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橋上的人還未回答,東陵玖的聲音就從他的馬車中傳了出來,“皇上,此番是前去神廟,而非是在皇宮中,皇上要注意大體。”
弦外之音:便是讓東陵梵湮注意點,當着這麼多大臣的面,好歹尊重下他們要去的目的地。
下方大臣們默默扶額,當真想說他們什麼都沒聽到,只要別把戰火燒到他們身上就行。
東陵玖的話剛落下,那道好聽的聲線頓時低醇森冷了下來,“怎麼,還需要朕再說一遍?”
大臣們忍不住想背過身去,陛下想怎樣就怎樣吧,王爺您就放過老臣們吧,陛下若發起火來,您能扛住,可臣等承受不了啊,拜託您就別找茬了,您看人家七王爺和七王妃不也是同輛馬車嗎?陛下和皇后一輛馬車哪礙着你了?
東陵玖撩開窗簾,正要回話,不經意間看到凰殤昔往回來的視線,他冷眸一眯,哼了聲,不悅地砸下簾子,不說話了。
大臣們終於鬆了口氣,背脊都敢板直了。
凰殤昔對妽嵐和茗碎低聲吩咐幾下,便朝東陵梵湮那邊走去,一個眼尖的侍衛立刻蹲下,等着凰殤昔踩着自己的背上去。
凰殤昔眼角幾不可見一跳,眸底掠過一絲異樣,她抿了抿脣,直接躍上馬車,留下震驚的侍衛和一干驚詫得合不攏嘴的大臣。
她雖然沒有很強烈的人人平等的意識,畢竟在古代,沒有人會說世間人人皆是平等,估摸着她說出來可能會被追着砍。
但是要她踩着人家的背上去,這麼侮辱人格的事情,她真心做不出來。
最發怒的是李將軍,真是恨不得揮到就砍了凰殤昔,而梅妃則是愣住了,東陵梵湮的話無疑給了她當頭一棒!
袖下的手緊攥,指甲都把掌心刺得生疼!
東陵梵湮慵懶地半躺在臥榻上,狹長魅眸闔上,凰殤昔一進來,他才懶懶地掀了掀眼簾,越過她,朝外道,聲線冷冷,帶着蔑視一切的狂傲。
“走。”
龍橋開駛,其他的馬車也都斷斷續續地跟上。
馬車行駛了許久,東陵梵湮才終於睨向她,見她戒備地站在門邊,瀲灩的薄脣輕揚,露出一個諷刺地笑。
“怕朕?”
凰殤昔挑眉,閉嘴不言。
“方纔你可大膽着,現下怕朕?朕覺得有點兒好笑。”他繼續冷嗤。
他指的是她當着李將軍的面公然挑釁梅妃的事,雖然她什麼也沒說,但是她那時的神情就已經給了表態,他雖身在馬車中,但是外界的一切,他都瞭如指掌。
但是凰殤昔卻以爲他指的是,在他說了兩次,近乎要發怒的時候她才進來。
聳了聳肩,她有些無辜道:“皇上,你突然開口讓本宮進來,也得給本宮一個時間準備,這‘驚喜’來得這麼突然,本宮也要緩下神不是?”
東陵梵湮脣際滲出一抹內斂嘲諷的深意,驚喜?東陵梵湮似笑非笑地睨了她兩眼。
他看來,應該是驚嚇吧?
他嗤了哼,便不再開口,閉目假寐,凰殤昔也樂得他不出聲,她懶得費心思對付他。
只是她怎麼覺得,馬車裡的溫度相對外界好像冷了不少?
視線不由看向那個高貴假寐的男人,眉心出現疑惑。
這冷氣好似是在這男人身上發出來的?他怎麼了?病了?
她打量了幾眼東陵梵湮,很快否定了這個想法,她沒看出這男人身上有什麼不同,而且,這男人還會病嗎?原諒她也有點想笑。
凰殤昔正打算收回目光,那高傲睥睨的男人驀地睜開魅眸,凰殤昔的視線被他抓個正着,他眼底掠過一絲深意,譏諷道:“朕沒看錯,皇后在看朕?”
凰殤昔倒也沒有扭扭捏捏或者尷尬什麼,她點頭,很大方地承認了,“的確,本宮在想,皇上怎麼能長得這麼美?比女人還美三分!”
話音一落,東陵梵湮猛然朝她靠過去,她一驚,正要後退,他先一步攥住她的手腕,深眸緊緊地鎖定着她,看着她眼中的自己。
驀地,笑了。
“原來皇后也覺得朕長得美。”聲線隱含嘲弄。
東陵梵湮靠得很近,兩人的鼻尖都碰上了,因此她忽視不了在一瞬間,東陵梵湮眼底閃過的一抹傷痛。
痛?爲什麼痛,高高在上的他也會感到痛麼?
她感覺她說到他的痛處了,是什麼?因爲說他長得美?
她拿不定他的主意,也擔心自己說錯話惹怒了他,她很清楚,這個時候最好不要觸怒他,因此噤聲。
“怎麼不說話?”
