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掘墓

@@與經典同行,打好人生底色;與名著爲伴,塑造美好心靈。細心品味米花書庫經典名著。@@

今夜真是趕上一個好晴天啊,但是深冬的冷依舊把昨晚下過雨的泥巴凍得硬邦邦的,一腳踩上去“嘎吱嘎吱”響。

查文斌走在前頭,這回身體是真的不如之前好了,走走還得停停喘個氣兒,想必是身上的病還沒完全好。

一向多話的超子今天也啞了嘴巴,他知道今晚恐怕要乾的也不是個簡單事,以查文斌的個性他不說自己便不問,扛着鋤頭一直跟在最後頭。

到了師父的墳前,查文斌還是頓了頓,瞄了一眼那墓碑便轉身過去了。等到了昨天那地兒,老遠就看見地上是一片狼藉。經過一夜的風吹雨打,那招魂幡就只剩下了一個光桿杆。

“卓兄弟,謝謝你想得這麼周到。”查文斌摸着那蓑衣,感慨道,“昨天要不是你倆上山,沒準我就凍死在這兒了。”說着扯了一把那蓑衣,但竟然沒扯動,查文斌苦笑道:“給凍上了。”那蓑衣經過雨水的浸泡,再加上晚上這一上凍,就跟棺材蓋凍在一起了。∏米∏花∏書∏庫∏?ht

今天晚上,是鐵定準備大幹一場的,照明設備帶得足,是兩個燈籠。支上這燈籠掛在兩邊,在這寒夜裡總算有了點點熱氣。查文斌又差大夥兒去周圍找了些柴火。這茶葉地裡不遠處就是板栗林子,小樹枝丫倒是多得很,不一會兒就在跟前堆了一堆。

等架好柴後,再灑上些白酒,用火摺子點着,一個大火堆就生起來了。幾個人本就凍得直搓手,這下都圍坐起來,超子心想你該不是就想把我們帶這裡來烤火吧,心裡憋了這麼久,哪裡還沉得住氣,問道:“文斌哥,你這晚上究竟是要幹嗎?跟我說說,也好讓我心裡有個底啊。”

查文斌看着一躥一躥的火苗,不停翻轉着自己的手,說道:“刨了我閨女的墳。”

超子一下子就站起來了,瞪着眼睛說道:“你瘋了?”

卓雄拉了一把他的衣角說道:“瞎咋呼啥?聽文斌哥繼續說。”

查文斌面不改色地說道:“你沒聽錯,後面這墳就是我閨女的,原本是我師父給我準備的,她先夭折了,便給了她。這墳下面可能還有個老墳,我得刨出來看看究竟是怎麼個事,不然我閨女也睡得不安生。等會兒,等把這棺材給移出來,你們就動手挖,一定要在天亮前把這事給解決掉。”

接着查文斌又把昨天的事情給他們說了一遍,不管從哪個角度來說,這墳地都非得動不可。這樣一來,他們也算是明白其中原委了,跟着查文斌這麼久了,他們什麼東西沒見過?這點事在超子看來就不叫個事。

因爲周邊溫度的升高,那凍土表面一層也漸漸開始融化。橫肉臉試着晃動了幾次那棺材,從開始的紋絲不動到有了撕裂的聲音,那是因爲下面的泥土已經開始剝落了,他看着查文斌等待指示。

擡頭看了一眼星象,沒什麼特別的,查文斌說道:“動吧,輕點擡起來先擱在一旁。”

“好嘞!”橫肉臉和卓雄一人擡着一頭,超子搭着中間,三人一起用力,一下子就給拎起來了。這棺材真的很輕,想到裡面躺着的是查文斌的女兒,每個人的步子都邁得格外小心。

棺材被放在邊上不過三米遠的地方,查文斌拿出一個小碗來,裡面放的是油,搓上一根棉花芯,點了個長眠燈放在跟前。只要這燈不滅,坑就能一直挖,他心裡默默唸叨:“娃啊,爹對不住你,沒給你找個好地方,你別怪爹爹。外面冷,靠那火近點兒啊。”這鼻子又酸了起來,索性扭過頭去說道:“開始吧,就在這個地方挖,沒碰到青磚之類的東西就別停!”

“當!”超子一鎬頭砸下去,就跟碰到了鐵皮似的,他呸了一下說道:“凍得真夠硬的,我看你還能比西藏的凍土更加難挖?”他跟卓雄兩人都是在那冰天雪地裡待過的,青藏高原上那些凍土,一鋤頭下去只會留下一個白點,也正是因爲如此,那兒的秘密都永遠地被埋在了地下。

三個大男人不停地掄着鎬頭,你一下我一下,在這麼冷的夜裡,身上都開始出汗了。查文斌現在幹不了這體力活,只站在邊上看着,警戒的任務就交給黑子了,有它在,一般什麼危險都會早早被發現。

這兒畢竟不是西藏,浙西北的夜晚最冷也不會超過零下十攝氏度,這最上面的一層凍土層很快就在幾人的輪番轟炸下被挖開,剩下里面的還帶着絲絲熱氣,這是因爲下面的溫度是遠比上面的高。

時間還有,這幾人個個都是好體力,特別是橫肉臉,那傢伙手臂粗得跟小電線杆子似的,一把鎬頭舞得呼呼作響,真像是一臺人肉挖土機,超子也看呆了,抽空推推卓雄小聲說道:“你說這大塊頭到底怎麼就跟你混了,還把你當個大哥的樣子?”

