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中。
胡小帥一隻手揉着眼角,一隻手卻又揉着心口,猶自嗚啊嗚啊的喊疼,看他那副膿包德行,艾一戈直搖頭。
“你哎喲夠了沒有?剛纔到底怎麼回事?你好端端的怎麼惹上了那幾個傢伙?”艾一戈真算是客氣了,還給他倒了杯水。
胡小帥受寵若驚的接過那杯水,彷彿還有點兒受驚未曾平復一般,很誇張的拍了拍自己的胸口,不用說,蘭花指是他的標誌性動作,看的艾一戈又是皺了皺眉頭。
“那幾個人太討厭了,哎呀呀,我又沒招惹他們。只不過我剛纔跑到酒店的SPA部去做了個臉部護理……唉,說着我就來氣,剛剛纔做完的臉部護理,居然就被那幾個人……”艾一戈的眼睛又瞪了起來,這個胡小帥什麼都挺好,就是這女裡女氣的習慣以及他說話動不動就洋洋萬言離題千里的習慣讓人很難忍受,不過現在好多了,艾一戈只要一瞪眼他也知道自己又離題了,總是會趕緊懸崖勒馬收拾回來。
“可惜了我的臉部護理,又白做了!”大概還是覺得不解恨,於是依舊堅持說了一句,“走到門口的時候,我就猶豫要不要過來跟艾少你打個招呼,正猶豫呢,那幾個傢伙就從電梯口走了過來。哎喲喂,艾少您是沒看見吶,那個叫什麼青的,就是那個穿白色西裝的傢伙……唉,我真是不想說,他那個德行,長的就彷彿被日本的憲兵隊轟炸過似的,居然還敢穿白色的西裝,一點兒審美都沒有……”
“少說廢話!接着往下說!”艾一戈怒了,這個胡小帥太能岔開話題了。
胡小帥吐了吐舌頭,真把自己當成粉嫩少女了,又接着說:“咦,我剛纔說到哪兒了?”艾一戈氣的直翻白眼,好在胡小帥想了起來:“哦,白西裝!那個白西裝,居然在酒店的走廊裡,就把手伸到那個女孩子的裙子裡亂摸,而且那個女孩子還很沒羞沒臊的咯咯亂笑。艾少,你來評評理,聽到這樣的聲音,然後看到那麼幾個奇形怪狀的人,又加上還有那麼古怪的動作,是不是隻要是個正常人就會多看兩眼的?我胡小帥可是絕對正常的人,從生理到心理每樣都很正常,我正常的都無以復加了都!作爲一個正常的男人……”
艾一戈再也受不了了,寒着臉喊了一句:“閉嘴!”
胡小帥立刻伸出手擺着蘭花指捂住了嘴巴,一臉受驚的表情,看的艾一戈又是直翻白眼。
“你還算個正常的男人?你見過那個男人沒事兒跑到女人做SPA的地方去做臉部護理的?也不知道那幫人怎麼從來都分不清你的性別就讓你進去,難道都當你是春哥啊?而且,哪個男人沒事兒就翹個蘭花指,還扭着大粗腰的?你也不怕把你那破腰扭斷!哪個男人像你似的每天花在修眉毛整理頭髮上的時間比工作的時間還長的?你還敢說自己是個正常的男人!”
艾一戈一番話,說的胡小帥也是直翻白眼,裡屋本來不想露面的吳曼殊也終於忍不住了,放聲大笑了起來……
“誰!?”胡小帥很緊張,雙腳直接就上了沙發,縮在一起,等聽到是個女孩子的聲音,又放鬆了許多,一雙小眼睛不斷的打量着艾一戈,心道艾少居然在屋裡還藏了個女孩子,唉,艾少就是了不起,裡頭的女孩子肯定又是絕頂漂亮的,艾少走到任何地方都有豔遇……這小子不但說話會離題千里,想問題也是這樣。
吳曼殊不得已從裡屋打開門走了出來,揚揚手衝着胡小帥打招呼:“小帥,好久不見了!”
