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九十章 慄山的困難

慄山的位置,雖然也算的十分險要,背靠大山,一條小河盤繞,穿山的驛道橫貫鎮子中央,卻又被夾峙的山崗護佑,只需要在山頭上架上幾挺機關槍,就能把進出的通道封得死死的。

當初,中央軍獨立旅那麼快就被打出了慄山,既不是因爲官兵作戰不英勇,也不是因爲地勢不險峻,而是完全着了日軍特務的道兒。以小月娥(渡邊幸子)和趙國申(小昭國申)爲首的華北竹機關特務,早早在慄山深耕,不僅諳熟慄山的所有防禦工事,甚至連獨立旅的副旅長都着了渡邊幸子的美人計,眼睜睜地被從中心開花,攻破了堡壘。獨立旅死傷慘重,十不存一,說起來令人唏噓!

所以,這事兒確實也是給中王山縱隊敲了警鐘,在曲縉雲和陳龍的雙重督促下,中王山區的反敵特工作一直抓的比較緊:不僅有馬長貴的特務處專門負責內外情報,還有老資格的情報副處長陳二狗和吳小牛,專事領導外勤反特鬥爭。經中王山區軍事委員會統一決定的,特務處有權調查陳龍以下所有人的活動社交,包括身邊的人。一旦調查到,除了要全力配合,本人還要暫停工作,“在規定的時間,規定的地點”交代問題,直到有了結論爲止。

目前慄山這邊就是屬於這種情況:四周敵人和友軍雜處,土匪與地方武裝共存,雖然只是一個三四千人的小鎮子,可東西南北往來的各式人等還是絡繹不絕。沒辦法,山裡閉塞,交通困難,所以逢五逢十的日子,即是山裡人家匯聚趕集的日子。順着山間小道,各處深山裡的鄉民把採摘的山貨,打獵的收穫送到集上,換取一些必須生活品:做菜的鹽巴,點燈的煤油,縫衣的布匹、家用的鍋碗、鐵器工具......哪樣都是不可或缺的。而山內外往來的途徑,要麼依靠驛道溝通橫垣大道,或者用小船走小河漂出山口,最後都是奔垣曲縣城而去,從那邊渡黃河溝通買賣。

所以,這樣的人流就給慄山的管理帶來了壓力。各處的山民自不消說,還有那些收山貨的,趕集唱戲賣藝的,往來跑買賣走鏢的,活不下去討飯的......各式人等,魚龍混雜。加之戰事剛剛過去了不過半年,好多山裡的山民都“跑反”離家,這會兒又陸續呼啦啦地歸來,也真是弄不清誰是誰不是了,畢竟許多地方的村莊都被鬼子殺成了絕戶,突然冒出來幾個冒充的,鬼也分辨不清。而進入1941年的初冬,災荒的年景已經初露端倪,好多山外活不下去的百姓涌進山裡,寄希望能靠着山裡的物產勉強度荒——再不濟,山裡的草根樹皮也要比山外多些的吧!這樣,成批的討飯的人羣就進入了慄山,有好多甚至就是整個村莊的鄉鄰,或者是同宗族遷移過來,勢頭還有越來越多的架勢。

所以,魏春生幾個愁得都睡不着覺:組織上信任,把偌大個慄山鎮交到自己手上,真要是管理不善,出了紕漏可不光是影響自己的名聲,關鍵是會壞了隊伍的戰略佈局,丟掉了再想拿回來,那可就要廢大事了!

所以,魏春生接手的第一件大事就是大修戰備工事。不僅把昔日中央軍獨立旅修建的工事都加強一遍,還更加延伸了縱深戰備工事,實際上就是又再構築了第二道收縮防線和第三道核心防線,這也算是提前做好了最壞的打算了——實在不行,就步步後撤,力保慄山核心工事,等候縱隊援兵到達,實現裡外夾攻的戰術破敵。

陳龍其實很能理解魏春生的做法。確實,在八路軍九盤寨根據地紮下之前,慄山這邊可謂是四面楚歌:南有垣曲縣城的鬼子旅團駐地,西面是日軍百川(虎臣)大隊的地盤,西北是橫嶺關的鬼子據點,北面還盤踞着好大一坨的銅鑼寨土匪,東南隔着一條中條嶺,就是各種地方自衛武裝的割據地,大一點的有退縮過來的河源縣自衛隊,什麼大刀會、小刀會、紅槍會、十八聯等等,河岸邊上還有各個碼頭駐紮的鬼子與僞軍,全都虎視眈眈地相互算計着。

所以第一個要求擴充部隊的也是魏春生,原本派過來的兩個營,根本照顧不過來啊!按照他最保守的估計,要想守住慄山,起碼得一個整建制的團,三個主力營,分別應對南北西三面,依託着東面,尚可一守。但至於說主動出擊,那還是算了吧,一個營力量嫌弱,兩個營馬上一面就要唱“空城計”,被人鑽了空子,那可不是鬧着玩的!

面對陳龍的責問,慄山參加會議的幾個領導也只能是報以苦笑:早就想着收拾收拾銅鑼寨的那幫土匪了,確實也是被他們氣到了,直接就敢派人來踩點,動輒還鬧出點搶劫殺人的命案來。可是眼目下真心是有心無力——據偵查的情報顯示,銅鑼寨現在可是兵強馬壯,據說能有上萬的土匪,而且不知道他們得了什麼勢力的支持,武器也精良了許多,見天的在北邊山谷裡操練打炮呢!

“什麼炮?土匪也有炮兵?”這個情報引起了陳龍的重視,他審慎地追問道。

“有!據俺們上個月的偵查,迫擊炮絕對不下三四十門,就連山炮也拉出了三門,氣焰囂張的很啊——”第三團團長樸志強插話補充道,據炮兵確認,那些可是75口徑的山炮,看樣式應該是東北的遼造式。

“又是老張家的出品!平白地丟了完整的兵工廠,真是害死人了!”陳龍皺皺眉頭嘀咕一句,對某位“少帥”深深地一個怨念。

“這個問題看來很嚴重啊,居然連炮兵都置辦上了,銅鑼寨的土匪到底想幹什麼啊?!”曲縉雲也停下了手裡的筆,帶着股擔憂地問道。

“俺們當初就是從土匪們手上奪取的慄山,人家不甘心哪!”魏春生撇撇嘴,“且不說俺們在慄山開採的礦產,但就是集市上的商稅,俺們每個月都能收不少的。”

“六千五百多個大洋,這還是上上個月的數字,這個月還沒有結算出來,但應該更多一些。”慄山的民政幹部孫國卿隨口報了個數據,讓在座的人都驚訝了一把:油水可以啊,這都能養活慄山的駐軍了吧!

土老冒,你們那裡知道商業發達的錢來的多快!陳龍心裡鄙夷了一下,更加堅定了決心:絕不能讓慄山給破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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