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明庭哥哥。”枕琀開口,說:“是因爲姐姐咒我媽媽生病阿炫才生氣的,他也只是想讓姐姐道個歉而已。”
周炫想攔住枕琀說話的嘴,但是沒攔住。他比枕琀要清醒,明白李明庭根本不是來跟他們講道理的,他不聽解釋,也不需要解釋。
“我沒聽說道歉要喝酒的。再說了,枕溪憑什麼跟你道歉?她不是被你媽支使來叫你回家的?”
李明庭耐性盡失,煩躁地揮着手,說:“別跟我扯這些沒用的。我就是想知道,這事要怎麼處理?”
“庭少你有什麼想法?”
“嘿,你這人!你闖的禍憑什麼讓我給你擦屁股?枕溪,你說,怎麼辦?”
老實說,枕溪也不知道應該怎麼辦。她把李明庭和季白楊叫來,無非就是不想讓自己和林岫捱打。現在他們來了,說要給枕溪一個說法。
她想要什麼說法?
她自己都不知道她想要什麼說法。
“剛纔動手的那些人,你想打回去嗎?”枕溪悄悄地問了聲林岫。
她枕溪是靠得住的人,他林岫得這樣想才行。
林岫古怪地看了她一眼,平靜地說:“剛纔已經打回去了。”
好樣的,不愧是以後要成爲王的男人,這點氣度和胸襟,可以的。
本來就是互毆,你打我我也打你。要現在仗着有人撐腰去報仇,那也太小家子氣了。
“行吧,歸根結底,還是我的妹妹我沒管教好才惹出這些亂七八糟的事。”枕溪看着枕琀,笑得滿目春風,“枕琀,你還不過來?”
枕琀抓着她男朋友的手躲在後面,因爲枕溪的笑,起了一身的雞皮疙瘩。
“周同學?”枕溪看着周炫,說:“我可以帶我妹妹回家了嗎?”
周炫這個人,雖然說喜歡仗勢欺人以多欺少,但是關鍵時候還是有擔當的,他說:“不麻煩了,一會兒我送她回去吧。”
“不行呢,爸媽說讓我和表哥把她帶回去呢。”枕溪一臉的爲難。
“那我給叔叔阿姨打電話。”
這個周炫,和枕琀交往了還沒多長時間,對她們家的事情倒是瞭解得一清二楚,知道拿什麼威脅她最有用。
要平時也就算了,今天不行,林岫不能白捱打。
“拿我爸媽威脅我?”枕溪笑問。
“誰威脅你?”
又是一個不屬於這房間的男聲響起。要仔細聽,還能聽到話語裡夾雜的喘息。
“陽哥!”李明庭拍拍屁股從沙發上起來,恭敬且狗腿地把眭陽迎過來。
眭陽沒落座,眯着眼睛把枕溪從頭到腳打量了一遍,說:“我有點看不清,你沒事吧。”
枕溪還是那句話,“捱了幾下,不怎麼疼。”
李明庭在旁邊倒吸了一口涼氣,不敢出聲了。
“誰打你?”眭陽的聲音完完全全啞了下來,像是渴了千百年的樣子,讓人聽了只想替他咳嗽兩聲。
他回身,看着角落的一羣人,問:“誰敢打你?
“陽哥,都是誤會。”周炫忐忑地開口。
他以爲李明庭已經到頂了,哪想到會把眭陽這尊大神給招來。
“誤會?你的意思是沒動手?”
周炫不敢隨便回答,那時候又亂又雜,誰知道枕溪有沒有被誤傷。
這個枕溪也真是的,她那時候但凡大叫一聲她認識眭陽或者李明庭,哪有後來的這堆破事。
“打你哪了?”眭陽問。
枕溪沒說話,只是捂着肚子。
眭陽手還沒從褲包裡抽出來呢,擡腳就踹在了周炫的肚子上。
那人捂着肚子蹲在了地上,把悶哼嚥了回去,旁邊是枕琀的尖叫。周圍人大氣不敢出,像是被一道無形的牆給逼到了角落,人擠人堆在一起,也不知道喘不喘得上來氣。
“還打哪了?”眭陽問。
枕溪瞄了一眼旁邊的林岫,見他背上的腳印最多。
枕溪伸手夠了夠自己的背,眭陽的腳又擡起,季白楊趕忙攔了一下,說:“我來,我來。”
羣架和單方面的毆打可不一樣。羣架人多手雜,很多時候都是閉着眼睛亂打一氣,落在身上的力道和眭陽這種滿懷怒氣的一腳肯定不一樣,況且這位大哥平日裡還健身練拳擊。
這肚子和背都是五臟六腑的集中地,別回頭沒輕沒重弄出點什麼來。
他知道現在的眭陽肯定不在乎,但周炫畢竟不是林徵不是?
季白楊往他身上踹了幾腳,看着兇殘,但比眭陽的力道要小不少。
“趕緊,滾!”
