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來柳雲初轉身就離開了。
簡司音不能接受他這樣平淡的反應,有些聲嘶力竭地衝他背影吼道:“你爲什麼不打我罵我?你要離開我是不是?”
柳雲初腳下一頓,轉頭看着她哭得稀里嘩啦,他道:“我不會離開你,因爲你是我妻子。”
簡司音無言以對,心裡的酸澀一波蓋過一波,無法抑制,淚流滿面哭花了妝容。沒錯,她愛上的就是這麼一個直愣子的男人,是一個負責而又較真的男人。過往的種種,都是因爲她被鋪天蓋地的嫉妒糊住了雙眼。但其實,從成親伊始,在柳雲初的心裡,她就早已經是他的妻子。
誰心裡沒有裝過個把難以忘懷的故人呢?
簡司音忽然覺得,不論是和柳雲初相比還是和鳳時錦相比,她都是最差勁的一個人。
或許當年,柳雲初就算心裡裝的是別人,也是真心要娶她的,而鳳時錦愛的同樣是別人,也是真心祝福他們的。
只是她看不穿。
簡司音哭着哭着,蹲在了地上,放任自己放聲大哭。這麼多年來壓抑心頭的酸澀和苦楚全部都哭了出來,府裡上下都不知道發生什麼事了。老夫人更是親自來勸她。
簡司音撲進老夫人的懷裡,眼淚打溼了衣襟。
老夫人問:“司音,到底怎麼了,爲什麼哭得這麼傷心?可是雲初他欺負你了?”這些年來,她對簡司音還是很滿意的,除了簡司音不能爲柳家添一個人丁這一點讓老夫人覺得很遺憾。
簡司音搖頭道:“雲初他沒有欺負我……是我欺負的他……”
“那你哭什麼?”
簡司音沒回答,等她哭夠了,才從老夫人懷裡抽身出來,拭乾眼角的淚痕,說道:“我只是想清楚了,是時候給雲初添一房妾室了。”
老夫人有些震驚,這也是她一直以來所想,只不過見簡司音將家裡打理得井井有條,若是提出這個想法難免傷她的心,卻沒想到簡司音會主動提出這一點,不由道:“你想清楚了?”
簡司音點點頭,又恢復了溫婉大方的樣子,淡然地笑着道:“我不能生,可總得要給
柳家留後,不然司音就成了柳家的千古罪人了。”
老夫人也很感慨,握着簡司音的手道:“你想清楚了便好,司音你這麼好,只是委屈了你。”
簡司音搖頭道:“我不覺得委屈,我是當家主母,不能只爲我自己一個人着想,而是要爲了這個家着想。”
以至於後來,簡司音親自挑選,爲柳雲初納了兩房妾室,柳雲初都沒有拒絕。多年以後,柳雲初兒女繞膝,柳家也是人丁旺盛,只是這都是後話了。
鳳時錦坐在馬車上搖搖晃晃,過了一陣之後,趕車的馬伕說到了。她本是懨懨,惺忪地睜開眼睛,車伕爲她撩開了簾子,扶她下馬車。
然定睛一看,這裡卻不是四皇子的巷子,這側門也不是四皇子的側門。
她站在門口,忽然門就被人從裡面打開了來,還不待看清模樣,一隻素白的手忽然伸出來扼住了鳳時錦的腕子,便將她猛地往裡拽。
開門,拽人,關門,一氣呵成,自然而然。
伴隨着身後砰的關門聲,鳳時錦身體就貼在了門背上,緊接着身前一道頎長的身影壓了下來,將她禁錮在狹小的空間裡,俯頭就堵住了她的脣。
鳳時錦起初想掙扎,只是被對方擒着腕子壓在門上。男人的氣息濃烈,帶着如夢似幻的柔膩的暗香,又彷彿帶着遠道而來冰雪的味道。那嘴脣涼薄,送入鳳時錦口中的氣息又熟悉而灼熱,下巴上長起了稀疏的胡茬,扎得她的臉微微生疼。
可不管他怎麼深吻她,怎麼撩撥她,她都心如止水,平靜得掀不起絲毫波瀾。漸漸她眼眸彎了起來,看見他時的愉悅卻是發自真心實意的。
“醒之,你回來了。”鳳時錦嘴角溢出低低的呢喃,恍若甜言蜜語,聲音帶着淡淡的沙啞,對他道。
餘醒之停止了吻她,手也鬆開了她的腕子,改爲撐在了門扉上。他吻了吻鳳時錦的嘴角,一點一點地擡起臉,心卻做不到他面上的瀟灑,泛着繾綣的情意。
他半眯着那雙桃花眸,緩緩笑開,灩瀲無方,薄潤的嘴脣上帶着溼潤的氣息,越發顯得緋紅欲滴,下巴上也委實長了稀稀疏疏
的胡茬,一身青衣看起來風塵僕僕的樣子。
他鼻尖抵着鳳時錦的,道:“我的時錦,分別這麼久,公子我可真是想你啊,你可有想我?”
鳳時錦淡淡笑道:“還以爲你在年關前趕不回來。”
餘醒之道:“先前不是已經給你傳信了麼,南邊的事情一處理妥當,我就匆匆忙忙回來了,自然是要陪你一起過年的。”
鳳時錦看着他,看得出來他趕路趕得很急,心裡一時也說不上來是種什麼樣的感覺。她緩緩擡手,輕輕撫上餘醒之的臉,帶着溫柔倒是讓餘醒之一愣,轉而那手指一挑,就捏住他下巴的一根胡茬,用力地拔起。
餘醒之猝不及防,痛得整張俊臉都皺成了一團,哪還有心思搞這些風花雪月,捂着下巴幽怨地看着鳳時錦,道:“你能不能在拔我鬍子之前提醒我一聲?”
鳳時錦似笑非笑道:“連鬍子都不刮,方纔就是這鬍子,扎痛我了。”
“我還不是爲了想早點趕回來見你,怎的,你這就嫌棄我不修邊幅了?那往後還有大半輩子,可怎麼過?”
鳳時錦垂了垂眸,脣邊依舊帶着雲淡風輕的笑意。只是那鳳眸,顧盼生輝間,流露出不易察覺的晦暗。
鳳時錦跳開了話題,道:“馬車不是你餘家的馬車,你怎麼讓他載我到這裡的?”
餘醒之悠悠道:“這有什麼,有錢能使鬼推磨這道理你還不明白?”
鳳時錦笑了兩聲,道:“安國侯府的人你都能買通,那想要買通四皇子府的人,更是易如反掌了不是?”
餘醒之摸摸鼻子,道:“嗯必要的時候,我會採取這樣的手段。”
隨之他牽了鳳時錦的手,往偌大的花園走去,穿過花園,進了院子。他這般牽着她,兩人彷彿日久天長積蓄而來的默契,自然而然。
進了房間,撩開珠簾,房間裡浸着一股暖香。她問:“這回你又帶了什麼好東西回來?”
餘醒之懶洋洋地往那榻几上斜斜一躺,笑眯着眼睛道:“那就要看你需要什麼了。”
鳳時錦道:“我需要一味江南的奇香。”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