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忘沒忘吃藥我不知道,但是我完全可以確定我家師父父一定沒吃藥——被冰封着連東西都沒法吃怎麼吃藥。聞人白一臉惆悵的站在醉花蔭的入口附近對着那棵巨大的鳳凰樹發呆,他完全不能理解在那個叫夙玉據說即將成爲自己師母的女人選擇跟着雲天青離開之後還要對着花睹物思人到底有何意義,不過既然是師父的要求,他照做就是了。
話說人界的景色可真好看,丟開那些惆悵以及疑惑,僅僅是單純的欣賞這裡的風景的話,無疑比只有光禿禿的黑岩石山,翻騰的紅色岩漿以及鮮有植物的廣袤平原,就連天空也是混沌灰暗的魔界美麗,也比記憶裡零碎的黑白畫面鮮活的多。
淺淡的粉紫,深深淺淺的綠以及熱烈的火紅,聞人白貪婪的看着眼前的這一切,就好像曾經的他並不曾見過這些美麗的色彩一樣。他張開手閉着眼睛微微仰頭面朝天空,享受着輕柔的風吹拂的感覺,細嗅空氣中甜蜜的花香,原本因爲鮮有表情而顯得冷硬不近人情的眉眼也柔和了許多。
“一別經年,不知公子可還安好?”輕柔的女聲從樹後傳來,聞人白張開眼睛循聲望去,卻是一個陌生的宮裝女子從樹後轉了出來。
“花妖,我們認識麼?”聞人白有些好奇的打量着那個女子,又看了看她身旁的那棵鳳凰樹,“真是有趣,這裡竟然也會有精怪的存在,植物的修行更加不易吧。”
“確實如此。”女子贊同的點點頭,“公子不認得我也很正常,畢竟十九年前公子和您的師妹來這裡時我也不曾顯過形,畢竟這裡可是瓊華啊。”
說的挺有道理,畢竟誰也不願意好好地修煉着啥事兒沒幹結果給別人當壞東西除了,聞人白摸摸下巴很快把注意力放在了其他地方:“我記得植物好像都是雌雄同體來着,那麼你的另一半花妖男呢?”
“公子,此話怎講?這鳳凰木的花妖只有小女子一人而已。”女子聞言愕然,她後退一步忽然有點後悔自己就這麼冒冒失失的出現在這個十九年未見不知爲何變得強大危險的男人面前,如果不是因爲自己飛昇在即又迫切的想要知道那個人的消息的話。
聞人白像是忽然想到了什麼一樣,並沒有回答女子的問題,而是右手握拳敲了一下左掌:“我明白了,是雌雄同體,所以你也是男的對不對?快點變出來讓我看一看,我還沒見過呢。”
“公子——”你的腦袋壞掉了麼?儘管花妖很想這麼問,但對比了一下自己與對方的武力值之後就果斷的選擇了換一個話題,“小女子只是想向公子打聽一點消息而已,不知公子可否告知。”
“你想知道什麼?我可不保證我一定能夠告訴你。”該不會這個也是要鬧什麼俗套的報恩情節的花妖吧,哎呀,想想就覺得狗血。
“只是關於一個人的消息,相比對公子而言輕而易舉吧。”
“等價交換吧,我告訴你消息,你讓我看花妖男。”好吧,這貨依舊沒有死了那顆想要看花妖男的心。畢竟志怪小說裡面出現的都是花妖女神馬的實在是太沒有新意了,要知道,大多數的植物可都是雌雄同體的啊!
你到底是有多執着花妖男啊魂淡!老孃是雌性!雌性懂麼!按照你們人類的話來講就是女的啊喂!不對你這傢伙貌似按照種族來講其實也只能算是是雄性吧!花妖心裡咆哮着,面上卻依舊維持着有些勉強的笑容:“若是公子給小女子消息的話。”不就是要看男人的樣子麼,有什麼大不了的,老孃變就是了反正也只是忽悠一下笨蛋而已。
“說吧,你想知道誰的消息?”
“除了公子和公子的小師妹以外,還有兩人會在花開時節來這裡賞花。”花妖的笑容帶了些許的回憶與苦澀,“我不知道他的名字,也從不敢在他面前現身,因爲從一開始,他的目光就一直停留在身邊的那名女子的身上。”
聞人白覺得花妖形容的那個人聽上去有點耳熟,但他並沒有說什麼仍舊選擇繼續聽了下去。
“他的溫柔只給一人,我一直偷偷地注視着他,可是——”花妖的聲音變得激動起來,“從十九年前起我就再沒見過他了!”
“那又如何呢?”聞人白微微睜大眼睛,我去,這是師父父你惹下的情債麼?
