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很想撲過去抱住他,問他這些日過得好不好,有沒有吃飯有沒有好好睡覺,那一瞬間她腦子裡甚至涌起很多瘋狂的念頭,但最後統統都壓了下去,只與君千紀淡淡對視了一眼,然後雙雙跪於堂前。
至於皇帝問她什麼,她一概否認。直到問君千紀時,君千紀又一句“她說的都是實情”,不溫不火地回了回去。一時間皇帝一口鬱結悶在心裡,心知繼續問下去也問不出個所以然。
蘇陰黎這時站出來道:“如今你二人對暗度陳倉之事矢口否認,難不成本宮是空口誣陷嗎?你們今日不承認,本宮自會找出證據讓你們承認,本宮也會一一找到和你們接觸過的人,讓他們來替你們作證!”蘇陰黎回頭便對座上皇帝一揖,“父皇請給兒臣半月時間,半月過後兒臣必當給父皇一個滿意的答覆!”
皇帝點頭允許,對君千紀道:“你貴爲朕大晉國師,朕一向對你敬重有加。不想如今鬧出如此風言風語,若不是國師有失持重,豈會有空穴來風?朕對你太失望了!這段時間,國師還是好好反省,想想該如何交代吧!”
滿朝文武,甚至黎民百姓,都在等待着答覆。
只是太子接管此事以後,蘇徵勤再也不能半夜裡給鳳時錦送取暖的和吃的來。牢房牆壁上的火光燃燒得更亮了些,卻更冷了些。
鳳時錦裹着棉被瑟縮在石牀上,牢房裡突然涌進來許多獄卒,將過道都佔據完全。鳳時錦擡頭看去,那火光刺眼得很。只見火光盡頭,有一人榮妝華服簇擁着款款而來。
她走到鳳時錦的牢房前,令道:“把門打開。”
獄卒不敢有違,連忙上前來打開了牢門。她也屈尊降貴,彎身走進了牢房來。儘管牢房外面的獄卒點頭哈腰道:“太子妃娘娘,此地污穢,小的大可將她提出來供太子妃娘娘審問便是。”
她一隻腳已經踏了進來,另只腳緊隨其後,那緞面繡鞋上的牡丹花紋在火光的映照下栩栩如生,她嘴上掛着明媚的笑,一邊走一邊道:“只有本宮親身到這個地方
來了,才能曉得你究竟屈身在怎樣一個污穢的地方。”說着便用手在面前扇了扇,“沒想到大冬天的,你這牢裡也還有股難聞的氣味。”
此時此刻站在鳳時錦面前的人,不是鳳時昭又是誰。她已經是東宮尊貴的太子妃了,而眼下的鳳時錦在她面前便如螻蟻一般。
鳳時錦淡淡道:“既然難聞,太子妃還是移駕比較好。”
鳳時昭聞言笑了兩聲,道:“如此我更要多感受一下,感受你現在過得有多苦。鳳時錦,你怎麼也沒想到,你會有今天吧。”她居高臨下地睥睨着她。
時隔兩三年不見,彼此都會有很大的改變。如今的鳳時昭已不再如往常那般,見了鳳時錦便歇斯底里,她更冷靜沉着了。她是太子妃,鳳時錦是階下囚,鳳時錦遲早便是要栽在她手上的,橫豎都逃不掉,她還有什麼可歇斯底里的呢?
“你欠下的債,不管逃到天涯海角,我也會把你逮回來讓你好好償還。”鳳時昭悠悠道,“現如今太子殿下負責審理你和國師之間的姦情,他便將審理你的任務交給了我,這下好了,我們可以慢慢來算這筆賬。”
鳳時錦安靜道:“那這算是公報私仇麼?”
鳳時昭笑道:“這怎麼能算是公報私仇呢,難道你敢說你和國師沒有那檔子見不得人的事麼?呵,別人興許不知道,但我卻知道得一清二楚!你低着頭做什麼,有本事看着我的眼睛!”鳳時昭迫近,揚手就往鳳時錦臉上扇去,頓時便是一記響亮清脆的耳光,鳳時錦被打得有些懵,緊接着鳳時昭便掐着她的下顎讓她擡起眼簾來,“你現在知道低頭了?若是早低頭該多好,你早低頭我可能還會對你仁慈一點。你以爲你死口不承認,國師不承認,就拿你們沒辦法了麼?那天晚上,你和國師卿卿我我,我可是親眼所見!”
鳳時錦掙了掙下巴,鳳時昭掐得緊,她強行掙脫出來,下巴上浮現出深深的指印,還有指甲劃過的痕跡。她也清楚,鳳時昭只不過是在套她的話,鳳時昭唯一見到她和君千紀親近的時候便是在
二皇子府裡。可鳳時昭做了那麼齷蹉不堪的事情來,她自己能說得出口麼。
顯然是不能。
遂鳳時錦道:“還希望太子妃莫要信口雌黃,你若真是親眼所見,便拿出證據來。何時,何地,我和我師父卿卿我我。”
果真,鳳時昭一噎,隨即惱怒道:“來人,將她給本宮帶去刑訊室!”
兩個獄卒當即進來,一人架着鳳時錦的一隻肩膀,不等她自己行走,便將她拖出了牢房,轉而帶進了刑訊室。
刑訊室裡黑暗,無窗,無火。空氣冰涼,泛着令人頭暈目眩的鐵鏽味。
獄卒將火把插在了火盆裡,頓時刑訊室裡的光線漸漸明亮開來。牆壁陰冷潮溼,那上面掛着各種刑具,刑具漆黑斑駁,也不知是上一個罪人在這裡留下的血跡還是日久天長留下的鏽跡,中央擺放着十字木樁,鳳時錦不由分說便被綁在了那上面。
那鐵鏈將她的手腕緊緊縛在木樁上,十分地磨皮膚,她沒掙扎兩下,手腕的皮膚便被磨破了,沁出些血跡。
鳳時昭將獄卒都遣出去了,只留下兩個信得過的身邊奴僕,鳳時錦便心知肚明,她不是要審問,只不過是藉着審問之名折磨她罷了,這不是公報私仇又是什麼呢?
鳳時昭擡眼看了一眼滿室的刑具,笑得越發明媚,拍拍手掌拿了鞭又放下,拿了烙鐵又放下,悠閒道:“這裡這麼多刑具,你說我們該先從哪樣開始比較好?”最後選定了一副拶指,“就先從這個開始吧。”
在鳳時昭的指示下,兩個惡僕拿了拶指便過來,將鳳時錦的十指套進那拶指內,握住了用以收緊拶指的麻繩,以便隨時可以行刑。
鳳時昭一聲令下,兩個惡僕猛地拉緊繩子,拶指的小圓木之間急劇縮緊,將鳳時錦的一根根手指夾在其中。突如其來的鑽心疼痛比鳳時錦想象中的來得還要猛烈,彷彿要絞碎她的指骨一般,痛得她指尖扭曲抽搐。
但她倔強慣了,即便是咬破自己的脣角,咬碎一口銀牙,也絕不叫出聲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