艾一戈無奈的看着眼前的這一幕,心道好嘛,一會兒還得威脅一下胡小帥,讓這小子到公司不許胡說八道,否則……不過再想想,如果不是因爲剛纔被打斷了,好像也不算是胡說八道,自己跟吳曼殊本來就……唉……這都哪兒跟哪兒啊!
而胡小帥則是再一度的翹着蘭花指捂住了嘴,驚訝到無以復加的地步,隨即好像想起艾一戈剛剛纔說過他的蘭花指,又趕緊把手放了下來。嘴裡驚呼道:“曼殊!哎呀,怎麼會是你啊!你怎麼會在艾少的房間裡啊?你不是在美國麼?你什麼時候跑到香港來的?你跟艾少是不是約好的?你和艾少難道已經……?你……”
要是艾一戈不攔着,估計這傻子能說出十萬個爲什麼來,一連串的問號,砸的艾一戈和吳曼殊都是苦笑不已。
щшш¸ тт kдn¸ c○
“你閉嘴吧你!不說話沒人會把你當啞巴賣了!曼殊本來是打算回南京的,在香港轉機,打電話給我知道我在香港,就取消了回香港的行程,直接過來了!你跟那兒亂琢磨什麼呢?傳出去被那些記者知道了,非翻天不可!我告訴你,你給我管好你那張嘴,不然我就讓剛纔那幾個傢伙把你丟到海里餵魚去!”無奈,艾一戈也只能動用威脅的手段。
胡小帥終於閉嘴了,不過也只是一瞬間,雖然眼中依舊透出完全不相信的神色,但是他也沒空跟艾一戈多囉嗦,早就從沙發上跳了起來,扭着小腰就奔着吳曼殊去了,嘴裡不住的誇着:“哎喲,曼殊,你可是又漂亮了。身材也比以前好了。這在電視上看到你,還真是看不出來,見到真人比電視上還漂亮!唉,現在像你這樣的人可不多了,都是在電視上看起來挺漂亮的女孩子,下了電視一卸妝,哎喲喂,都不能看了……”
艾一戈徹底無語了,只得很憋悶的看着這“兩個”女人彷彿閨密一般站到窗臺那邊說話去了。
終於等到那“兩個”女人聊完了,艾一戈才問了一句:“胡小帥,你房裡的牀,你還沒睡過吧?”
“沒有啊!怎麼了?我都還沒來得及有時間躺上牀呢!跟你從麥導那邊回來之後,就直接去做了臉部護理……唉,說起臉部護理我就鬱悶,剛纔那幾個……”
“你再敢說一個字,我就弄死你!”艾一戈厲聲說到,實在是沒轍,這個胡小帥……唉……
胡小帥衝着吳曼殊吐了吐舌頭,看的艾一戈胃部又是一陣翻騰。他極力平復着胃部的翻滾,又說道:“你晚上留在這邊睡!”想了想覺得這個胡小帥太二百五了,鬧不好會想到菊花上去,於是趕緊補充一句:“你睡沙發,牀留給我睡!”
“啊?艾少?不是吧!那我那間房空着幹嘛啊?”
“你白癡啊?沒看見曼殊在這兒?”艾一戈一瞪眼。
胡小帥無奈的點了點頭:“哦……”但是嘴裡還在小聲的嘀咕:“那就再開一間房唄,反正又沒多少錢……”
艾一戈耳朵很好,聽見了,翻了個白眼說:“你的護照和我的護照都登記過一間房了,現在你打算拿誰的護照去登記?再用咱倆的?明兒就會傳出新聞,還不定那幫記者怎麼猜呢!或者用曼殊的?”
胡小帥趕緊擺着手:“不不不,那更不行了,要是曼殊的護照拿來登記酒店的房間了,明兒一大早,房門口至少有三百個記者蹲着!”
