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午十分,李繼韜差人邀請印陽二人赴宴,杜堰相陪。爲了讓李繼韜相信二人素不相識,印陽裝作很感興趣,一直盯着杜堰打量,杜堰心中也明白印陽的心思,擺出一副不耐其煩的樣子,很快便向李繼韜告辭了。
席間李繼韜不住地與印陽交流,希望能夠在不造反的前提下,將印陽收歸麾下,更是下了大手筆,讓他做左廂軍廂主,自然被印陽婉拒了。
印陽自然不願意受李繼韜的約束,但是拒絕的藉口倒是說的冠冕堂皇。“初見留守大人,貧道驚爲天人,留守大人氣宇軒昂,實乃人中龍鳳。貧道也願意侍奉留守大人,怎奈貧道上承天命,爲了天下蒼生,必須要完成上天賦予的使命。”
印陽話說的巧妙,而且牽扯到了上蒼,在見識了印陽火焰化影的神蹟之後,李繼韜心中已經完全相信了鬼神之說。因而李繼韜也沒有再說什麼,只是不斷地提醒:“三天之內,老夫一定會給道長一個答案!”
“呵呵,那就有勞留守大人了!”印陽微微一笑,道:“不知留守大人能夠讓貧道與郭將軍談談,有些事貧道向儘早與郭將軍商議一下。”
印陽故意叫出將軍二字,也是爲了在李繼韜搖擺不定的心絃加上一個重重的砝碼。無論他答應與否,他都必須將郭威交出去,李繼韜心存敬畏,決計不敢對印陽出手,也只能放任他們離開。如果他日印陽真的稱霸四海,那麼回過頭來必將也會找他算帳。
李繼韜心中不悅,卻也不好拒絕,招來了一名衙役,帶着印陽向郭威所在的房間走去。
繞過後院,衙役將印陽與黑鐵帶到了一間房屋前,低聲道:“郭都頭回來之後,每日在房中參禮道法,很少見人。”
“嗯!”印陽點了點頭,揮退了衙役,輕輕地叩門。“貧道陰陽子前來拜會郭將軍!”
“陰陽子?進來吧!”
杜堰故作驚疑,非常冷漠的邀印陽入內,印陽心中一笑,不動聲色的推門而入,黑鐵則是守在了門口,以防隔牆有耳,被李繼韜的耳目聽到什麼。
關上房門,印陽將正在默誦道經的杜堰叫道身邊,低聲道:“李繼韜有沒有跟你說什麼?”
“呵呵,他就是找我閒聊了幾句,就在飯前!說什麼參禮道法的好處,最後問了我是否能夠對他絕對的忠心!我自然滿足他了,慷慨激昂的宣誓了我的忠心!”
“哈哈哈……看來他是擔心將你交給我之後,將在外不受軍令。李繼韜的膽子太小了,這件事難度還真不小啊!”
“這麼沒信心?可不像你啊!”
印陽苦笑,道:“凡是向最壞的方向考慮,是我來到這個世界後學到的第一件事。”
“呵呵,抱着失敗的態度,成功了纔會有驚喜,反之則會受很大的打擊,老師說的!”
印陽見杜堰開起玩笑來,鼻翼長出了一口氣,喟然長嘆。“你倒是還記得老師說的話啊,真是不容易。我先回去了,晚上再去給李繼韜加一把火,這兩天我們將戲演好,無論如何一定要成功!”
“嗯,我就好好的念我的經,其他就要老大你的了!”
說着,杜堰便有模有樣的坐到了天師像前,翻開一本厚厚的道經,誦唸了起來。印陽無語搖頭,推門而出,與黑鐵離開。
“黑鐵,你馬上去藥店買一種可以讓人吃了之後昏昏欲睡,或是產生幻覺的藥物,研成粉末交給我!小心一點,別讓李繼韜的人發現了。”
回去的路上,印陽低聲囑咐了一句,黑鐵點了點頭,便離開了府衙,半晌時間纔回來,交給了印陽一個小小的紙包。
時間很快過去了,到了晚飯的時間,印陽與李繼韜斟酒時,趁其不備,將藥粉撒到了酒杯之中。李繼韜毫無防備,滿滿地喝了幾杯,便感覺頭暈目眩,回房休息去了。
時至深夜,夜黑人靜,印陽才偷偷的摸出房間,小心翼翼的繞到了李繼韜的房後,見四下無人便催動水火無極,將陽極靈氣通過右腿排出,藉助反彈之力躍上了房頂。印陽的動作很小心,並沒有發出什麼聲響。
“藥勁還挺大的!”印陽拿掉一塊泥瓦,看到了房間內的情形。李繼韜昏睡在牀上,房間內亮着六盞燭燈,很是明亮。
印陽控制陰維脈,迫出大量的陰極靈氣向李繼韜裹去,身體猛然受涼,李繼韜委委婉婉的醒來,印陽連忙撤回陰極靈氣,李繼韜便再度感覺睏乏。
“天命神將!”印陽將燭火挑起,組成了四個大字,飄飛到李繼韜的眼前,在李繼韜看清了之後,便將火焰揮散,輕輕跳下房頂,神不知鬼不覺的回到了房間。
李繼韜看見天命神將四字,可是睏乏無力,很快便沉沉的睡了過去。
第二天一早,印陽剛剛漱洗完畢,李繼韜便匆忙趕來,印陽心中知道李繼韜必然是爲了昨晚之事,也不顯露,招呼李繼韜進屋喝水。
“留守大人來此,難道發生了什麼事?還是已經決定好了?”
