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安玄走在奈何橋上,這橋不知取的是什麼材質,看起來是石板一般,敲一敲卻明顯更像是木質的橋。
往橋下望去,忘川河水是清幽色,沒有什麼急流,有細細的流水聲,無視這水聲,就只剩腳踏在橋上所發出的聲音了。
可以說,安靜的出奇。
空氣中瀰漫着淡淡的霧,儘管很淡,卻讓他看不清橋的盡頭。
彼岸很遠,這座奈何橋彷彿不是通往彼岸,望不到盡頭的樣子,使得這橋看上去是在通往天上。
天上也被霧氣包裹着,陰昏昏的亮度,使得黃泉路上的旅程無比陰沉。
葉安玄眼中沒有悲傷,沒有憤怒,也沒有遺憾。
不知爲何,他的臉上只有疑惑的表情。
他,真的死了?
還是說,這只是一場夢?
停下腳步,葉安玄狠狠的往自己臉上扇了一巴掌。
“啪!”
沒有疼痛,但他卻感受到了臉上被扇的觸感。
這是爲什麼?爲什麼沒有痛覺?爲什麼能感受到觸覺?
葉安玄心中疑惑無比。
夢,是不可能會有感官的,而傳說中,人死後的靈魂會來到鬼門關,經過此關,就會變成鬼魂,自此之後便不會再感受到痛苦。
難道他真的死了?明明只是被捅了一刀,沒理由啊!而且他也沒走過鬼門關啊?這不科學!
葉安玄的思緒開始變的混亂,不知何時,來到了一座高臺前。
他爬上高臺,望向自己過來的地方,所視之處竟無一點霧氣。
凝視再望,自己所走過來的地方居然出現了一棟房子!
葉安玄腦中飄過萬千思緒,那棟房子..是他的老家,那兒有他的爺爺,有他的兄長,有他的弟弟......
葉安玄望了眼臺高處的牌匾,竟是用繁體字寫的三字“望鄉臺”!
...
下了望鄉臺,繼續走下去,不知走了多久,葉安玄看到了前方橋旁有一個女孩,正站在那兒,她的前方有一張桌子,桌子上擺着幾碗水。
葉安玄心中想着,“這是孟婆湯?”
走到女子旁,才發現這女孩面容姣好,身姿窈窕,留有如瀑布般垂下的銀色長髮。
膚色也是雪白的,身着黑色的旗袍,與那雪白的皮膚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這是孟婆?
孟婆不應該是一位老婆婆嗎?
這怎麼看都不像是老婆婆好吧?
這小女孩跟葉安玄看起來年齡相仿,甚至更小。
葉安玄愈加疑惑,見女孩未說話,便道:“小姑娘,你這兒幹什麼呢?”
女孩一直都是閉着眼睛的,銀色的睫毛保護着眼皮,顯得這女孩更加美麗動人,愣是把葉安玄這個青春躁動的心,煽動的無比激烈。
許久,女孩睜開雙眼,與葉安玄對視起來。
葉安玄楞了,這小姑娘的眼睛竟好看無比。
許久,女孩眼中居然出現了些許淚花。
“這是怎麼回事?我也沒對她做什麼事啊。”葉安玄依舊很疑惑。
女孩抹了抹淚水,嘴上露出一抹微笑,而後竟抱住了葉安玄,哽咽的道,“相公!”
“她剛纔叫我什麼?相公?”葉安玄思緒再次變的凌亂了起來,表情中更多的是震驚。
他雙手搭在她的肩上,想着讓她鬆開他,卻發現怎麼都無法掙脫,他又不敢使勁,怕弄傷了她,一時間只能任憑她抱着。
葉安玄道,“小姑娘,你剛纔...叫我相公?”
女孩把小臉靠在葉安玄的胸口上,抱的也越緊,道,“是的,相公!”
“我們素未謀面,從未相識,我怎麼會是你的相公?”
“因爲相公忘記了吧,奴家與相公已相識十五年了,相公十四年前便與奴家結了娃娃親,十二年前相公突然無影無蹤,奴家便..一直在尋找相公..嗚嗚..”
說着,女孩居然哭了起來,一副楚楚可憐的樣子,讓人慾要無比疼惜她。
“等等,別哭啊,我一直生活在爺爺身邊,爺爺沒說過我有過娃娃親啊。”
葉安玄皺緊眉頭,他記憶好着呢,以前爺爺可沒對他說過他有跟誰結過娃娃親。
“不,相公,奴家與相公可是在三生石上起過誓言的,無輪記憶丟失還是山水相隔,奴家與相公的緣分都不會隔斷的。”
姑娘的語氣很肯定,她沒有認錯人。
葉安玄突然想到了什麼,道:“這樣,小姑娘,你先放開我...”
“不!”
女孩抱着他更緊了,他感到有些無奈,道:“那,小姑娘,可把芳名告知與我?說不定我什麼時候就想起來了。”
聽到這句話,女孩漸漸的鬆開了葉安玄,手臂置於微有起伏的胸前,眉間微皺,嘟着小嘴,道:“相公不許再忘了,奴家的名字叫...”
葉安玄聽到的聲音越來越模糊,眼中的景象也越來越模糊。
“凌..”
“瞳..”
“曈..”
......
景象消失,葉安玄已然甦醒,睜開惺忪的雙目,發現自己正躺在病牀上。
一位老人正扶在被旁,枕臂而睡。
這位老人正是葉安玄的爺爺,葉詡。
葉安玄看着已經兩鬢蒼白,看上去已經年有七十的爺爺在照顧自己。
他的眼角處不覺多了幾抹淚珠。
望着窗外,太陽初升,葉安玄腦中好像忘了什麼,他感覺自己只是做了一個夢,那個夢卻又不像夢。
他看不清楚夢中的輪廓,他忘了剛纔到底做了什麼夢,心中甚是煩惱,索性就別想了。
好像是葉安玄醒來的動靜,叫醒了葉詡一般,枕在被邊的葉詡直起了腰。
望着葉安玄的葉詡,臉上滿是驚喜的表情,道,“小玄,你終於醒了,別坐着,快躺下,我去叫醫生。”
說着,年老的身子便往病房外走去。
葉安玄正要說些什麼,葉詡已經走到病房外,關上了病房的門去找醫生了。
葉安玄嘆了口氣,他正怕葉詡責罵他不顧自己生命的安危去救過路人的事呢。
望着窗外的景象,初升之陽照進葉安玄的眼睛,使得他的眼睛不免感覺到一些青澀。
心中又開始煩悶了起來:“我倒地之後,小城沒事吧?我救的那個美女沒事吧?剛纔到底做了什麼夢?怎麼就想不起來了呢?”
昨天他背後被刀了之後,意識就很模糊了,葉安城的呼喊聲他也記得不太清楚,現在葉安城不在這兒,令他多少有些擔心。
他還忘了一件重要的事,他有一個老婆,就是偏偏記不起來,果然在校十二年義務教育,就單身十二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