卓雄苦笑道:“我哪知道,從蘄封山出來之後,就一直跟着我,挺好的一人,估摸着跟我那家族有點關係。人家既然把咱當兄弟,咱也要掏心窩子對待,他可不像你滿肚子都是花花腸子。”

“你……”連卓雄都學會損人了,超子無奈地搖搖頭,悶聲接着幹起來。一個時辰後,按照查文斌事先畫好的框架,一個2米×3米的長方形大坑已經被挖下去了將近兩米,翻上來的泥都是厚厚的一層黃土,查文斌把那些個泥土放在鼻子下面嗅了嗅,又揉碎了攤在掌心仔細看,估摸着這坑還真的挺深,便打斷說道:“你們先停停,都上來歇會兒。”

查文斌拿出已經熱好的酒,一人給倒上了一碗,三個人一飲而盡,又吃了些熟食,補充體力。

“我估計這下面的坑起碼得有七八米深,這麼挖也不是個辦法,我們把範圍縮小點,打個洞下去,就跟那些土耗子一樣。卓雄你一會兒跟我下去,我去村長家裡借些炸藥來。他兒子是村裡放石炮的,家裡應該有那東西,你們兩個也別挖了,在這山上看着,我把這東西留在這,要是等下出現什麼古怪的東西,別去理睬就是了。”吃完之後,查文斌把他那七星劍就插在了地上,又撒了些糯米,把黑子也留在了山上,自己先跟卓雄下了山。

這超子同這個悶聲大塊頭是一點共同語言也沒有的,看着他撕咬着燒雞的那樣子,早在心中給他定下了兩個字:“憨子”,閒着無聊他就逗那狗玩,給它撓癢癢,身後不知不覺一個白衣少女悄然出現了……

敲開村長家的大門,村長披着老棉襖出來一看是查道士,便要迎他進去坐會兒。查文斌也不跟他寒暄,直接說明了來意。村長倒也爽快,叫醒了大兒子,給查文斌裝了十公斤炸藥,這雖然是那種黑炸藥,但威力可不小,平時是拿去炸石塊用的。

“文斌啊,你這半夜裡要這玩意兒幹嗎使啊?”村長對於一個道士要炸藥還是有些疑問的,在那個年代炸藥管制得還不是十分嚴格,但這東西破壞力還是很強的,村長不放心,便問了這麼一句。

查文斌笑笑道:“叔啊,你們家不是要造房子嗎?回頭我給您看個好風水。”

村長也是個聰明人,就沒再追問,順着查文斌的話道:“那我可真得好好謝謝你了,誰不知道你文斌的本事啊。拿去吧,不夠了再來拿。”

送走了查文斌,這村長還在樂呵呢,這查文斌從來都只給死人做法事,給人看陰宅,唯獨不看陽宅,這是爲什麼?因爲查文斌曾經對求他看陽宅的人說過一句話:“生死有命,富貴由天,活人就自然有活人本來該有的路子,去改了反而有違常道。”他這可和現在流行的那些風水大師不同,那些傢伙都指着看風水賺錢呢。

炸藥由卓雄拿着,查文斌沒有直接去墳山,而是轉到了村東頭一戶人家,開門的是一賊頭賊腦的漢子,見來人是查文斌,也沒什麼好聲氣,問道:“你來做什麼?”

“那事做多了,我來替你去去晦氣!”這開門的漢子叫二虎,三十多歲的光棍一個,吃喝嫖賭樣樣來,改革開放那會兒就開始幹些見不得人的勾當,幹什麼呢?土耗子!

啥叫土耗子?說白了就是盜墓的,這小子常年跟古墓打交道,渾身上下一股子死人味,若不是有事,查文斌還真懶得搭理他。

二虎聽那話就要關門,被查文斌一把抵住門。查文斌使了個眼色,卓雄放下炸藥,一個箭步上前,順勢就掐住了他的脖子,就那麼一用力二虎那小身板已經被凌空提起了。

對這種人,就得來狠的!查文斌不客氣地說道:“把你那鏟子借我使使!”

已經被卓雄放下來的二虎看着這二人,今天絕對是有備而來,得,好漢不吃眼前虧,不過還是丟了一句:“你要那玩意兒幹嗎?難道……”

查文斌黑着臉說道:“別廢話,以爲人人都跟你一樣嗎?”卓雄作勢就要上前,二虎哪裡還敢咧咧,趕緊回屋裡取了個鐵棒出來,遞給查文斌,覥着臉說道:“哥,您儘管拿去使。”

查文斌沒多說一句話,拿起那東西,轉身就走,留下一句:“每逢初一、十五就吃素,十二點準時在屋後燒些紙錢,那樣或許會活得久點。”二虎呆呆地立在那兒,昨晚上還開葷了呢!

這拿去的東西,不少朋友都已經猜到了,沒錯,就是洛陽鏟!自從那個聞名天下的土耗子李鴨子發明了這玩意,那些埋在地下的千年古墓從此便再也別想安寧了。

拿着這兩樣東西,兩人重新回到墓地,超子老遠就喊道:“媽的,你們可總算回來了,這兒真鬧鬼啊,要不是我倆膽子大,估計都得給嚇死。”

“怎麼了?”卓雄笑着問道,這小子向來都是天不怕地不怕的。

“你們看!”超子把手掌一攤開,裡面兩張黃紙折成了銅錢的樣子,“剛纔你們走後不久,有個女的就出現了。黑子一直在那叫喚,我還打了它,說你沖人家美女叫啥叫。那女的說是路過這,問我們能不能給點燒雞給她,我那時候一下子沒反應過來,看她那文弱的樣子,就隨手遞了過去,她非要給我錢,我拿到手一看,這是給死人用的!這時候纔想起,這深更半夜的墳地裡怎麼會有女人來,才曉得是遇到鬼了。”

查文斌接過那兩枚紙錢,又從兜裡掏出昨晚拿的那兩枚,超子跟前一晃:“昨晚上我也收到了,我們今晚就是要把她給挖出來。行了,幹活吧,有這玩意兒在,就不用那麼累了。”

