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家人這晚又是邊吃邊聊,蒲素建議其實夏天,以後搬到院子裡在樹下吃飯就很好,弄個落地風扇吹吹自然風,在餐廳裡開着空調,他抽菸弄的空氣很不好。而且視野裡只有後院的玻璃屋和竹子,不如前院開闊。
梅芳起先說是外面有蚊子,阿嬢則馬上說這裡從來蚊子就很少,幾乎夏天都不用點蚊香,而家裡從來不用蚊帳。梅芳想想確實是這樣,桑海市區蚊子確實不多,和這一帶的衛生搞得很好有關係。
其實晚上擺在院子裡吃晚餐,在蒲素看來這纔是夏天的味道。太陽下山了,在院子裡也不曬,就是得另外買一個戶外的餐桌,總不見得每天擡來擡去,現在餐廳的餐桌,不來幾個壯漢根本就搬不動。
今天沒怎麼喝酒,就是老蒲高興,他跟着配合一下,而老蒲自己一杯啤酒就喝得滿臉通紅上樓睡覺去了。吃完晚飯,他和孫莉出去遛狗,剛出鐵門就看到付學東他們幾個站在弄堂口聊天。蒲素這纔想起,這又要到一年一度養蟋蟀的時候了,而付學東之前很久沒見,他們聊了幾句才知道,付學東回了一趟瀋陽,找他父母要錢,準備在桑海買一套二手公房,他談戀愛了,準備做結婚的打算。
當時一套一室戶的公房,大概八萬左右,地段好的最多也就十萬,面積基本在40左右平房。付學東看中了一套仙霞路那邊的公房,這幾天正在粉刷,如此看來,他那間浦園的小屋他是不會住了。蒲素就直接打算找個阿姨過來幫着打掃,浦園畢竟是洋房別墅,面積不是一般公寓能比的,每天做清潔工作量也很大,梅芳又不是勤快人,阿嬢歲數大了,他準備找個人分擔一下家務。
然後就聽到他們說隔壁有中介要來動遷,現在內部有矛盾,有幾戶要賣,還有幾乎不願意。而那邊的條件就是整體搬遷,有一家不願意都不行。蒲素知道這是郭娟找的中介鬧出來的動靜,他和孫莉留意聽了一會,也沒聽出什麼名堂,於是和他們打了招呼去遛狗了。
關於這個事情,他之前是很上心,最近慢慢貌似也不是那麼迫切。能成最好,拿不下來也無所謂。否則只要把價錢加上去,他不相信會做不成這件事。
所以他也沒多想,隔壁住了好幾戶人家,在他看來難度不小。當然中介真要有辦法弄成這件事,他也很願意支付那筆中介費用,辦不成當然不用他掏一分錢。中介費其實認真說起來因爲標的高,總額不少,而且完全是動嘴皮子的事情,所以中介一直很賣力的在做工作。
有幾次他們也找過郭娟,想讓這邊擡高點價格,只不過郭娟根本沒問蒲素就拒絕了,這邊擡高價格讓那邊搬走,這麼容易的事情還需要他們幹嘛?換個人進去拿着錢,談合適了都能做到。
郭娟其實現在完全是蒲素的管家婆,這個地位孫莉都沒有沾上邊,當然這和她的性格和愛好有關係。而蒲素也和郭娟明說了,他的也等於是她的,賬上錢可以不用打招呼直接取用。蒲素是真的不管錢,而郭娟也確實是值得他託付。至始至終非常自律,就猶如莫權他們以前對她的評價一樣,是個女俠。
雖說財帛動人心。但是郭娟把持的很好,或許也沒什麼必要值得她去那麼做。在她這年紀該有的都有了,不該有的也一樣不少。不過她現在一直是單身,以後有了男朋友和家庭,有外人介入就不好說了。
第二天,家裡兩輛車一起出發,全員出動,只留了兩條狗看家。先是孫莉帶着老蒲找了自己教練報名學車。還好教練沒多嘴,說出夏東娜仇子英也在學車。那時候一個人學車感覺不錯以後,那個教練可以從這個學員這裡挖掘一批學員。中國人嘛,都相信熟悉的人相互介紹。
