得意地點點頭,“我要你當着宋大哥的面與他最好的朋友私通,這樣的話他就再也不會喜歡你了。我父王說得對,如今他心裡有你,我就算嫁了他也不會幸福,只要把你徹底地趕出他的心裡,他就一定會喜歡上我的。”
“郡主……”陸淑婉沒想到慧清郡主會提出這樣的要求,她原本是想着自己悄悄走開罷了,沒想到她這是要徹底地毀了她在宋希琰心裡的形象。
“如果你不願意的話,那我父王也沒必要去救他了,反正就算你走了,他也會去找你的,眼光還是不會放在我的身上。既然是我得不到的東西,那別人也都不要得到好了。”
陸淑婉用力地握拳,指甲深深地刺到掌心裡去:“好,我答應你。”只要他活着,活着就夠了。
這時葉隨雲走了進來,單膝跪下朝瑞王爺回稟:“王爺,刑部對宋希琰的判決已經下來了。”
陸淑婉心中一凜,只聽慧清郡主急切道:“是什麼,你快說呀!”
“明日正午於菜市口處斬。”
“什麼!”慧清郡主大驚失色,“父王,您趕快想法子就他呀!”
陸淑婉也跪在地上連連磕頭:“求王爺救宋爺一命。”
瑞王爺道:“急切之間也找不到證據可以證明宋希琰的清白,如今想來只有一個法子可行了。”
“什麼法子,哎呀,父王你快說呀!”
“偷樑換柱,找一個身形相貌與宋希琰相似之人,去大牢裡把他換出來。”
“好啊好啊,那快點吧!對了,葉侍衛你的身形就跟宋大哥差不多,要不就你去把宋大哥換出來吧!”
葉隨雲臉色微變,瑞王爺瞪了一眼慧清郡主道:“胡說什麼,隨雲是跟了本王多年的得力之人,豈容你這樣侮辱。”
慧清郡主不屑地“哼”了一聲:“我也就是這麼說說嘛!”
瑞王爺對葉隨雲道:“這件事就交給你去辦了,去看看死囚中有沒有合適的人,給他的家人多許點好處,把這事給辦妥當了。”
葉隨雲抱拳道:“是,王爺,隨雲定不辱使命。”
瑞王爺轉回來對慧清郡主道:“只是如此一來,宋希琰就成了不能見天日之人了,再也不能恢復原本的身份,從此只能隱姓埋名,鯉城的萬貫家財也都不再屬於他了,清兒可願意?”
“有什麼不願意的,這樣更好,到時候他不名一文,除了依附着咱們王府,還能有哪裡能去的呢?”慧清郡主沾沾自喜道。
瑞王爺心中暗自嘆氣,這個女兒還是太過天真,不知男子心中所想,就算是趕走了陸淑婉,恐怕也無法得到宋希琰的心,少不得也只能是自己以強權壓着他與自己女兒好好地過日子了。
陸淑婉小心地提出:“王爺,如果民婦在明日午時之前,能拿到宋爺被冤枉的證據,王爺是否能夠還宋爺一個清白?”
瑞王爺奇道:“你都要離開了,本王只要救得宋希琰性命就行,你還管是否能還他清白呢?”
“王爺,民婦只是希望,宋爺今後能揚眉吐氣地做人,還望王爺成全。”
“好,只要你能及時拿出證據,本王一定會還他清白。”
“多謝王爺。”
回到張遠之家裡,他也聽說了刑部即將處斬宋希琰的消息,正急得團團轉,見陸淑婉回來,像見了救命稻草一般拉住她:“怎麼樣,王爺答應了嗎?”
陸淑婉點點頭:“別擔心,王爺已經答應會保住宋爺的性命了。”
“太好了,那他提出了什麼條件?”