“洛陽鏟,哈哈,這玩意我熟,給我吧。”超子接過洛陽鏟,喜滋滋地跑到大坑裡。他是幹啥的?考古的,這玩意就是他在野外唯一的夥伴。

那洛陽鏟的鏟子頭是用上好的精鋼鍛造的。超子就選了那大坑的中間,扶住鏟子,橫肉臉在上頭砸,這鏟子就被一截截地往下打。

這東西每一截鋼管的尾巴剛好套住後一截鋼管前頭的螺絲,兩根管子之間都是用螺絲卡口連接,理論上你可以弄到無限長。二虎這傢伙專程去外地買回來的,質量據超子說還算不錯。

每打下去一點,超子就把鏟子拔出來看看,看裡面的土色,聞那泥土的味道,這就是專業了。有五花土出來就代表不遠了,因爲這下面幾米深的泥土如果不是自然的,而是亂七八糟地混合了多種土質,那就一定是人爲翻過的,就證明這兒有東西。

當鏟子第一次遇到硬物的時候,超子把鏟子拔出來,量了一下,好傢伙,足足有12米深。

“夠深哪,我看起碼也是漢代的,文斌哥,你是想學土耗子那招打盜洞吧?”

查文斌看着鏟子頭上帶着的那點點青磚灰,說道:“那樣來得快,我們又不是在考古,會放炮嗎?”

超子擼起袖子,一臉驕傲地說道:“瞧你說的,這土耗子會的,我這專業的還能不會?炸藥拿來。”

這挖洞啊,永遠沒有用炸來得快。因爲泥土之間其實是有很大縫隙的,可以擠壓,土耗子幹這活都是晚上,而且要快,不然你挖一堆泥巴,白天讓人發現了就白乾了。於是那些土耗子就想出了用炸藥的方式。

怎麼弄?用鏟子打一個洞下去,把炸藥根據周圍的土質計算好,一截一截地放進洞裡,放到劑量夠了,上面再重新填土,點燃導火索。

這炸藥在爆炸後,產生的爆炸力會瞬間使得洞裡的空氣急速向外擴張,把那些泥土順勢壓結實,於是這個洞便比原來寬了好多。一般這個負責炸的人,乾的真是個技術活,藥量放少了,洞炸不開,你要放多了,就直接給炸塌了,那就等於白乾,所以在土耗子裡面,這點火的手藝可吃香了,超子在部隊裡待過,對於這種藥量的分配算是比較在行的,又懂考古。

一聲悶響過後,眼前一陣硝煙瀰漫開來,這聲音比孩子放鞭炮響不了多少。衆人趕緊去看,一個黑漆漆的寬度大約能容納一人鑽進去的洞穴已經打開。

“好小子,還真有你的。”卓雄拍了一把超子說道。

“那是自然的。別急,等半小時,裡面的煙散盡了才能進去。瞎子,我前面看見這林子裡有不少鳥窩,我們去掏一個下來?”超子笑得十分賤,那表情,簡直就是看笑話的。

“掏鳥窩誰不會?在哪兒?你帶我去,我掏給你看。”

“你跟我來!”說罷,這兩人就走向不遠處的板栗林子,然後超子指着一棵大樹,“看,這上面就有一個。等下,你上去把窩裡的鳥逮一隻下來,記住別弄死,要活的,等下我們就看它的了。”

卓雄自然不知道超子葫蘆裡賣的什麼藥,手腳並用地就爬了上去,那鳥窩離地也就十米高,沒一會兒,“啊”的一聲傳來,連查文斌都站起來了,可超子分明卻在哈哈大笑,只聽見遠處傳來卓雄的咒罵聲:“何毅超,你個王八蛋,他孃的這裡面是貓頭鷹!”

當卓雄捏着那隻貓頭鷹重新出現在他們面前的時候,他那雙手上已經血跡斑斑,想必是剛纔掏窩的時候,讓它給抓的,算是徹徹底底被超子給陰了一通。

超子把那貓頭鷹捆在一根小繩上,垂直地放進了洞裡,過了兩分鐘後重新提了起來,嘿,那鳥的力氣還大得很呢,不停地撲閃。

“沒問題,下面空氣是安全的,待會兒我先下去,老規矩,你們在上面等信號。”超子已經在做準備了。往常第一個下去的肯定是查文斌,可今天,他的身體確實也沒好利索,也就不再爭了。

超子帶着礦燈,腰上繫着那繩子,跟壁虎一樣順着那洞就往下落去。這洞的下方放的藥比較足,特地開出一個大點的空間,說是大,也就勉強能轉個身子,根據經驗,他現在是站在一個大墓的墓室頂上,腳下的青磚因爲剛纔的爆炸力已經向下塌陷,這小子索性一用力,單腳一蹬,“嘩啦”一聲磚頭落地了。搖了搖繩子,橫肉臉便又向下放了一段,超子慢慢地落地。

“冷”,這是進入古墓的第一個反應,看着滿屋子的瓶瓶罐罐,唯獨不見棺槨,超子心想:“這應該是一個陪葬室。”看着那堆成小山包的禮器,看來起碼也是個大戶人家啊,於是便朝上頭髮了個信號。

接到超子的信號,卓雄和查文斌先後下去,可憐橫肉臉那身材實在是太大,最後被迫脫掉衣服先扔進洞裡才勉強擠了下去,四個人站在這個五平方米左右的墓室裡開始了一番察看。查文斌一眼便瞄見了牆壁上有一幅女人的畫像,而那畫中的女子,白衣勝雪,體態婀娜,他拍了一下超子,努着嘴說道:“你看見的就是她吧?”