等這裡報完名,又一起去了倉庫。看到外面破破爛爛的倉庫,阿嬢和梅芳到了裡面都覺得沒想到能佈置成這樣。看到那一對鸚鵡,今天顯然也適應了這裡,而且環境讓它們覺得舒服,精神都好了很多。蒲家人看了,都說這樣的鸚鵡實在是少見,比家裡那一對還要好看多了。
而昨天栽下去的那兩棵樹,暫時也沒看出蔫頭巴腦,看起來還算正常。蒲素想到昨晚浦園裡說的,樹下吃飯,覺得這裡也擺張桌子,坐在樹下喝茶比在休息室沙發上要舒服,於是過了一會讓郭勝開着子彈頭,帶着她們去買桌子,還有其他一些用得着的東西。
他自己今天中午還有大事,和翁微微約好了陪她演戲。梅隴鎮的餐位他是早就讓文秘定好了,定了一個小包房,等到時間差不多,他就開車過去了。
到了梅隴鎮,停好車上去以後發現翁微微還沒來,他也沒打電話催,自己先看了會菜單,沒發現有新菜式,這種傳統老店,幾十年如一日,沒有菜式更新,只需要堅持幾十年如一日,把原來菜單上的味道保持不變就已經很不容易了。
然後他叫了一壺茶,一邊喝着一邊拿了一份報紙看着打發時間。過了一會,包房門服務員敲門,蒲素應了之後,服務員把翁微微和她目前帶了進來。
這次再見到翁微微的媽媽,和上次明顯不同了。那一此偶遇,她媽媽就是個普通阿姨,而今天就可以說是容光煥發了。桑海的中老年婦女在優雅和儀容上,我可以負責的說在全國是數得上的。
翁微微一進來看到蒲素坐在裡面就開心了,笑着說來晚了是因爲她媽媽要打扮,髮廊早上開門晚,一直等到吹完頭髮纔過來,所以……
她媽媽被女兒這麼當面揭穿,顯然很是尷尬,一直說着翁微微胡說以掩飾。蒲素也知道翁微微是想活躍氣氛,所以趕緊站起來給她們母女拉了椅子,等她們坐下後給了菜單,阿姨當然是個有素質的人,直接把菜單遞了回去讓蒲素安排,並且關照隨意就好,不要多點,自己胃口不好,免得浪費。
蒲素也不堅持,和翁微微商量了以後,點了幾個菜,招牌的排翅一人一份。其他的也都是招牌菜,總共算是四菜一湯,雖然量不多但都是這裡的蓬頭菜,他的思路就是少而精。
看的出來翁微微媽媽雖然着急要見女婿,但是這種場面也是第一次,接下來居然比蒲素還要拘謹。而蒲素已經不是第一次經歷了,有了孫莉媽媽墊底,他也算是老油條了。
有趣的是,之前他也請了自己的丈母孃和老丈人在這裡吃過飯,就是他們第一次來桑海的時候。現在和翁微微的媽媽居然也在這裡,也不知道是他潛意識裡的反應還是其他什麼,當時一下子就決定定在梅隴鎮。
蒲素看出翁微微媽媽的拘謹,他也是儘量活躍氣氛,和翁微微配合着調劑氛圍。兩人也像是個合格的演員,配合的非常自然,慢慢的她媽媽也算是放鬆了下來。
梅隴鎮這家飯店,老桑海都知道,但是來吃過的人在總人口裡不算很多。桑海實在是太大了,住在楊浦閔行的人幾乎很少會來這種所謂市中心的地方,每個區都有自己的中心商業區,哪怕一輩子不來這邊,也不影響他們的生活質量。講起來,以前很多桑海人去另外一個平時不怎麼去的區辦事,就和外地人差不多,完全是路盲,兩眼一抹黑,找個地方還得問路,沒辦法,實在是桑海太大了。
果然翁微微媽媽也是第一次來這裡吃飯,蒲素等到排翅上來,先是讓她們品嚐,然後還做起了講解。接着上了紅燒大烏參和清炒蝦仁,以及蟹粉蹄筋,最後是她們母女一人一人一盅冰糖燕窩。
蒲素沒喝酒,喝着茶水,她們兩也一樣。翁微微今天一點都沒化妝,臉上乾乾淨淨,白天仔細看看,蒲素才發現她真的歲數要比自己小几歲,居然臉上還有點嬰兒肥。她不是現在流行的那種錐子臉女孩,而是有點肉肉的那種。總體長相和臺灣的演員戈偉如差不多,當時這個演員和孫興主演的《家有仙妻》這檔肥皂劇,在內地還是很流行的。蒲素覺得在臺灣演員裡她比那個所謂第一美女蕭薔要好看多了。
