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東廢棄化工廠距離海邊小屋並不近。好在道路還算通暢,40分鐘左右就到達了目的地。
江卿把手機塞進屁兜裡,撿起戳在化工廠門口外的棍子。躡手躡腳地慢慢走進化工廠。
化工廠的面積並不算小。一個巨大的廠房正對着大門口,周邊還分佈着4、5個小廠房。因爲廢棄的緣故,廠房內外漆黑一片。若不是今晚的月亮足夠明亮,便真的如瞎子一般,只能摸索着在裡面走。
‘咣噹’
一個沒小心,江卿的腳踢倒了什麼。她後背一僵,雙手緊緊握住棍子,警惕地朝四下看去。然而思緒卻不能像表面這般平靜,電視劇中各種可能發生的情況都在腦海裡過了一遍。好在,什麼都沒發生,只有一陣涼風在她的後背劃過。深吸一口氣,更加小心地朝廠房方向走去。
在江卿到達的15分鐘前,巨大廠房的右邊第二個廠房里正在進行一筆交易。沈薇、沈雨戰和喬毅三個人站在搖搖欲墜、散着昏黃光的吊燈下。
“錢,我們拿來了。”沈薇面無表情地把兩個箱子拎到桌子上,打開,轉向喬毅。“U盤呢?”
“別急嘛。”看到錢的喬毅兩眼都在發光,手指撫摸過箱子裡一排排紙幣。拿起其中一打,放在鼻子下輕嗅了一下。“這味道,是自由啊。”
“U盤”沈薇重重重複道。
“找什麼急?”喬毅從褲兜內掏出一個U盤,扔在桌子上。“這裡面的視頻、照片我都看膩了,沒勁。”說完,把箱子拉好,拎起箱子就準備走。
“等等,你沒有備份了吧。”沈雨戰問道。
“你們都多給我200萬了,我怎麼能不守信用?備份沒有了,但我都記得。”喬毅拎着箱子,臉上是猖狂的笑容。
沈薇雙手緊握着,長長指甲插進手心的疼痛感讓她保持着此刻的清醒。她冷冷地看着囂張的喬毅。這一刻,她很想抽出腰間的匕首,狠狠地插進喬毅的心臟。然後把這個滾蛋的心臟挖出來,看看是不是黑透了。但她不能,她如果這麼做了,那麼之前做的一些事情就白瞎了。她不想逃了。
“你以爲,你走得了嗎?”沈雨戰掏出手槍對着喬毅。“喬毅,你不該活着。當年你父親做的那些齷齪的事情,你就是幫兇。你幫他拍照片、拍視頻,甚至最後,照片裡也有你的身影。她們當時還是孩子啊。”他的情緒愈來愈激動,臉變得通紅,身子也微微顫抖着。“雨欣,明明都已經離開了。你們,你們爲什麼還要找上她?爲什麼?”
怒吼聲在空曠的廠房格外清晰。在外尋找沈薇的江卿也聽到了,她小跑着到廠房門口,透着門縫往裡面看。然而,礙於角度的問題,她什麼都看不到。就在她準備進去時,一道熟悉的聲音出現了。
“雨戰,你放下,我們該走了。”
“薇薇,他必須死,他必須死的。只有他死了,我們才能重新生活。”
“他不死,我們也可以重新生活。雨戰,我報警了。”
沈雨戰難以置信地看着沈薇,他皺着眉,拿着手槍的手緩緩放下。“爲什麼?爲什麼?”
“因爲我不想逃了。”沈薇卸下了所有的僞裝。她慢慢走向沈雨戰,抱住他,頭緊緊貼在他的胸口,淚水止不住地流了下來。“我不明白,爲什麼在逃跑地永遠是我?我沒有做錯任何事情,卻因爲他的錯誤,一步一步走向深淵。我...”