這壁畫中的女子還真跟那女人有幾分相似,看得出來她生前對於墓主人而言還是有十分重要的意義的。

這間墓室裡放的基本上都是些陶器,超子小心翼翼地拿起幾件來,看了下造型和做工,初步推斷這是一個漢代大墓。從規格上來看,這種規模的至少也是個地方大員了。

對於這個村子的歷史查文斌瞭解可真不多,據說他家祖上也是從外地遷徙過來的。

就這四五平方米的面積,一眼瞧過去就給瞧光了,還真沒發現什麼特殊的東西,比如棺。那這八成就是在陪葬室,至於是不是墓主人的,還得繼續找找。

墓室的左邊有一道磚門,漢代特有的那種大青磚和生石灰碼起來的門的輪廓能看得出,查文斌指着那兒說道:“打開這兒,我們過去看看。”

橫肉臉和超子沒一會兒就鼓搗出一個能進人的洞。裡面的空氣很悶,這種墓室裡多半是封閉結構,人在下面是待不久的,專業的考古人員都是帶着鼓風機幹活,從外面往裡輸送新鮮空氣。

從這兒進去,是一條長廊,在對面還有一道門形。根據超子判斷,這個也是個陪葬室,查文斌對考古沒興趣,更加不是土耗子,就準備一門心思地去找墓主人。

這長廊的盡頭,是兩扇大木門,漆成紅黑色,上面用紅漆畫着斑斕的線條,超子說那是抽象的龍。這種典型的漢代油漆工藝一直到現在都無法恢復,要說考古價值,這座大墓怕是相當豐富了。

超子拿着手電照着大門上精彩的漆畫說道:“文斌哥,估計那門後頭就是主墓室,根據漢代的墓葬方式,這應該是一座磚室墓。基本上是先由地面向下挖出一個豎坑,然後在豎坑底部橫開一穴,再在此橫穴中用磚塊砌成墓室,然後把棺材放到其中,重新填上坑土。有些磚室墓築有斜坡墓道,我們現在看見的這一條就應該是了,看這規格,起碼也是個地方大員,不然修不成這種等級的漢墓。等我們出去後,我得把這裡的情況跟所裡彙報,這絕對是一個重大考古發現,反正你是所裡聘的顧問,咱就是幹了這事也說得過去。”

因爲漢墓往往深埋於地下,所以尋找起來難度也很高,散落在鄉間田野的某個地下都有可能。漢代國力又十分強盛,對於墓講究個厚葬,往往達官貴人、王侯將相的陪葬品都是堆積如山,所以歷來也是土耗子們最垂涎的目標。

有的土耗子一輩子只盼着能掏一個漢墓,因爲再往上那可就是春秋戰國時代。他們就是掏了,裡面的傢伙基本都是青銅禮器,那玩意兒噸位大弄不上來不說,就是讓你弄一個青銅鼎上來,你也不敢往家裡拿。爲啥?因爲只要跟青銅沾邊的,那基本就是國寶了,這玩意一般的商人不敢收,風頭太大,逮住了在那個年代基本就是殺頭。

所以,他們鍾愛漢墓,瓶瓶罐罐的好拿也好賣。這要是讓二虎那小子知道自家村子裡就有這麼一寶藏,不曉得他會把眼睛瞪多大,就這屋子裡的東西隨便拿個兩件出去,換一臺桑塔納估計一點兒問題都沒有。

那時候的墓還有一點,就是防盜意識很強,既然裡面東西多,也得防盜墓啊。也正是因爲厚葬之風,後來的東漢末年三國鼎立,曹操就設立了摸金校尉和發丘中郎將,專門盜墓以獲軍資。

至少目前,他們還是安全的,超子試着推動那大門,紋絲不動,又叫上橫肉臉和卓雄,三個男人合起來至少也有幾百公斤的推力,那大門只是微微向後退了一點,等他們幾個人換口氣,那門立馬又重新閉合了。

橫肉臉捲起衣袖還要嘗試,被超子給攔住了:“你就別費力氣了,這裡面八成裝着自來石,除非用炸藥把這門給炸了,不然你想都別想從這兒進。”

自來石的機關是這樣的:首先將與之相配的墓門的門軸上下端做成球形,兩扇墓門中間對縫的部位各鑿出一個突起。在墓門內的地面與墓門中軸線相對的地方,鑿出一個近門處淺而另一端深的槽,石槽的寬度與自來石相同。關閉墓門之前,將自來石放在石槽內,並使之一端與墓門接觸。當撤出到墓門外的工匠們關閉墓門時,自來石藉助本身的重量和門軸兩端石球的力量,緩緩落下,慢慢降低,直到頂端與墓門上留出的槽口對接,最後墓門嚴絲合縫地關閉。巨大的自來石就是這樣神奇地自動頂在墓門內的。

查文斌也略懂一些防盜術,對於這種機關他也是知道的,非人力不可打開,再說這裡到底還是個古墓,要硬來搞破壞,將來也不好交代,便把目光轉向了另外一個墓室。那個墓室還沒打開,據超子推測應該是個陪葬室。

“先開了那個看看,再這麼耗下去,我怕裡面的空氣都不夠了,要真不行,明天就通知所裡,時間是慢了一點,但也能把這事給搞明白了。”查文斌摸着下巴說道。

超子摸着那扇磚門,量着距離,插了一句道:“對了,文斌哥,你怎麼會想到來這裡挖墳的?好像你對這些地下的東西不感興趣吧,不然依你看風水的能耐,去做個土耗子八成早發財了。”

查文斌轉過身去看着那幅少女的壁畫道:“這兒埋着的兩個人,少說也有千年,卻一直沒有投胎輪迴,根據那姑娘的說法,墓主人甚至走不出這片墓地。不巧的是我把小女給埋在這兒了。以前我老是做夢,夢到她被關在地獄深淵,昨晚上來這裡招魂,卻發現她被某種力量死死地禁錮住了,如果按照那姑娘的說法,我想看看兩者之間有沒有什麼聯繫。”

他這一番話說完,畫中女子竟然飄飄然地就這樣走出了牆壁站在了他們跟前,開口說道:“謝謝大哥一直惦記着,如果您能幫我家主人早日輪迴,我願投胎做牛做馬來回報。”

“文斌哥,就是她,我們看見的就是她!”超子指着那個雙腳沒有落地的柔弱女子說道。

查文斌對超子擺擺手,說道:“你既然也現身了,能不能說說你所知道的呢?”