可以的看的出來,翁微微媽媽對女兒是深愛着的,她看着女兒那溺愛的眼神,就非常的慈祥,眼神裡滿是愛意。他是不清楚翁微微自己是怎麼走上這條路的,按理說完全不應該。
飯桌上隨後她媽媽和蒲素說,翁微微的父親很忙,和學院去外地開會了。言下之意是,否則今天就一起來了。蒲素知道那是不可能的,這種事情通常就是當媽的先來打個樣,回去商量好了以後覺得可以的最後纔是當父親的出面。
蒲素以茶代酒,敬了她媽一杯。那邊也說翁微微從小就性格很倔強,脾氣不好,家裡拿她也沒辦法,現在談戀愛了也瞞着家裡,要不是那天撞上自己都不知道,一邊說一邊用責怪的表情看着她女兒。
蒲素則在一邊安慰着,說翁微微很懂事,而且很要求上進,每天苦練琴藝……
這頓飯,雖然點的菜不多,但是幾乎也沒吃幾口,包括翁微微都很矜持,畢竟是這個場面,她也有點不自在,雖然知道是做戲,也覺得像是人生大事的感覺。
看着蒲素的表現,她一邊覺得這個男人確實是很夠義氣,爲人沒話說,對她這個職業的人也沒啥看不起,這種事都願意配合。而另一邊,她又擔心表現太出色了以後更沒法交代,所以這頓飯她也是沒胃口吃,眼神一直在蒲素身上。
而翁微微這個表現在她對面的媽媽眼裡看來,就是女兒犯了花癡,無可救藥了,明顯是被面前這個年輕帥氣的大男孩給迷住了。而這個男孩表現的這樣,讓她心裡隱隱覺得有點不靠譜,因爲實在是太鎮定了,居然比自己這個看毛腳女婿的丈母孃還要淡定,簡直是談笑自如。難道不應該是他緊張的額頭出汗,搓着衣腳摸着大腿,說話結巴嗎?
蒲素不知道因爲自己出色的發揮,反而讓翁微微媽媽覺得他可疑。接下來的時間,他回答了幾個隱晦的問題。譬如他家裡什麼情況,父母是什麼單位,他自己在做什麼等等,蒲素都一一作了回答。而且學歷他也用了老劉給他批量辦的那個本科文憑,那是真的文憑,查學籍也是查有所據的,而不是什麼街頭辦的假證。
對於自己父母早年去南州的經歷,他這裡一說,那邊就表示理解。實在是這種現象在當時是普遍極了,每個人身邊都會有這樣的人和事。她們雖然生活在音樂學院卻不是和社會完全脫節。只不過蒲素隱瞞了自己家就住在音樂學院不遠地方的事實,擔心多說一句以後有什麼麻煩,萬一要是提出以後到浦園去看看那他就完全沒有辦法了,畢竟別的還好說,孫莉這麼個大活人可是住在裡面的啊。
最後雖然蒲素表現的和翁微微媽媽實際心理預期的有些不符,但是總體她還是滿意的。身高長相都很不錯,而且也算是年輕有爲,還是個本科學歷,配自己女兒是綽綽有餘了。而且這個女兒一直讓他們操心,有了個固定男朋友,以後也可以放心多了。
所以最後結束的時候,她已經接受了蒲素,說話之間已經有了些丈母孃的態度。關懷和勸慰的話語都有,並且讓翁微微選一天,提前說了以後帶着蒲素到家裡去坐坐。蒲素知道,這代表着初試通過,要面臨第二輪複試了。只不過,他壓根就沒想過去參加第二輪。嘴上是答應着,並且表現的很期待,心裡是想着趕緊結束,畢竟這頓飯吃的也是毫無滋味。
他現在開的還是跑車,沒法把她們都送回去。好在翁微微媽媽說她還要去對面商場買點東西,讓他兩自己先走。翁微微先是要陪她媽媽一起,結果被她媽硬是拒絕了,讓她跟着蒲素。
於是,蒲素就開着車子,開出去以後問翁微微是送回家還是怎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