沈薇突然覺得懷抱着的人身子一僵。緊接着,因爲承受不住懷抱之人的重量,跌坐在地上。“雨戰、雨戰”她顫抖着擡起雙手,卻發現全是血。
喬毅拿着帶血的水果刀站在沈薇面前。“想殺我?我先送你們去地府吧。”他撿起地上的手槍,對準沈薇的腦袋。
“別動,警察。”江卿躲在柱子後面,將棍子的頭伸出一點點。“放下手中的槍。不要抵抗。”
喬毅握着槍,槍口對準江卿藏身的柱子。他聽到沈薇報警了,但他不相信警察來得這麼快。狐疑間,竟忽視了沈薇的存在。
沈薇抓住喬毅的手腕,往後一掰。又趁喬毅沒反應過來,狠狠往桌子上撞了兩下。槍被撞掉了,但她也被喬毅甩開了。踉蹌地退了幾步,被一個人用手拽住了胳膊纔沒有摔倒。
“卿卿...”
“話,待會再說。警察馬上就到了,堅持一下。”
因爲江卿的加入,喬毅便沒有機會再次拿到槍。又因爲右手手腕被江卿的棍子重重一擊,匕首也掉在了地上。赤手空拳對上有棍子、有刀的兩個人,怎麼看都處於下風。
“老實呆在這兒吧。警察馬上就到了,你跑不掉的。”
喬毅撇了一眼窗外,沒什麼動靜。可是看到江卿毫不畏懼的眼神,他似乎聽到了警車朝他開來的聲音。絲毫沒猶豫,撿起地上的匕首,拎起其中一個行李箱,就往外跑。
5分鐘之後,警察封鎖了化工廠。沈雨戰被擡上救護車,沈薇也被警察押上了警車。
魏旭從救護車走到警車旁,敲了敲窗戶。待窗戶搖下,對沈薇說“他沒事。傷口的深度、位置都不致命。”
“謝謝你,魏旭。”
“沒什麼。過去的事情沒法改變,但當下和未來還在自己手裡。你很幸運,有兩個真心對你的人。好好交代,別再讓她擔心你了。”
目送着警車離開,魏旭回到化工廠廠房門口。江卿披着一條毯子正坐在那裡,手裡拿着一瓶水。“對不起。”沒等魏旭說什麼,江卿突然說“我這一次又衝動了。我應該第一時間告訴你們,然後把這一切交給你們處理。但....”她的額頭抵住十字交叉的手,雙眼緊閉着。“我覺得薇薇不是壞人。我覺得她可以做出正確的選擇。我....對不起。”
“你說的沒錯,她做了正確的選擇。詹傑他們在海邊小屋的桌子上發現了沈薇留下的字條,地址就是這裡。她的確不是壞人。”說完,魏旭輕揉了一下江卿的頭髮。“我跟詹傑打聲招呼,帶你回警局做筆錄。”
5分鐘後,一個警察走了過來。“江小姐,跟我回去做筆錄吧。”
“魏旭呢?”
“魏警官有事,讓我帶你回去做筆錄。”
江卿拿起旁邊的水,跟着警察上了一輛警車。然而,車行駛出一段路程後,她就察覺到不對了。這個警察,有點兒眼熟。她偷偷拉了一下車門,被鎖住了。‘不能慌、不能慌’,內心告誡着自己。面容平靜地拿出手機,假裝在玩手機。實則,編輯一條短信給魏旭發了過去。
短信發送成功的同時,車猛地停了下來。喬毅透過後視鏡,陰森地笑着“江小姐,都上了‘賊車’纔想起來報警,有些晚了。”
“你跑不掉的。警察很快就會找到我的。”
“你可是我的籌碼。我不會讓他們輕易找到你的。你知道怎麼樣藏人才會不容易被人發現?那就是讓所有人都以爲你活着。”
魏旭收到短信時,詹傑正在和他說現場的情況。他剛拿出手機,江宏就回來了。
“怎麼樣?找到了嗎?”
江宏搖搖頭。“周邊找過了,沒有發現喬毅。但是我們找到了一個行李箱,裡面有大量現金。”
“根據江卿所說的,喬毅在咱們到前沒多久離開的。拎着這麼大的一個箱子,跑也跑不遠啊。”詹傑叉着腰,皺着眉頭說。
“頭兒,咱們一輛警車不見了。而且,有個實習警察被打暈在廠房後邊。”
“糟了。”魏旭打開手機,僅看了一眼,就朝賴雯所在的警車跑去。
“怎麼回事?”
詹傑和江宏對視一眼,忽然像是明白了什麼,緊跟着魏旭也跑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