“我家主人生前乃是這兒的刺史,文才武略,深得當地百姓的愛戴。家中有一老夫人,畢生最大的心願就是去看看皇宮是個什麼樣,可是年事已高,經不起舟車勞頓。主人便想了個法子,在這偏遠的地方按照皇宮的樣子修建了一個縮小版。等老夫人六十大壽的時候,主人帶着她來了這兒,告訴她皇宮就是這樣,了了老母親的一個心願。”

那女子說到這兒便開始傷心起來:“後來這事被他在朝中的死敵給上報了天子,以他私自修建皇宮爲由,告他圖謀造反。天子一怒之下,派人砍了我家主人腦袋,可是後來經過了解才知道他是以了老夫人心願爲由,便昭告天下,誇他是個孝子。可是主人那時已經人頭落地,死無全屍,天子便御賜了一顆金頭給他,我也便隨他一起入了地。”

“金頭?那天子還真大方。”超子這會兒倒也不怕她了,怪笑着說道。

卓雄不以爲然地說道:“什麼大方,不過是當權者的把戲,古代以孝爲先,天子不過是拿着刺史的事情做了回廣告罷了。”

“卓兄弟說得沒錯。”查文斌說道,“不過,你這麼一講,我倒是知道他不能輪迴的原因了,屍首分離,魂魄不聚。那麼你呢?打算在這兒躲一輩子?”

那女子哽咽道:“只要主人能夠輪迴,我便隨他去了,只是那扇門莫說你們打不開,就連我也穿不過去,裡面好像有很厲害的東西,我時常能聽見主人在裡面哀號,只有當我從外面拿些貢品祭拜的時候才能好點,所以才……”

“超子,這種機關確實沒法破嗎?”對於這種古墓裡的東西,這裡唯一的專家便是超子。

倘若老王在,他可能還有辦法,何毅超確實是嫩了點:“除了強拆那大門之外,真的沒別的辦法了。還有一個就是土耗子的辦法,咱從這裡打個洞向下,然後穿到門那頭去,可現在這麼大動靜,我們手上無論是裝備還是時間允許嗎?我的意見是如果不急的話,就索性上報所裡來處理,到時候反正你還是以顧問的身份參與,不一樣能弄明白嗎?”

查文斌並沒有同意超子的建議,因爲對於他來講,還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不行,我們沒法跟一羣考古工作者搞這些神鬼的事,要是傳出去了,會影響他們以後的工作,再一個,就他們那種小泥鏟子的發掘進度,這個漢墓還不得幾年才搞得定,我已經沒有時間,恐怕等不到那時候了。你們幾個準備一下,就按照你說的,從這兒打個洞進去,裡面是神是鬼,今天查爺爺都要把它拉出來遛遛,自古最惡毒的便是在人死之後還讓它不得安生,聽這位姑娘所講,這刺史想必生前也不算什麼大惡之人。”

說幹就幹,這洞裡空氣幾乎是不流通的,悶得很,在這種地方幹活,很容易就不知不覺地因爲缺氧而死去。卓雄被查文斌先派出去拿鼓風機,這玩意兒二虎家裡都是現成的,他都不帶用說話的,拿了就走,二虎那小子連個屁都不敢放,巴不得送走這瘟神。

拿來鼓風機,又用鋼筋做了兩個鉤子,下頭連上塑料電線,直接接在鼓風機上。這鉤子呢,則直接掛在二百米外的兩根民用電的電線上,這鼓風機就通上電開始往裡輸送新鮮空氣了。

地下十米處,橫肉臉正在奮力揮動着鋤頭,這兒都是些黃土,挖起來是一塊一塊的,超子就負責把這些土運送到長廊後邊去堆着,卓雄則負責去板栗林子裡砍一些粗壯的樹幹,這些東西等下要拿來打襯,因爲地道是斜着成U形,萬一塌了,那可就把人給埋進去了。

查文斌呢,他現在就在一旁坐着閉目養神。至於那白衣女子,雖然基本能確定是無害的,但超子總覺得瘮得慌,於是就給打發走了,其實有查文斌在,就算蹦躂出個千年老妖精估計也得給收拾了。看那地上密密麻麻地插着八面小旗子,每面旗子上各有一個字,分別是:乾、坤、坎、離、震、艮、巽、兌,合計就是一八卦上的八個卦形,每根旗子下方都有一根紅線,這些紅線則全部彙集到了查文斌的手上,系在他右手中指的第一個關節處。

這東西,相當於一個雷達,專門用來測周圍的古怪。如果哪個方向有可疑的動靜,那面小旗子在無風的狀況下就會飄起,而那紅繩也會隨之抖動。這樣,即使在他睡覺時,也一樣能觀察周圍,一有個風吹草動,立馬就會有感應。再說了,黑子也被卓雄帶下了地,要不是查文斌事先給了它兩巴掌,這傢伙早就衝着那大門叫破喉嚨了,這會兒啊,它老老實實地在地上待着呢。

要說這身體素質,那還真不是吹出來的,就橫肉臉那小子,從舞動鋤頭的第一下開始就沒停過,挖出來的泥土,兩個偵察兵硬是來不及搬。超子笑道:“這小子上輩子鐵定是野牛投胎的,要不就是鼴鼠。”他打洞不僅快,而且還寬。爲啥寬?因爲他自個兒體型大唄。