他捏住她下巴,微微擡起,力道說不上重。
“……”你這個樣子,我敢說話麼?
許是她不肯開口,東陵梵湮不豫蹙眉,視線一直往下移,落到她紅脣上,幾乎是下意識,沒有任何徵兆,他低頭就攫住那嬌豔欲滴的脣瓣。
凰殤昔一愣,怎麼也沒想到東陵梵湮二話不說直接就吻她,鳳眸冷凝,她桀驁地張嘴咬上他的脣,狠狠地啃,狠狠地撕咬!
從來都是他撲倒她,從來都是他握主動權來咬得她的脣生疼,她這次怎麼也得折磨一下他的脣,讓他清楚清楚,她凰殤昔也不是什麼好惹的角色!
東陵梵湮也是微微一怔,似沒想到這女人敢咬他,想起那日宴會上兩人的一番激烈的撕咬,他瞬間就來勁了,按住她的後腦不斷加深。
很好,他倒要看看,這女人的脾性有多強硬!
相比他的強勢,她又到哪個地步!
就在兩人不斷在嘴上拼殺,各自昏天黑地難捨難分的時候,車簾突然被撩起,一陣風吹得凰殤昔腦子清醒了。
看着東陵梵湮舒服而享受的模樣,她有些懵地眨了眨眼。
他倏然睜開狹長魅眸,眸中含着笑意,那本是單純無惡意的笑。
但是看到凰殤昔眼裡,由於這男人的種種惡行,以及他一貫的嘲諷,導致眼下她看成他在嗤笑自己!
眸中閃過一絲怒意,她心中懊惱,也頓悟,自己居然和這男人幼稚起來了!
她斂眉,伸手想推開他,他好似對她的下一步一清二楚,他猛地碩臂一緊,不給她逃離的機會,繼續吻她,想弄得她神志不清。
撩起的車簾被放了下來,風赧的冰山臉因爲車內兩人曖昧的動作而升上了淡淡的紅暈。
末了,他好死不死地說了句:“陛下放心,屬下什麼也沒看到!”
他不說倒好,但他這麼一說,就讓人有種此地無銀三百兩的感覺。
也正是因爲風赧這話,凰殤昔的神志又給拉了回來,她惡狠狠地瞪了眼眉目含着不明笑意的東陵梵湮,不留情地咬了口他的舌,隨即將他推開。
她皺眉厭惡地不斷擦拭自己滿是血腥味,和口腔中含有他氣息的嘴。
她不怕死地又“呸”了幾下,這些動作與神情,完全是在挑釁他的威嚴以及強勢!
殊不知,本應對凰殤昔眉間浮上的厭惡而含怒的東陵梵湮,此刻竟是奇蹟般的沒有任何要生氣的痕跡!
等到凰殤昔終於停下擦拭的動作,東陵梵湮已經重新躺會臥牀上,挑眉,好整以暇地譏笑道:“擦完了?”
凰殤昔冷笑,捂着嘴,分毫面子都不給他,“沒有!本宮待會兒還要去洗漱,髒死了!”
東陵梵湮再次淡淡地挑眉,倒也沒生氣,不論他提醒她多少次,不要那樣張狂倔強,膽大妄爲地同他講話,可她沒有一次是記進心裡的。
她改不了,行,他便退一步,不與她一般見識。
“朕都沒嫌你髒,你反倒嫌朕髒?”他哂笑,抽起一條手帕,掩上被她咬破的脣角。
凰殤昔身子一震,眼神有些古怪地打量他,她總覺得他哪裡不對勁了,按常理來說,他這時候不是該生氣了,然後將她扔出去?
雖然她沒有自虐的傾向,可這男人性子就這樣的啊!
“過來。”聲線帶着特有的磁性,好聽極了。
凰殤昔警惕地盯着他,不說話,也沒有過去的打算。
他脣角勾起,健臂輕輕一擡,凰殤昔整個人就朝他懷中跌去,還沒等她緩過神,又一陣天旋地轉,她已被他按倒在臥牀上。
她一驚之下正要掙扎,他卻一把攥住她雙手手腕置於頭頂,聲線帶着三分沙啞七分森冷。
“別動。”
這話一出,也不知是什麼原因,她真的不動了,就瞪着眼看他。
似乎對她這反應很滿意,東陵梵湮低下臉,把氣息噴到她臉上,暖暖的,癢癢的,就像一隻小手在輕輕抓她的癢。
他倏然冷哧:“有內力也不懂用……呵!”
這突如其來的嘲諷,讓凰殤昔有片刻失神。
內力?她有?
這時,腦中忽然想起了什麼,隱約記得自己體內好像人被封印了什麼……
腦中突然出現這個雛形,還沒等她想明白,東陵梵湮直覺越過這個話題。
那道蝕骨魔音帶着天生的磁性,忽然話峰一轉,森冷之下隱含着另一種意味不明的情愫,在她耳畔綻開,“記住,凰殤昔,是你先招惹朕的。”
“倘若哪一天,誰若淪陷了,也怪不得彼此。”
什麼意思?凰殤昔一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