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大學士的到來,讓事情的性質變得更加嚴重了。
一個大學士的份量實在是太重了。
王大學士過來之後,也沒有多說廢話,就說這件事情非常的嚴重,爲了防止有人貪贓枉法,他提出要讓御史臺和大理寺的人跟進此事。
刑部現在還掌握在尤登閣那一派手裡,可是大理寺卻是被王大學士的盟友齊澄大學士的人所掌握。
至於御史臺,這個養職業噴子的地方,哪一方勢力都有人在。
王大學士自然要推舉自己信得過的御史來監督此事。
這件事情還剩了十來個活口,要是現在就交給京兆尹或者是刑部,誰知道這十來個活口會不會很快就被滅口?
所以必須要有人來監督此事。
一個大學士作出這樣的要求,而且並沒有違反規則,在這種情況下自然沒有人敢反對。
王大學士過來之前就已經通知了一個在御史臺專門盯着刑部的御史過來,那是她非常信得過的學生。
來了之後又叫人去請大理寺卿過來,派人跟進此事。
等到大理寺卿帶着一些人過來之後,丑時都已經過去,已經到了寅時。
很多人都是在睡夢中被叫醒的,但是聽說了這樣的事情,也已經無法入睡。
這可是一個大案子。
搞不好就不知道有多少人頭落地。
甚至,程楚客大晚上的傳出了自己的將令,以加強皇宮的安全守備爲名,調動了一支三千人的騎兵部隊,從外城進入內城。
雖然金吾衛有兩萬人,可是在裝備和戰鬥力上,完全沒辦法和這支三千人的騎兵部隊相比。
調動這支軍隊進入內城,守衛皇宮,朝廷所有的王公大臣都在這支軍隊的勢力之下,誰想要做什麼小動作,都要掂量一下。
三千騎兵進入內城的時候,動靜很大,不知道驚擾了多少人的夢境。
皇宮都受到了驚擾,變得燈火通明起來。
刑部也過來了人,向方浩問明瞭情況之後,將那些死者以及昏迷不醒的傷者都帶去了刑部。
甚至那一隊巡邏的金吾衛士兵也都被帶走了——他們也要解釋清楚,爲什麼那麼遲纔來到現場。
死者要驗屍,傷者弄醒了要審訊。
一直到了天快亮的時候,纔算是告一個段落,各方勢力都開始退出。
方浩也終於有機會回去休息。
這件事情雖然是由他而起,但是最後會走到什麼地步,那不是他能夠控制得了的。
他和裘伯賢一起回去,路上裘伯賢問他:“你覺得這件事情會是誰來做的?”
方浩搖了搖頭:“我真猜不到,按道理不會有誰傻得來做這樣的事情,天子腳下,行刺一個剛剛打了勝仗回京述職的將軍,不論會不會成功,都不會有任何的好處。”
“尤登閣在的時候,肯定不會有人用這種卑劣的手段。”裘伯賢道,“刺殺政敵,那是官場大忌,只要開這個頭,那誰都收不住手了。官場之上,斷別人的後路,也是斷自己的後路,幾百年來都沒有見到過這樣的事情發生,尤登閣也不會那麼蠢。”
堯國承平日久,基本上都是由文官集團掌握着朝政,雖然政治鬥爭在所難免,沒有什麼時候停歇過,但是政治鬥爭再厲害,也不會使用那種傷人性命的手段。
甚至那些政治鬥爭失敗的人,最多也就是一個貶謫到一個偏僻的地方,當一個小小的地方官。
很少因爲政治鬥爭失敗把人給搞死的。
因爲那不符合堯國官場的倫理。
——今天你因爲政治鬥爭把別人搞死了,明天別人也會因爲政治鬥爭把你給搞死。
所以最多也就是趕出朝廷。
除了一些確實是因爲貪腐過甚甚至是有人命在身的,那些當官的一般不會被處以極刑,甚至連刑都不會上。
刑不上大夫,不只是一句空話。
暗殺這種事情更加不用說了。
只要一方採取這樣的手段,那就會導致事情進入一個不可控制的局面。
暗殺多容易的事情?
大家都效仿的話,那就沒人敢來做官了。
所以裘伯賢不認爲有頭腦的人會做出這樣的蠢事來。
他雖然一直覺得尤登閣是一個誤國奸臣,可是他從來都不認爲尤登閣會蠢到這個地步。
他對方浩說道:“我覺得,很有可能是鄭緒派人下的手。那支巡邏隊伍遲遲到來就有問題,很明顯的他們是接到了別人的命令,給那些埋伏的人騰出地方來好佈置。而執掌金吾衛的左勳奇,就是鄭緒的親信。”
“聽聞那一位鄭侯爺也是個會打仗的人,不至於走出這麼一步臭棋吧?”方浩道,“就算是將我刺殺於此,又能如何?難道真的能夠栽贓到上官府上嗎?大概只能讓王大學士和上官府上同仇敵愾一致對外吧?”
“不好說,”裘伯賢搖頭道,“那些武將沒有打過交道,不知道他們怎麼想的,也許他們認爲這樣做會對他們有利,可以破壞我們和將門的結盟。”
他是讀書人,看不起那些武將是他的天性,那些武將作出再愚蠢的事情,他都覺得沒有什麼值得大驚小怪的。
方浩沒有繼續跟他爭辯,不過心裡還是有一些不以爲然,覺得鄭緒這樣一個有名將之譽的人,不應該做出那麼幼稚的事情來。
但是,他也不得不承認,論起政治鬥爭上面的智慧,武將確實不如那些文官。
回到了裘府,裘伯賢對他說道:“今天你回去之後就好好的休息吧,也累了一晚上了。到明天大學士那裡可能就會讓你過去給太子講解兵法。”
本來是準備今天就讓方浩給太子講解兵法,但是方浩一個晚上都沒有睡覺,白天肯定沒有精神來講解那些東西,所以就只能延遲到明天了。
方浩喏喏稱是,心裡有一些奇怪:“難道現在太子能夠私自會見領兵之將嗎?好像見除了自己老師的大臣都不被允許的吧?”
不過這些也不是他需要關心的,到時候照做就是了。
帶着一身的疲倦,回到了小瑩住的那裡。
進到內室,往牀上一看,吃了一驚。
他看到牀上躺了兩個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