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王殿下。”
“瞎喊什麼?叫我信侯!”
“是!”
小廝身形一顫,忙低頭。
“唉,皇兄啊皇兄,到底是爲了什麼?爲何你突然對我如此?”
朱由檢面色悲悲切切,長聲一嘆,看着擺放在面前高處的密密麻麻的先祖排位,百思不得其解。
十天前。
皇帝明明當着那麼多人的面,拉着他的手就要在遺留之時將皇位傳給他。
可是。
十天後。
他卻連信王之位都沒保住,現在自己在太廟裡,竟還落了一個謀劃行刺皇上的莫須有罪名。
他冤呀,冤大發了!
可這莫大冤屈,滿腹痛苦,卻不知向誰訴說。
“信侯,小的覺得您有必要進宮一趟。一定是有人在聖駕前進讒言的,不然,皇上……怎會如此啊?”
小廝很不甘心道。
“你糊塗啊!”朱由檢鬱悶的搖搖頭,一雙眼睛卻格外清明。“皇兄剛遇刺,正處極怒,此時進宮不是去觸他的黴頭嗎?皇兄傳旨,讓我太廟思過,此時離開太廟,只怕還沒離開太廟大門,錦衣衛就把我給抓了邀功求賞!田爾耕這個很辣之人,正愁沒法向皇兄一顯忠心呢。”
“可是,王妃她……皇上他怎麼能這麼做呀?那可是他的弟媳,信侯您的妻子呀!”
小廝憤怒着。
朱由檢雙手緊握成拳,眉宇間泛過羞惱,隨後又鬆開了。
他搖搖頭:“絕對的流言!我不信皇兄會做下如此不倫之事!我絕不相信!”
“可宮裡人傳得有模有樣,甚至還看到夫人穿着甲衣上任羽林衛副統領呢!這會兒,只怕整個京城權貴都知道了。夫人徹夜不回王府,凶多吉少……”
小廝提高了音調。
“……”
朱由檢身子一癱,隨即僵在原地。
……
禁宮內。
乾清宮,皇帝寢殿。
門口。
朱由校正和周玉鳳一人手裡拿着個水果,一邊吃着一邊聊着天。
天南海北,天文地理,兩人無一不談。
漸漸的。
周玉鳳被朱由校豐富的學識和閱歷驚到了。
她從小走南闖北,比一般女子對這個世界認識得更加深刻,也見過各種各樣稀奇古怪的事物。
但是。
都遠沒有朱由校所說的那般神奇有趣。
時而讓她好奇驚訝,時而讓她笑得合不攏嘴,時而讓她倒吸一口涼氣……
周玉鳳從小到大還從未和男子聊得如此之多如此盡興。
兩個時辰前,兩人之間還保持極高的警惕。
但到了現在,兩人幾乎無話不談,當然,涉及到周玉鳳師父的一些事,則沒有往深處說。
“……所以啊,世間萬物很神奇,不到外面走一走,永遠感受不到這個世界的豐富,看得出來,你應該是在外面闖過的吧?”
朱由校問道。
“小時候,就跟師父走南闖北了。”
她回道。
“所以,就在這走南闖北中學了這麼一身本事?”
朱由校一笑。
“差不多吧。”
周玉鳳點點頭。
“敢情好,那就用你這一身本事保護我吧,只要保護得好,我保你和你哥的一世平安。”
朱由校微笑道。
“請皇上放心。既已答應你,就絕對不會再讓你有生命之憂。”
周玉鳳伸出右手做發誓狀。
“對了,要不要……考慮一下朕之前的建議?”
朱由校忽然眯起眼睛,在這具傲人的少女身體上瞟來瞟去。
“什麼?”
“跟我那個沒用的弟弟離婚啊。對了,用這個時代的話來說,就是你休了他。”
“啊?休了……信侯?”
“對呀!男的可以休了女的,女的當然可以休了男的。一紙休書的事!別驚訝,你好好考慮,朕不介意你曾和他成過親的,嫣兒也很喜歡你,你們做個姐妹,一起爲朕生兒育女倒也不錯。”
朱由校嘻嘻哈哈道,心裡卻是美滋滋的想着。
張嫣是皇后。
周玉鳳歷史上也是皇后。
同時擁有兩個皇后,自己也算是古今第一人了吧。
周玉鳳先是驚訝於他這番言論,緊接着翻了個白眼:“皇上,玩笑不是這麼開的!信侯可是你弟弟,你怎麼能強要了他的妻子呢?”
“呵呵。你可別忘了,朕是死過的人!此番重生,朕就是要立志當個暴君,搶個老婆而已,算得了什麼?再說了,你們是無性婚姻,是不會幸福的!嫁給我,你才知道什麼是真正女人的快樂! 朕這可是尊重你的意願,並沒有明火執仗的強要了你,夠文明禮貌的了!”