吳曼殊看着這主從二人,笑個不停,不過,她還真是有點兒小幽怨,心道要不是該死的胡小帥,我和老艾早就……不過想到這兒自己也害羞的不行,心說曼殊啊,你完蛋了,你徹底被這個男人俘虜了,居然想着主動獻身了。趕緊驅除掉自己腦子裡的遐想……
艾一戈也同樣鬱悶,要是剛纔吳曼殊沒突然笑出聲來,胡小帥不知道她在這兒,他和吳曼殊還能在把胡小帥趕走之後繼續那點兒勾當。但是現在,被這二百五發現了,要是還讓他回房,那一切就等於昭然若揭。他一個人知道不打緊,回頭準保不管艾一戈如何威脅,整個金戈娛樂都保證不出二十四小時就傳遍了。真要是隻是金戈娛樂也就罷了,誰也不敢保證那些員工能嚴守秘密,萬一傳出去,那可就是軒然大波,別說艾一戈禁受不起,吳曼殊更禁受不起!
……
“十七樓十七號房!記住了沒有?要是幹不掉,你們也就別回來見太子了。”文哥拿過一塊手巾,擦拭着手上的鮮血,地上躺着三具屍體,赫然便是阿青以及他那兩個手下。
這是在西貢的一間廢舊的倉庫裡。
而那個學生妹,則已經是魂飛魄散的縮在一角,渾身衣衫不整,臉上的化妝品也早已經把她整張臉弄得紅一塊紫一塊的。整張臉上的表情極度的扭曲,剛纔這幫人當着她的面把阿青等三人輕而易舉的就殺掉了,根本連一點兒反抗的機會都沒給他們。他們四個人離開酒店之後,一邊咒罵着一邊開着車往自己經營的酒吧那邊去,可是剛剛走到一半,就被一輛追上來的車子給攔住了,對方根本不給他們任何說話的機會,就將四人綁上了另一輛商務車,然後就到了這裡。
等他們到了這裡的時候,文哥已經在了,之後自然發生了一些對話,不過對話的內容已經完全不重要了,阿青很快就知道了文哥的意圖,但是無論如何掙扎和破口大罵都沒有用,反倒是讓文哥更加暴戾,原本還打算給他們一個痛快的文哥,卻在他們臨死前加上了一頓拳打腳踢,甚至連最開始準備讓他們被海洛因注射而亡的針管都不用了,最後是用刀子結束了他們的生命。整個過程相當的血腥,這個學生妹不過才十六七歲的年紀,又怎麼可能不被嚇得幾近癡呆?
“放心吧,文哥!”一個在如此黑暗的地方,也依舊戴着一副大墨鏡的傢伙嘴角掛着一絲微笑說道,“我們什麼時候讓太子失望過?不過,不過是個大陸客,怎麼會讓太子這麼生氣,居然要讓我們去幹掉他?”
文哥一瞪眼:“不該你問的你就別問!”那人縮縮腦袋,笑了笑,不再說話,文哥又揮了揮手:“這兒你們收拾一下,我在重慶酒家等你們,辦好了就回來找我拿錢。”
那人又笑了笑:“放心吧,文哥。這個小妞兒讓我們兄弟爽一下,一會兒再處理!”
文哥哼了一聲:“別出岔子啊!否則,哼哼!”
“一個小妞兒而已,文哥你就在重慶好好的等着我們吧!”
文哥不再說些什麼,轉身離開了這間倉庫,身後的倉庫門緩緩的關上,傳來了那個學生妹淒厲的慘叫,文哥搖了搖頭,自言自語的說道:“真是沒見過女人,這樣的貨色也下的了嘴!”
……
酒店內,1717號房,艾一戈在裡屋的大牀上睡得正香,而胡小帥在外頭的沙發上卻是輾轉難眠。倒不是他在琢磨什麼亂七八糟的心思,只是這兒的沙發實在太軟了,一睡就陷下去很多,讓胡小帥感覺到十分的不習慣,雖然腦中濃濃的睡意席捲,但是卻仍舊無法完全入睡,只是眼皮沉重的閉着,腦子裡卻還保持着幾分清醒,無法進入真正的睡眠狀態。
似乎感覺到有人在開門,胡小帥嘀咕了一句:“艾少,這麼晚你幹嘛啊?”可是卻沒有人回答他,屋內又恢復了剛纔的寧靜。
他這一聲,卻把門外的人嚇得不輕。外頭有三個人,拿着房卡輕輕一插就擰開了房門。可是房內的鎖上,胡小帥將那條防侵入的鎖鏈給鎖上了,所以他們正在準備將那條鎖鏈弄開。可是,屋內卻傳出了胡小帥的聲音,其中一個留着兩撇修剪的極爲整齊的小鬍子的傢伙轉臉疑惑的對着那個在黑暗中也戴着墨鏡的人說:“不是說只有一個人麼?怎麼好像有兩個人似的?”
