盯着謝洪波那意味莫名的神色,李青瞳孔驟然一縮。
“我估計...”他慢悠悠的說道,“應該是一場意外吧?”
“是啊,的確是一場意外。”謝洪波輕輕舒了口氣,旋即嘴角扯起詭異的笑容,“我的槍意外走了火。”
李青一瞬間什麼都明白了,果然同他所料相差無幾。
“以後要小心。”他沉默了一會兒,緩緩說道,“不要再出事了。”
“多謝告誡。”謝洪波盯着他,突然又問,“你不覺得欠我點兒什麼麼?”
“沒覺得。”李青轉身拉開了房門,淡淡的說道,“你昨晚下令開槍掃射的事情,我決定不追究了。”
“呵,真大方。”謝洪波冷笑了一聲,將煙叼在嘴裡,轉身離去。
李青則是搖了下腦袋,走進屋子裡,反手帶上房門。他略一擡頭,正看到身着一套寬鬆睡衣的程歆斜倚在客房門口,臉頰蒼白的望着自己。
“這麼早就醒了?”
程歆問:“外面來的人是誰?”
李青毫不避諱的回答:“來要你的人。”
程歆聲音有些沙啞:“你沒同意?”
“我當然不會同意,畢竟你是我抓來的俘虜嘛。”李青笑呵呵的擺了擺手,“老老實實回去躺着吧,你這麼急着起牀,真不怕將傷口掙開?”
兩個人正在說話間的工夫,聽到樓下聲音的陸芸起了牀,一邊紮緊睡袍的腰帶,一邊走下了樓梯。
“這姑娘怎麼早早就起啦?”陸芸笑吟吟的問道,“想上廁所麼?我扶着你去啊。”
“用不到。”程歆冷冷的說着,轉身又回了房間。
盯着那扇房門重新關嚴,李青轉而望向了陸芸:“確切消息,江元州死了。你準備一下,吃完早飯之後,我們就去江家。”
“知道了。”陸芸點了點小腦袋,緊接着又望着客房問,“她怎麼辦?就扔在這裡?”
“我一會兒讓老錢找個人照顧她,不用管了,先忙着你的事吧。”
一個小時之後,李青開車載着陸芸離開鹿水山莊。
錢黎明站在門口,望着離去的車子,嘴角一抽、一抽、一抽...
“你說這都是什麼世道...”他忿忿不平的說道,“小媚走了來一個陸芸,陸芸走了又不知道從哪裡冒出來個大美女,大哥這是什麼命啊?簡直邪乎了。”
保鏢猛子撇撇嘴,低下頭也不敢言語。
“行了吧。”錢黎明淡淡的說道,“你安排人照顧好屋子裡那位,再請大夫來給她做做檢查。畢竟是大哥吩咐下來的事情,得上點兒心。”
“是。”
“奇怪了,他是不是把我桃花運都劫走了?”錢黎明看了看身旁的別墅,歪着腦袋琢磨了一下,蹙着眉頭離開了...
李青將車子停在了江家門外,偏過頭問道:“江家還有什麼人?”
陸芸緩緩開口:“江家人丁單薄,江元州這支主脈上已經絕了。剩下的都是一些遠房親戚,大多屬於江啓元那一邊。”
她微微停頓了一下,眸底帶着幾分
憂慮:“江啓元住在阿麥島,雖然同姓,但卻是江元州的表親。他們兩個人年輕時就在一起打拼,相互間的關係極好,如果江啓元回來,那麼...”
“他回不來了。”李青直接打斷她,“你居然不知道?江啓元死在阿麥島了。”
陸芸神色愕然:“啊?”
見她正要發問,李青趕忙搶先回答:“不用問了,也不是我殺的。最近的事情比較奇怪,我不想讓活着的傢伙,似乎總會以各種各樣匪夷所思的方式死掉,你說這算什麼?”
“這得問你自己。”陸芸抿着小嘴說道,“你確定麼?爲什麼江啓元的死我一點兒消息都沒聽到?”
“估計是被江元州壓下來了,他查到不對勁兒的地方了吧。”李青隨後說着,推開車門下了車,“我們走吧。”
陸芸也下了車,同他一起向着江家大門走去。
“沒什麼人最好。”李青一邊走,一邊淡淡的說道,“如果是那種人丁興旺,根深蒂固的世家大族,我不可能放心的把你留在這裡。”
門口冷冷清清無人把守,李青同陸芸並肩而入,隱隱聽到了前面大廳傳來說話聲。
李青又問:“這個時候,你覺得誰會在裡面主持大局?”
“應該是孫守業。”陸芸低聲說道,“論輩分,他要叫江元州一聲舅公。”
李青點了下頭:“這個人怎麼樣?”