“我只是想,只是想知道他,他還好不好。”花妖囁嚅着,臉頰微微泛紅,隨後急急說道,“我並沒有什麼別的心思,我即將飛昇天界,這是我最後的願望了。”
“你想讓我怎麼回答呢?好或者是不好,爲什麼你不親自去見見他呢?”如果把她弄到師父那裡的話一定好戲看了,想到這裡,聞人白的聲音裡帶些蠱惑,試圖誘哄着花妖跟他走,“我知道你說的那個人,要知道他可是一個人被冰封了十九年,不過無論我怎樣的向你描述,都不如親眼看到來的更好一點吧。”
“……不,我無意打攪他,更不想讓他知道我的存在。”沉默了好一會兒花妖才這樣說道,“不管怎樣,還是非常感謝公子——”
“不是說過了麼,交易,現在讓我看到你的回報吧。”聞人白微微地笑了起來,表情也生動了不少,“把花妖男叫出來讓我看看吧。”
花妖男,你妹的花妖男!花妖心裡碎碎念着,一揮衣袖,煙塵過後一個樣貌妖嬈疊麗的男子出現在聞人白的面前。
“果然——”和想象裡的花妖男一樣,聞人白顯然有些失望,還是說只要是跟花有關的精怪都這麼的妖嬈麼?明明是色彩宛若烈焰的鳳凰花,怎麼說好歹也要剛陽一點吧。
“公子似乎並不滿意?”
“那倒不是,總覺得有種意料之中的感覺。”聞人白指指鳳凰樹,“不介意的話給我一根帶花的樹枝吧,我這次來的目的就是那個,帶給某人的。”
“如此,公子便拿去吧。”重新變回去的花妖一拂袖子,取下一根樹枝,“另外還請公子惜取眼前人。”說完,花妖的身體便在一片金光中飛上天空,消失在了聞人白的眼前。
“真是莫名其妙,最後一句話到底是什麼意思?”聞人白不理解的搖搖頭,打算拿着花回去覆命,結果卻被人給喊住了。
“維揚哥哥……”一個略微有些猶豫的聲音在聞人白的身後響起。並不是沒有察覺到有人出現在自己的身後,而是源於對自身實力的自信不在乎罷了。
聞人白有些疑惑的轉身看來人,是一個有點眼熟的女子。過了好一會兒他纔想起來,這不是上次那個莫名其妙自說自話看着他哭然後又轉身淚奔的那個妹子麼。
“我們……認識麼?”雖然隱約有些猜測,但聞人白稍微猶豫了一下還是很直白的問了出來,他最討厭猜來猜去還猜不着的隱晦說法了。
女子的臉白了一下,神情有些苦澀的低聲問道:“真的一點都不記得了麼?”
“不記得。”其實聞人白說這話的時候有點心虛,因爲就在剛纔他忽然記起來一個片段,一個小女孩在鳳凰木下拉着他的袖子癡纏撒嬌,而那個小女孩兒的眉眼長開之後的模樣正是眼前的女子的模樣。
“我是小如,顧欣如,是被你拋棄了十九年的妻子。”
被我拋棄了十九年的妻子!聞人白聞言大驚失色,神馬神馬,我怎麼不知道我竟然還是個渣啊!不對,我到底是神馬時候多出來一個小媳婦兒?所以這趟外出根本就是師父算計好的吧果然是賣的一手好徒弟啊喂!(#`O′)
不過一旦接受了這種設定,仔細想想的話還真是有點……不對,這種設定根本就是完全接受不能啊!這姑娘看起來不算大,也就是說十九年前也還只是一個乾巴巴的小丫頭,過去的我到底是有多麼的渣纔會對一個小丫頭下手啊!
“維揚哥哥?”
“啊?啊,那個小如是吧,以後不要再叫我維揚哥哥了。”努力把自己從混亂的想法中揪出來的聞人白淡淡的說道,“沒有維揚哥哥。” 從一開始就沒有。
雖然不知道爲什麼會這樣說,但他知道,那個丫頭口中的哥哥,從一開始就不存在了,或者說是在他出現之前就已經不在了,而這就是一切的事實。
顧欣如愕然的看着聞人白,神情悲慼:“你就如此的厭惡我以至於都捨棄了曾經的名字麼?”
我可以說妹子你想多了麼?聞人白雖然心中無奈,卻也還是溫言說道:“很抱歉,十九年前的一切我都已經不記得了,我的過去於我而言就是一片空白,事實上我覺得現在這樣也挺好的。”假話!如果不是糾結於過去你爲什麼還要來瓊華!如果不糾結於過去那爲什麼還要拼命地想要找到回家的路!
“維——”
“是聞人白。”
是的,只有聞人白,從最初的相遇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