墨鏡男猶豫了一下,做出了一個噤聲的動作,然後無聲的用嘴脣的動作說了一句:“那就全做了,可能是保鏢。小心!”
其他兩人點了點頭,小鬍子從懷裡掏出一卷細細的繩子,繩子的一頭有着一道彎彎的用鋼筋完成的鉤子。這根鉤子大概有半尺的長度,小鬍子捏着鉤子的一頭,將彎鉤從打開的房門裡探了進去,將其勾在了那根鎖鏈上,然後輕輕的放鬆,卻始終保持那根繩子的緊繃度,以確保鉤子始終勾在鎖鏈上。
繩子一點點的被放開,小鬍子也從蹲着的姿勢變成了站起的姿勢,隨即將那根繩子沿着門框緩緩上移,最終提到了門的上部,勒緊了繩子,輕輕一拉,門上的鎖鏈應聲而開。
回過頭,對着其他兩人微微點了點頭,那兩人分別從上衣口袋裡掏出了一把裝有消聲器的手槍。
小鬍子又用極慢的動作將整根繩子收了起來,小心的疊成大約半尺長的小段,塞進了上衣的口袋之中,這才也掏出了一把裝有消聲器的手槍,緩緩的拉開了房門。
屋內一片寧靜,漆黑一片,甚至連洗手間門口的過道燈都沒打開。
這是因爲今晚有胡小帥要睡在廳裡,他是那種有一丁點兒光亮就都睡不着的人,所以將所有的光源開關都關上了。
三人進門之後,稍稍頓了頓腳步,等待最後進來的那個胖乎乎的傢伙小心翼翼的用他的肉手關上了房門,甚至於僅僅發出了一聲門被關上的時候必然會產生的極輕微的吱嘎聲,房門就已經被關嚴。所有的一切都顯得駕輕就熟,看起來他們做這樣的事情早已不止一次兩次,熟練如斯,竟然就是周紹基的社團豢養的專門從事這種暗殺的殺手。在香港,只要是擁有一定規模的社團,必然就會擁有這樣的殺手,他們平日裡擁有別的職業,只有在需要殺人以及善後的時候纔會出現,通常都是四人一組,三個執行暗殺任務,其中又有細分,有負責情報的,有負責踩點的,有負責最後完成槍殺的,等等等等。而剩餘的一個人則是專門負責善後任務,那些屍體,可不能像幾十年前那樣隨隨便便挖個坑埋了就算,也不能扔到海里就算完事,而是需要細細的分割,並且不能給警方留下任何線索,最後將分割成至少百多塊的屍體分散拋棄,即便被人發現,恐怕也就會認爲是一塊不知道什麼動物身上的骨肉罷了,最小可能的引起懷疑。而死掉的人,也只能作爲失蹤人口處理。
像是早些年的電影裡出現的那種獨行俠一般的殺手,現在不能說沒有,但是絕對已經出於淘汰的邊緣,更多的被這種更爲專業的團隊合作所代替,更加的有效,更加的迅速,更加的安全。
不過他們平時的身份也着實很普通很卑微,這便也是剛纔他們幾個人看到那個慘無人道的學生們都會產生肉慾的原因。
三人用極輕的腳步,緩緩的走了進去,藉着窗簾上透出來的一丁點兒的光亮,他們看得很清楚,沙發上一個人形的隆起,顯然上邊睡着一個人。
墨鏡男終於摘下了他的墨鏡,衝着小鬍子擺了擺手,意思讓他進裡屋。小鬍子心領神會,向着裡屋走去,裡屋的門,都沒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