周炫的兄弟夥已經埋着頭往出口去,只有周炫還趴在地上看着枕溪,說:“你別爲難枕琀。”
枕溪心頭大震,那一刻她都說不出來自己的感受。她對周炫這個男孩兒切切實實的改觀,那一瞬間她也不覺得他醜了。她覺得他特別帥,身上全是作爲一個男人的責任和擔當。
枕琀可配不上他。
“她是我妹妹,我能怎麼着她?”枕溪安慰了一句,周炫就被季白楊給扔了出去。
屋裡還有他們幾個和一羣女生。
其中就有剛纔起鬨挑釁的,枕溪不讓走,她們只能戰戰兢兢地看着她。
“枕琀,你過來。”枕溪招招手。
枕琀含着淚站在原地,說:“我要給我爸媽打電話。”
“然後呢?讓他們來教訓我?讓你爸打我一頓再把我趕出家門?”枕溪平靜地看着她,說:“你覺得他敢嗎?”
“你有什麼了不起?”枕琀哽咽着,說:“你不就是仗着……仗着……”
她的目光在眭陽幾人身上巡梭,始終沒把之後的話說出口。
“你覺得我是仗勢欺人?”枕溪點點頭,說:“我剛纔就跟你說,花無百日紅,做人要學會收斂。你看,這前後纔不過一個小時,咱兩的位置就顛倒了。你剛纔想逼着我道歉喝酒,想讓你男朋友教訓我。那我現在是不是也可以隨着心意讓你做什麼事情?”
“你敢!”枕琀看着她,眼睛冒火。從她的這張臉上,枕溪看到的是林慧。
“你過來!”枕溪指着人羣裡的一個小女孩兒。就是之前枕琀讓她脫衣服跳舞的那個。
小姑娘搞不清楚狀況,怯怯生生的過來了,走進了,枕溪才發覺這姑娘長得特別清秀。
“叫什麼名字?哪個班的?”枕溪問。
“韓漪,初一G班。”
“那就是和枕琀一個班?”枕溪好奇,“你來這做什麼?”
這姑娘一看就和這羣人格格不入。
那姑娘用溼漉漉的眼神看着枕溪,看得枕溪脾氣都沒了。
“有什麼說什麼,你別怕。”
姑娘恍恍惚惚地開口,說她是被枕琀威脅的。枕琀威脅她,如果今晚不來,就讓別人找她麻煩。
“枕琀你可真行!”枕溪氣得笑出來,“你爲什麼討厭人家啊?就因爲人家比你漂亮?你之前讓她跳舞是吧?難道人家跳舞比你好?”
“纔不是!”
一看枕琀這個反應,枕溪就明白了。
“這世界上比你漂亮的人多了,你們班大部分女生都比你漂亮吧,你還能人人都威脅一遍。還有,人比你跳舞好不是應該的?要我說,你那跳舞還不如廣播體操,你得意什麼啊?”
一鞭一條痕,一摑一掌血。
枕琀遍體鱗傷。
“你跟人道歉。”枕溪以命令的語氣說道:“你跟韓漪道歉。”
“憑什麼?”枕琀崩潰大叫。
“憑你仗勢欺人,憑你肆意踐踏別人的尊嚴,憑你不把人當人看。”枕溪瞪着她,厲聲道:“枕琀,道歉!”
“我不!”
手起手落,這次枕溪是真的一巴掌摑了上去,把枕琀打得偏了頭。
周圍的人全都驚呆了,沒人想到枕溪會動手。
她先前不讓那羣女孩子走,就是想讓她們看着,都是一個學校的同學,平時擡頭不見低頭見。她枕琀憑什麼可以耀武揚威仗勢欺人?她今天不把她的威風挫下去,誰知道以後還會出什麼幺蛾子。
打蛇打七寸,她太知道枕琀怕什麼。
“你!”枕琀瞪着她,額頭青筋暴起。
“道歉。”
“我憑什麼……”
“啪!”
枕溪換了隻手,又是一巴掌。
“你道不道歉?”
“我要告訴我爸,讓她殺了你,殺了你這個小賤人。”枕溪尖叫着朝她撲過來。
枕溪一腳把她給踹到地上,嘴裡還是說:“給人道歉。你儘管跟我犟着,我不是很有耐性。”
枕琀哇哇大哭,撕裂的聲音喊了聲:“力羣哥哥。”
枕溪這纔想起來還有這麼個人。她回頭,見饒力羣和吳敬像看鬼一樣看着她。
“要求情嗎?”枕溪問了句。
“她是你妹妹。”饒力羣說。
“不錯,識時務了。”枕溪笑,“也是,我管教我妹妹哪裡輪得上外人插嘴。”
枕琀見求助無門,如蚊子般嗡嗡了一聲:“對不起。”
“跟誰對不起?聲音大點。”
“韓漪,對不起。”
“以後還欺不欺負人家了?”
“不……不欺負了。”
枕溪讓屋裡的小姑娘們散夥,帶着威脅的口氣道:“今天的事當做沒發生,回去別亂說!”
她把枕琀拉了起來,給她擦了眼淚,整理了衣服,還拿冰塊給她揉了臉。
“她什麼情況啊?”李明庭丈二和尚摸不着頭腦,弄不明白枕溪這一出是做得什麼。
就見枕溪給枕琀揉完臉後強硬地脫下了她的鞋子,拿着她的鞋子往自己衣服褲子上印了許多個腳印。還讓林岫幫忙往後背拍了幾個。
她剛把枕琀的鞋子給她套上,就見包廂門被一把推開,林慧枕全和周炫的身影出現在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