“沒什麼,王爺是個好人,他只是希望我能勸服宋爺答應,以後讓慧清郡主跟着宋爺而已。”回來的路上,陸淑婉想得很清楚,如果就這樣離開,宋希琰一定會發瘋般地到處找她,還不如像郡主所說,讓他對自己徹底死心,這樣往後也能少些痛苦,更快地開始新的生活,可這些事卻是不能讓宋希琰身邊的人知道的。
“就這麼簡單?”張遠之有點不敢相信,在他看來,不過是宋希琰身邊多了一個女人而已,根本就沒有任何爲難之處嘛!“對了,那王爺有沒有說怎麼救宋希琰出來?”
“偷樑換柱。”
“偷樑換柱?這麼說宋希琰今後都要頂着別人的名字過活,再也不能恢復自己原本的身份?”
“是的。”陸淑婉黯然道。
張遠之狠狠一拳砸在了桌上:“沒想到宋希琰一世要強,到最後居然落得這樣一個結果。”
“其實,也不是沒有轉機的,如果我們能在明日午時之前拿到可以證明宋爺清白的證據,王爺便承諾可以還他清白。”
“明日午時,這短短的一日之內怎麼可能找出證據。”張遠之苦惱地踱來踱去,忽地立定了身子,“對了,邵文,如果邵文可以出來指證雷浩天和孫冠勤的話,就可以還宋希琰的清白了。”
“可是邵文如今恨透了宋爺,怎麼可能願意幫這個忙?”
“邵武呢,讓邵武去說。”張遠之快步走到邵武的房裡,一把揪起喝得爛醉的邵武:“宋希琰明日就要處斬了,你還在這裡喝酒!”
“什麼?”邵武嚇出了一身冷汗,登時酒醒了不少,“怎麼那麼快?”
他還沒有想好呢,這麼快就要逼着他做出抉擇了嗎?
在牢獄中見過宋希琰回來之後,他的腦子裡一直有兩個小人在打架,一個說他相信宋爺是不會騙他的,這麼多年的相處,難道他還不相信宋爺的人品嗎?另一個說認賊作父那麼多年,怎麼還不醒悟,日後有何面目面對黃泉之下的爹孃親人。
他不知道邵文剛剛知道事實真相的時候是不是也這麼痛苦,但肯定的是邵文這個人比他沉穩得多了,從他連自己也瞞了那麼久就可以看得出來,不像自己這樣,至今仍在猶豫不決,不知該何去何從。
“邵武,你想一下,如果宋希琰真的是你的仇人,以後有的是報仇的機會,可如果他不是呢?這世上可是沒有後悔藥賣的,你也不想你和邵文懊悔終生吧!”
張遠之的這番話讓邵武下定了決心:“好,我這就去找邵文。”
“我和你一起去!”張遠之忙道。
送了兩人出門,陸淑婉頹然坐在椅子上,從邵文的態度來看,他不像是會回心轉意的樣子,張遠之和邵武此行,也不過是死馬當活馬醫而已,不行,她不能就這樣坐以待斃,一定要再盡最後的一分努力,可是,她還可以做些什麼呢?
腦中忽然冒出一個念頭,聽說孫冠勤好色?
陸淑婉猛地衝進房裡,拿起銅鏡,仔仔細細地上下看着自己的臉,其實打扮一下,也算得上是一個美女吧?
可是真的要這麼做嗎?陸淑婉幾乎要把銀牙咬碎,如果沒有宋希琰,自己早在這次生命剛開始的時候被自己那狠心的爹爹雙手掐死了,又哪裡來的後來這些相知相惜?既然已經決定要犧牲自己成全他,那索性就成全個徹底吧!
陸淑婉給自己換上一身最好的衣裳,細緻地修飾了妝容,重新梳了頭髮,儘量讓自己看起來能夠嫵媚一些,然後義無反顧地走了出去。
要找到孫冠勤並不難,在來京城的路上,陸淑婉就聽張遠之說過,京城裡有鯉城會館,是鯉城來京城做生意的人落腳的地方,也有一種抱團不讓人欺負的意思。
她找到鯉城會館,沒費多大力氣就打聽到孫冠勤正在正陽樓裡宴飲,陸淑婉隨即不管不顧地闖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