“這……”李繼韜遲疑了一下,低聲道:“不瞞道長,昨天晚上我迷迷糊糊地看到了四個火字!”
“火字?呵呵……留守大人怕是做夢吧?怎麼會有火字?”
印陽露出一副不相信的神情,李繼韜頓時大急,道:“真的,即便是做夢,此事也非同小可,那四個火字正是‘天命神將’。”
“天命神將?”印陽沉吟了一下,作出恍然大悟的樣子。“難道是出了什麼變故?還是上天想要讓天命神將盡快肩負起自己的使命?”
乓!乓!
就在印陽打算出言“蠱惑”李繼韜的時候,門口突然響起了幾聲叩門聲,隨即一個陌生的聲音響起。“洛陽傳來天子詔書!”
“天子詔書?”李繼韜與印陽心中都是一驚,李繼韜低聲道:“我囚困了大哥,奪得了這節度使之位,當時李存勖正在攻打汴都,無瑕過問便沒有興師問罪,難道此刻前來拿我問罪?”
“是與不是,看看就知道了!”印陽心中一喜,如果真是李繼韜猜測的那樣,李繼韜不反都不行了。
“將詔書拿來!”
咯吱一聲,開門走來一名兵士,將一卷布詔遞給李繼韜。
“哦?李存勖打算攻打西蜀,要我增兵援助?”李繼韜眉頭一皺,將布詔遞給了印陽,印陽一把接過,看了一遍。
“朱賊忤逆,叛唐自立,晉王勤帝,復李唐正統。唐室光復,天下決裂,諸侯並起,擁兵自立……西蜀王衍,不尊帝令,悖天逆唐……莊宗行師,討伐逆賊,各州刺史,行軍而援……”【文筆不行,束手束腳,很難能夠表述,見諒!】一篇詔書慷慨陳詞,不下千字,盡是說西蜀王衍的大逆不道,以及李存勖代天出師,讓天下各州的刺史、節度使出兵討伐。“這一片詔書很厲害啊,一句李唐便駁得天下無言,不過對於留守大人,這無異於一篇勸進檄文!”
李繼韜本來還在遲疑,若是出兵相援,必然會被李存勖利用,將士將傷亡慘重。若是不援,李存勖便可問他一個不尊帝令的罪名。陷入了兩難之地,聽印陽如此一說,連忙相詢。“此話怎講?”
“大人心中尚未決定是否舉旗,是怕損了潞州的根基。此時這篇檄文下達,大人就沒有顧慮了,兵馬是一定要有損傷的,其中的差距就是爲李存勖損傷還是爲了大人自己。”印陽將詔書丟到桌上,背手而立,侃侃說道:“貧道以爲,大人此刻便接下詔書,派兵前往南疆,名義上是助李存勖攻伐西蜀,實際上卻四下攻城拔寨,建立自己的勢力,等到李存勖明白過來,大人也已經建立了足夠與之抗衡的軍隊。
退一步講,即便是發展並不樂觀,大人也可以以此爲功,李存勖念在你助他攻伐西蜀,必然前事不究,反而還會重重地賞賜大人。如此豈不是盡退自如,一舉兩得!”
“說的不錯!”李繼韜眼睛一亮,道:“我這就派人回覆李存勖,願意派兵前去助戰,就由郭威擔任大將,只是道長千萬要助一臂之力啊。”
“留守大人放心,輔佐天命神將乃是貧道的使命,貧道自會盡心盡力!”
“不過周邊數州早已對潞州垂涎三尺,兵馬盡出實乃不智之舉,而我又年邁體弱,不適遠行,就派遣左廂軍前去,右廂軍留在駐守潞州!”李繼韜想了一下,便讓人取來紙墨,研墨回書。
印陽心中嘆了口氣,暗道一聲“果然”,略有些失望。
“既然已經確定了,大人還是儘快和郭將軍商議一下,方便將軍統領廂軍。而且貧道可以向大人保證一件事情!”
“哦?什麼事?”李繼韜將寫好的文書遞給了士兵,命其交給送詔書之人帶回,好奇地看向印陽。
“郭將軍對大人的忠心天地可鑑,貧道也一定會保證,將軍一定會擁戴大人,至死不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