查文斌看着手裡那塊懷錶,時間已經馬上要接近子時了,便讓他們先歇歇,這時候陰氣太盛,萬一挖穿了中個什麼招就失算了。但就在這三兄弟如此默契的配合之下,接近兩個小時之後,橫肉臉估摸着已經打了一半了,纔上來喘了一口氣。

幾個人坐下來,超子擰開瓶蓋,正準備給他們倒上,大家喝點小酒,那大門裡面突然傳來幽幽的叫聲,那叫聲絕對不像是人的,也更加不像是鬼魂。那感覺說不上來,沒法形容,很像是哪家小孩子被人掐住了喉嚨,想哭又哭不出來。

查文斌只覺得中指一動,瞟了一眼,正北方那旗子果然已經迎風飄動起來,正在那抖得歡呢。地上的黑子突然站了起來,背上的毛豎得老高,那一對犬牙露在外面,猙獰地看着前方。

查文斌丟了塊五香牛肉在嘴裡嚼着,一邊說道:“還真有邪門的東西,超子你把酒接上三杯,倒在那門外,讓它消停會兒,等會兒就進去把它給收拾了!”

“好嘞!”這渾小子,本來就天不怕地不怕的,嘴裡罵罵咧咧地提着酒瓶子就過去了,這酒不是啥好酒,老白乾,烈是烈了點,但聞起來香。按照查文斌的吩咐,倒了三杯,灑在門前,嘴裡還唸叨着:“老兄,你彆着急,先喝點解解饞,等你何爺一會兒進來了再找你繼續喝……”這酒倒完,那聲音還真的就沒了,旗子也瞬間恢復了平靜,只有黑子還在那警惕着,查文斌滿不在乎地丟了顆花生米:“沒出息的東西,幾杯酒就給打發了,吃完了,咱得抓緊幹,天亮之前務必要幹完所有的事,一旦這塊地動了氣,就不能等到白天。”

吃飽喝足之後,橫肉臉看着後面已經堆起小山一樣高的黃土,朝着手掌心啐了幾口唾沫,掄起大鎬頭再次全身心地投入到了挖洞的工作中,看得超子是舌頭直咂,一直感嘆這小子絕對是個牲口。

“當!”洞穴裡火星一冒,震得橫肉臉雙掌發麻,“你們快過來看看,這下面好像有石頭!”

幾個人跑去一看,嘿,還真是這麼回事,這地道已經挖到一半了,這邊都是黃土,到了那頭就全是石頭了!

超子扔掉手中的黃土往地上一坐,嘆道:“完了,遇到行家了,這墓主人防盜的本事算做到家了,算準我們會打洞,那頭應該是用了流沙石了,如果我們硬要打,上面的石頭是流動的,遲早會坍塌下來,一準就把打洞的人給埋進去了。照這樣看來,我們從寶頂硬穿肯定還會遇到更大的麻煩,還真是個棘手的事。”

流沙墓是盜墓者遇到的危險最大的一種防盜措施,這種由人工堆積石塊填起來的底層,是無法用打盜洞的方式打穿的,除非你有足夠的襯子,上面用一塊塊的木板釘着,但這工程非常耗人並且異常兇險,只要其中一根木棍的支撐力被上方的壓力壓斷就前功盡棄了。

查文斌看着那些在黃土層中夾雜着的石塊,知道這條路是走不通了,便轉身問卓雄:“咱還有多少炸藥?”

超子問道:“你想炸?”

“你別管那什麼鳥文物了,我告訴你,這個墓兇得很,考古隊下來多少人就得死多少人。我頂多破他兩扇大門,總比日後讓他們來陪葬強得多!”查文斌已經是下定了決心了,不搞清楚這裡的事,他今晚是不打算回去了。

卓雄數着那揹包裡的黑炸藥,清點了雷管,說道:“還有六公斤左右加兩根雷管,看這門的厚實程度,我估計頂天也就炸穿個眼,想完全給崩了起碼還得上十斤,要不我再出去要一點?”

“你當咱這是在打仗呢?彈藥管夠是吧?你倆合計個辦法,不管咋樣,就算炸個洞也得鑽進去人,時間不多了,得快些!”查文斌這下是真沒開玩笑,臉色凝重地看着遠方,他覺得裡面一定有很重要的東西。

超子拿過炸藥包,走到門前,比畫了一下位置,看着那色彩絢麗的漢代漆藝,他小子還不忘記調侃一聲:“再見了,國寶!”拔出腿上的匕首,先在門上大致找了個位置,然後開始鑿門,這裡必須要設計一個爆炸點,要讓炸藥的力氣全部往裡衝。

半小時後,這鐵皮一般堅硬的木頭上終於讓他刻出一個凹槽來,剛好可以放上那幾段炸藥。用木棍頂上之後,接好雷管和導火線,幾個人得撤啊,萬一把這裡給崩塌了,那不得活埋了?重新回到地面之後,查文斌用火摺子點燃,沒過多久,下面“砰”的一聲悶響,接着便是濃濃的火藥味從那兒傳出,等散盡這些味道又過了半小時,查文斌這才說道:“都給我拿好傢伙,下去的時候小心點,不該碰的東西千萬別碰!”說完,這一回,他抱着黑子第一個跳了下去……

墓內還瀰漫着陣陣硝煙,視線也不太好,幾個人奮力用巴掌驅散着周邊的煙霧。等煙霧散得差不多了,他們這才從陪葬室裡走了出去。

那扇大門如超子計算的那般,厚實的門板上被炸出了一個大洞來,大小是一個成年人能夠爬得進去的。超子自告奮勇地要第一個進去,理由是他下過的古墓無數,有的是經驗,不過就這底氣他還是拔出了那柄從不離身的匕首,反手握在掌心。

餘下的幾人魚貫而入。裡面的情況果真別有一番天地。

不得不說這個墓的設計者簡直是一個天才,在這主墓室裡修建了一個小水池,面積大概是四米×四米。要說這水池設計的精妙之處在於看不見水的源頭,也看不見這水的去處,從主墓室的那一頭,地上出現了一汪水,順着地勢被引到了中間,形成一個圓。然後又在圓的這一頭修了一條出水口,重新循環到了頭部,而那些閃着光亮的水就這樣在其中緩緩流動着,無聲無息。

查文斌向前走了一步,低頭看了一眼腳下的“水流”,突然喊道:“不好,這裡我們恐怕待不久了,這不是水,而是水銀!”