“色厲內荏,不過卻也很有才幹,這些年外面的很多事務,江元州都交由他打理。雖然他姓孫,可是江俊明活着的時候,也時常感覺到危機。”陸芸淡淡的回答,“而且我覺得...”
李青偏頭問:“你覺得什麼?”
陸芸抿了抿小嘴:“我覺得他對我感興趣...”
“呵呵,這不是很正常麼?只要是男人,看到你的時候,都會產生點兒想法。”
陸芸千嬌百媚的橫了他一眼:“也包括你麼?”
李青毫不避諱的點頭:“當然。”
兩人說話間,已經來到了門前。
那兩名守在門口的江家保鏢,在看到陸芸和李青的一瞬間都滿臉驚愕。
“少夫人?您...您沒事?”
“沒事。”陸芸淡淡的說道,“誰在裡面?”
那名保鏢急忙回答:“家裡出大事了,所有的親戚長輩都在屋子裡。”
“嗯,我進去看看。”陸芸說着,徑自推開了房門,“諸位,不好意思,我來晚了。”
寬敞的大廳裡擺放着兩排椅子,五六十號人圍坐在一起。打碎的玻璃窗已經重新鑲好,但地毯上卻仍然殘留着沒有清掃乾淨的碎玻璃碴。
聽到房門聲響,所有人都扭過頭來緊盯着走進了的陸芸,神色各異。
正中央一個頜下蓄着一縷小鬍子、西裝革履的中年男子騰地一下子站起了身:“你怎麼還活着?”
“喲。”陸芸莞爾一笑,“我不該活着麼?”
男子臉色微微一變:“家裡出了這麼大的事情,你跑到哪裡去了?”
“咳咳。”李青咳了一聲,在陸芸身後慢悠悠的繞進
了大廳,“因爲江俊明被殺一案,陸芸在接受臨港督察廳調查。我今天無意間聽說,就將她保出來,送回江家。”
“李青?”男子禁不住向後退了半步,語調卻更加激憤,“怎麼每件事都少不了你?我舅公昨夜離世,據說當時你也在場,請給我江家一個解釋!”
在座的其他人也站起身,跟着一起起鬨:“我們不管你是誰,必須給我們一個解釋!”
李青眯起眼睛打量了中年男子一番,忽然開口問:“你叫什麼?”
“我是孫守業。”中年男子正色說道,“江元州是我舅公。”
“呵呵,你還知道自己姓孫?”李青冷笑一聲,“既然是個外姓,跑來江家摻合什麼?”
“你!”孫守業氣得臉色發青,然而他又顧及李青的身份,並不敢發作。
李青向前踱了兩步,慢悠悠的說道:“對於江元州老先生的遭遇,我表示相當遺憾。你們應該也聽說了,昨晚江老先生只宴請了我一個人。究其原因呢,只要是俊明在世的時候我們私交不錯,所以老先生念子心切,想要找我聊聊天。”
“但是在吃飯的時候,我們遭到了一股莫名勢力的襲擊。雖然後來督察廳的人及時趕到,但老先生依然不幸身隕,可悲可嘆。”
孫守業喝道:“李青,我們憑什麼相信你的話?”
李青歪着腦袋看他:“你知不知道,在臨港,我說的每一句話都不會有假。”
他言語輕鬆,但任何人都能夠聽得出來言下的威脅意味。孫守業身體微微一顫,不敢再說話了。
李青在大廳中掃視了一週,發覺在座這些人好像都蠻好打發,心裡也就微微放了心。
“江老先生臨終之時,對我講過幾句話。”他慢悠悠的說道,“老先生說江家是他一手打下來的基業,必須由自己的子孫來傳承。”
大廳中所有人面面相覷,孫守業第一個反駁道:“俊明死得太早,膝下無子,這一點根本辦不到。我舅公想必說的是,如果江家有後,便由後人繼承,但如果...”
陸芸忽然開口道:“江家有後。”
孫守業忽然止住了言語,直勾勾的盯着她。
“我懷孕了。”陸芸淡淡的說道,“是俊明的孩子。”
轟。
此言一出,整個大廳裡瞬間就炸了。
幾個年輕人最先站了起來:“陸芸,你憑什麼說自己肚子裡的孩子就是江俊明的?”
“是啊,這些年都沒有懷上,怎麼可能突然間就有了?”
“我們也不是沒聽到過風言風語,據說江俊明...”
李青忽然重重的咳嗽了幾聲,使得大廳裡瞬間安靜了下來。
“諸位。”他咧嘴一笑,“你們當我李青在這裡是擺設麼?我受了江老先生臨終囑託,要保江家後人健康長大,重振家業。如果你們誰有不滿意的地方,儘管同我提好了。”
臨港三大家之一的李家家主即便是個外姓人,可面對着如今風雨飄搖的江家,依然是據有絕對的威懾力。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