朱由校擲地有聲道。
“你!”
周玉鳳愣愣的盯着朱由校,越看他那副認真模樣,就越知道他說這話不是開玩笑。
其實。
如果朱由校真強要了她,似乎,她也沒有什麼反抗舉措。
拼死了,同歸於盡!
畢竟。
對方是皇帝,還是一個掌握了她把柄的皇帝。
“朕的建議你好好考慮。不說了,朕累了,服侍就寢吧!”
朱由校擡起手。
周玉鳳嘆了一口氣,攙扶着他的手,回到了寢宮。
第二天。
晨鞭報曉。
陽光灑入寢殿。
朱由校躺在軟軟暖暖的龍牀上,慢慢睜開了眼。
一旁。
周玉鳳倚靠着牀,正打着瞌睡,鼻間發出輕鼾。
朱由校撐着腦袋,看着她絕美的的側臉,心中一動。
朝陽中。
少女俏臉生嫣,淡淡少女味道瀰漫在龍牀邊。
有那麼一刻,朱由校腹部冒火,往常這時都是和皇后張嫣東搞西搞,現在看到青春靚麗的玉鳳,幾乎忍不住想將她拉到懷中,來一場晨間鍛鍊。
“咳咳……”
朱由校忙坐起,雙腿一夾,輕咳兩聲。
她身子一晃,睜開雙眼,忙站了起來,微微彎腰:“皇上……”
“嗯。”
朱由校張開雙手。
周玉鳳愣了愣,看到衣裝,走到一邊,服侍朱由校穿衣服。
“皇上,今天我可以離宮嗎?我想,回去看看哥哥。”
她小聲試探性的問道。
“回什麼回?一大清早的,找罵?”
朱由校頭也不回。
“可屬下擔心……”
周玉鳳聲音更小了。
“不用擔心,你哥哥那邊朕派錦衣衛過去了。”
朱由校淡然道。
“什麼?皇上,你說話不算話!爲什麼要讓錦衣衛去抓我哥哥?”
周玉鳳立刻火了,眼睛瞪得圓溜溜的,穿衣服的手也停滯了。
“急什麼?”朱由校自顧自的整理好衣服,轉身看看她。“朕要是去抓你哥,能跟你說嗎?你穿戴整齊,朕今天要去神機營一趟!”
“神機營?你不在宮裡好好待着,爲什麼去那裡?荒郊野外的,你可是才遇刺,就不怕那些閹黨餘孽再次發難嗎?”
周玉鳳傻住了。
她算是發現了,眼前這個皇帝是真不怕死啊。
一而再再而三的遭遇危機,可看這樣子一點都不帶害怕的。
朱由校苦笑一聲,長嘆一口氣:“你一個小丫頭知道什麼啊?你以爲朕就不想好好待在深宮吃喝玩樂,和你們這些小美女唱歌作對嗎?只是這天下未平,還有很多事需要朕親自處理,而這第一件,就是軍務!”
此時。
他神情極爲嚴肅,尤其一副憂國憂民之色,和之前在她面前所表現出來的暴虐完全不一樣。
周玉鳳愣愣打量了他一番,油然生出一股佩服。
或許。
這就是皇帝人前人後的差別吧。
“皇上,真看不出來,你也會憂心天下。屬下……還以爲等下你起牀會去工坊做椅子呢!”
她感慨道。
“呃……”
朱由校直翻白眼。
“皇上,您上衫後邊有些褶,就讓玉鳳幫你平一平吧。”
這次。
周玉鳳出自真心,上前用手輕輕的將朱由校後背布料撫平。
手很溫柔。
兩人近距離靠着,那股少女香味就更濃了。
尤其是她的溫暖溫柔體熱,更讓朱由校有些迷幻。
當皇帝,就是爽!
想要什麼便可信手拈來,權力如此,女人更是如此!
不過,他很快搖了搖腦袋,腦子清晰起來,目光也更堅毅了。
不行不行!
再聞下去,就真把持不住把這個小姑娘就地正法了,自己就不用出宮了!
神機營,可是一件大事!
“吩咐下去,出宮!”
朱由校大手一揮。
“遵命!”
周玉鳳領命而去,只是她出門時,正好和門外兩宮女的目光相接,看到宮女掩嘴偷笑目露羨慕,無奈地嘆了口氣,快步離去。
完了……
宮內宮外一定把自己和皇上間的事兒傳了個遍。
可惡啊!
自己這清白身子和名譽被這皇帝不動聲色間,毀了個乾乾淨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