查文斌又稍稍站遠了些:“用水銀的作用一個是氣勢,另外就是保證屍體不腐敗,還有一個額外的作用就是用來對付土耗子,水銀在空氣中時間久了會蒸發,進入墓葬之中的人不知不覺地吸入了這種氣態金屬之後,就有可能喪命,從現在起都拿布條子裹着臉部,要先把布打溼了。”

對於用水銀下葬,在中國最出名的莫過於秦始皇了。據說他在自己的皇陵裡用水銀堆出了江山的河流和湖泊。另外,在春秋戰國的貴族墓冢中,以“水銀爲池”的並不少見,但像這樣能做到循環的至今還是第一例。在沒有任何外力的作用下,液態水銀的流動等於是一臺永動機,至少目前還沒有發現推動它流動的外力在哪裡。不過歷史之所以成爲歷史,就是我們永遠也無法全面瞭解歷史的真相。

在那水池邊上,一尊巨大的棺槨橫架其上,下面是兩根水桶粗細的木頭,棺槨就安安靜靜地躺在其上。

這嚴格來說是槨,也就是包在棺材外圍的那一層東西,這具槨是用天然的木板用榫頭拼接起來的,並沒有上油漆,而是保持原始的木頭本色,雖然樸素,但卻讓人覺得十分莊重。

查文斌伸出三個手指頭,又雙手作了個交叉,意思是在這裡他們最多隻能待半小時,否則就有可能汞中毒。

“開棺!”查文斌喊了一聲,三個男人一起小心翼翼地走過木頭,準備爬上那槨,超子無意之中低頭看了一眼,這棺材下面怎麼還有根鏈子?一直拖到水池裡。他那人就是喜歡惹事,這一次自然不會例外,很順手地拿着手上的撬棍打了一下,鏈子紋絲不動。

“文斌哥,我敢說這下面還吊着個東西。”雖然隔着布說話不是那麼清晰,但是他的動作查文斌卻看得清清楚楚。

“等下,超子你把鏈子提起來看看。”說完之後,他又補了一句,“小心點。”

見查文斌頭一次沒因爲自己毛手毛腳責罵,還有着幾分贊同,超子便由卓雄和橫肉臉扶着,彎下腰去提那鏈子。

好沉!這是他摸到鏈子的第一個感覺,索性讓他們兩個抱着自己的腰,雙手一起抓住那鏈子,“咦!”一聲使勁的喊叫之後,鏈子被緩緩提起,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那水池之水泛起的圈圈水紋上,讓人很是期待。

率先露出水面的是一個巨大的腦袋,水銀開始不斷地掉落下去,接着便是一張巨大的嘴巴,讓查文斌詫異的是那嘴巴里竟然還叼着一個蘋果!沒錯,就是那一晚他給那少女的蘋果!真是邪門了,怎麼會在這兒出現,不過隨着身子的慢慢傾斜,蘋果又重新跌入到水池之中。等到那東西完全被拉出水面的時候,查文斌手中的七星劍差一點落到了地上,這東西是什麼?他們中的三個人都曾經見過:“饕餮”!

沒錯,這是一具饕餮,看樣子應該是用生鐵所鑄,超子艱難地把它拎到了外面,那羊的身子、老虎的牙齒,還有那一雙人手,巨大的腦袋下方眼睛快要縮進肚子裡了,這和那村莊銅鎖上雕刻的就是同一個東西。饕餮生性殘暴,並且十分貪吃,什麼東西都吃,據說它沒有身體是因爲它太能吃,以至於把自己的身體吃掉了,只有一個大頭和一個大嘴,見到什麼吃什麼。

這一幕,查文斌又似乎感覺十分熟悉,如果把那棺材看成是樓,那一汪池水不就是夢裡女兒一直在掙扎的那個湖嗎?幾乎是下意識地,查文斌瞥了一眼自己的右下方,果然有一塊不起眼的石碑立在那兒!

帶着忐忑不安的心,查文斌慢慢走了過去,拿着手電一照,石碑只剩下了半塊,剩餘殘缺的部分還剩下兩個字,“銅淵”。“咣噹”一聲,查文斌連人帶劍跌到了地上,剩下的最頂端的那半個字是“烊”的下半部分,血紅的字跡與自己在夢中所見是一模一樣。

“烊銅淵!地獄的最深處!”查文斌坐在地上回憶着自己的那個夢,那個纏在腦海之中久久不能散去的地方,那個至今爲止牽絆了許久的地方,那個日夜不能眠的地方,如今它出現了,就在女兒的墳墓下方,這個該死的漢墓之中!

見查文斌有突發情況,他們三人也都趕了過來,對於那塊碑的含義,只有查文斌讀得懂。

“怎麼了?”卓雄扶起查文斌問道,他很怕,因爲查文斌的身體一直沒好透,這裡又有大量的水銀。

“我曾經來過這裡。”查文斌看着前方說道,頓了頓,“在夢裡來過。”

“啊?夢裡?”

不再回話,他還有更加重要的事情要做,因爲在夢中,他無論如何努力都走不到那池塘的中央,只是在原地踏步,如果那個夢是一直在引導自己追蹤,那麼現在終於來了,今天倒要看看自己能不能走出去!

查文斌推開他們的攙扶,倔強地邁開步子,饕餮咬着他女兒拖下水的那一幕,他永遠不會忘記,更爲可怕的是那種逃不出的感覺,不知怎麼的,他竟然回頭看了一眼……

沒了!什麼沒了?進來的路沒了!明明是從那道墓門進來的,查文斌只回頭看了一眼,哪裡還有什麼門,除了堅硬的石壁之外,什麼都沒了!他沒有聲張,他知道這只是一個困住人的障眼法,不能亂了軍心,他們三人只是把注意力放在自己的身上。好吧,既然如此,那麼來吧。

天罡九步,腳踏七星,查文斌右手一翻,七星劍光芒出鞘,橫於胸前;左手迅速結了一個複雜的引結“藏甲”:左手食指與中指伸直,無名指與尾指彎曲至掌心,大拇指扣住尾指與無名指的指甲端,緊緊地壓制兩指指甲而使指甲不外露。

緩緩地閉上眼,瞬間世界暗了下來,查文斌心平氣和地摘掉自己的面紗,嘴中念道:“臨兵鬥者,皆陣列前行!”九字真言!這纔是真宗的九字真言,前四後五是分成兩段,而不是我們平常那般一字一字地吐出,與此同時,右手的七星劍虛空劈出四縱五橫共計九劍,最後一個字完結後,七星劍收回腰間,身子猛地一射而出,直直向那饕餮劈去……

第19章 攝魂草第13章 進山第7章 重生第13章 進山第14章 陰靈鬼酒第9章 山塌第2章 巴蜀猿猴第17章 上岸第3章 全軍覆沒第3章 全軍覆沒第2章 巴蜀猿猴第15章 夢傷第6章 真相第16章 凝血封淵第6章 真相第18章 一夫當關第17章 上岸第20章 第九道彎第3章 全軍覆沒第20章 第九道彎第9章 山塌第11章 掘墓第20章 第九道彎第11章 掘墓第18章 一夫當關第2章 巴蜀猿猴第2章 巴蜀猿猴第13章 進山第11章 掘墓第17章 上岸第6章 真相第2章 巴蜀猿猴第13章 進山第14章 陰靈鬼酒第5章 地下的湖第19章 攝魂草第6章 真相第20章 第九道彎第7章 重生第6章 真相第1章 不速之客第8章 交手第5章 地下的湖第20章 第九道彎第2章 巴蜀猿猴第11章 掘墓第13章 進山第7章 重生第20章 第九道彎第12章 鬼道第13章 進山第10章 上墳第13章 進山第14章 陰靈鬼酒第11章 掘墓第17章 上岸第20章 第九道彎第11章 掘墓第20章 第九道彎第15章 夢傷第15章 夢傷第8章 交手第4章 鑰匙第15章 夢傷第8章 交手第7章 重生第6章 真相第6章 真相第18章 一夫當關第8章 交手第10章 上墳第1章 不速之客第8章 交手第4章 鑰匙第12章 鬼道第5章 地下的湖第12章 鬼道第1章 不速之客第12章 鬼道第7章 重生第18章 一夫當關第19章 攝魂草第7章 重生第10章 上墳第9章 山塌第1章 不速之客第9章 山塌第4章 鑰匙第19章 攝魂草第14章 陰靈鬼酒第4章 鑰匙第6章 真相第1章 不速之客第6章 真相第14章 陰靈鬼酒第18章 一夫當關第10章 上墳第14章 陰靈鬼酒
第19章 攝魂草第13章 進山第7章 重生第13章 進山第14章 陰靈鬼酒第9章 山塌第2章 巴蜀猿猴第17章 上岸第3章 全軍覆沒第3章 全軍覆沒第2章 巴蜀猿猴第15章 夢傷第6章 真相第16章 凝血封淵第6章 真相第18章 一夫當關第17章 上岸第20章 第九道彎第3章 全軍覆沒第20章 第九道彎第9章 山塌第11章 掘墓第20章 第九道彎第11章 掘墓第18章 一夫當關第2章 巴蜀猿猴第2章 巴蜀猿猴第13章 進山第11章 掘墓第17章 上岸第6章 真相第2章 巴蜀猿猴第13章 進山第14章 陰靈鬼酒第5章 地下的湖第19章 攝魂草第6章 真相第20章 第九道彎第7章 重生第6章 真相第1章 不速之客第8章 交手第5章 地下的湖第20章 第九道彎第2章 巴蜀猿猴第11章 掘墓第13章 進山第7章 重生第20章 第九道彎第12章 鬼道第13章 進山第10章 上墳第13章 進山第14章 陰靈鬼酒第11章 掘墓第17章 上岸第20章 第九道彎第11章 掘墓第20章 第九道彎第15章 夢傷第15章 夢傷第8章 交手第4章 鑰匙第15章 夢傷第8章 交手第7章 重生第6章 真相第6章 真相第18章 一夫當關第8章 交手第10章 上墳第1章 不速之客第8章 交手第4章 鑰匙第12章 鬼道第5章 地下的湖第12章 鬼道第1章 不速之客第12章 鬼道第7章 重生第18章 一夫當關第19章 攝魂草第7章 重生第10章 上墳第9章 山塌第1章 不速之客第9章 山塌第4章 鑰匙第19章 攝魂草第14章 陰靈鬼酒第4章 鑰匙第6章 真相第1章 不速之客第6章 真相第14章 陰靈鬼酒第18章 一夫當關第10章 上墳第14章 陰靈鬼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