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原覺得自己這一覺睡得特別香甜,他的所有思維彷彿都沉浸在一片白茫茫的霧海當中,卻又沒有無處着落的失重感,反而像是身陷一大堆的棉花當中,身心舒泰的感覺讓他幾乎不想要從睡夢中醒來。
他在暖洋洋的世界裡看到了雪白的奶油蛋糕,白花花的奶油就在他眼前晃悠着,他幾乎都能聞到香甜的奶油散發出來的甜膩氣味,吸引着他上前去咬一口。
於是他真的傾身對着那塊奶油張嘴咬了一口,然後——
“唔!”的一聲,他被人用力推了一把,也遠離了那塊奶油,隨之而來的是一個耳熟的聲音:“阿敦你在幹什麼啊!?”
他迷迷糊糊中睜開眼睛,從舒服的睡夢中掙扎起來,看到的就是風間捂着脖子生氣地瞪着他的情景。
他一頭霧水的坐起身來,睡意未消的打了個哈欠,聲音也是充滿了睡意,“嗚啊——風間仔怎麼了?要起牀了嗎?”
誰知道風間竟然用力的扯着他的耳朵,眯着黑亮的眼睛揚起聲音反問道:“怎麼了?!你還好意思問我怎麼了?我纔要問你怎麼了呢阿敦!你幹嘛突然咬我一口?!”還咬得挺用力!
“誒?我哪裡有咬你啊風間仔——”紫原疑惑了,他搔了搔凌亂的頭髮,心裡是真的不清楚對方爲什麼這麼問。
風間無奈地翻了個白眼,然後挪開捂着脖子的手,拉開衣領給他看證據,“你看——這不是你咬的難道還是我自己咬的嗎?你剛剛到底做了什麼夢啊?”看紫原的樣子他就知道一定是對方夢到了什麼所以纔會在迷迷糊糊中咬了自己。
紫原看到風間側頸上真的有一個顯眼的牙印,頓時也知道對方說的話並不是無中生有了,他仔細回想了下,說道:“我夢到了一塊奶油蛋糕吶——”
“恩。”
“然後我就上去咬了一口啊。”紫原睜着無辜的眼睛用着無辜的口吻這樣說道。
“……”風間頓時無語了,他心裡鬱悶極了,卻又知道硬要和對方計較估計也不會有什麼幫助,只好憋着氣下牀洗漱去了。
紫原跟在他身後,語調還是一貫的慢吞吞,“風間仔對不起啊,我不知道咬的是你,我明明是要吃奶油蛋糕的。”
風間閉上眼睛又睜開,不耐地把他推出門去,留下一句“知道了你先回房間換衣服吧。”後就關上門自己換衣服去了。
換好衣服後他看着鏡子上那個連襯衫領子都遮不住的牙印,心裡的鬱悶簡直不知道該怎麼發泄纔好——他要怎麼跟別人解釋這個東西啊?這種曖昧不清容易引人浮想聯翩的東西……
實話實說?
呵呵,要是別人以這樣的理由跟他解釋,估計他自己也是不會信的。而且他相信以人類天生的卓越想象力,別人根據你的回答也能腦補出各種各樣匪夷所思腦洞大開的內容,不把你雷得滿臉血決不罷休。
於是就這樣,決定破罐破摔的風間在面對一衆因爲好奇訝異獵奇等諸多理由上前來詢問他脖子上詭異痕跡的人們時,他給出的統一答覆都是:“沒什麼,這只是個小小的意外。”
而在他說完這句話之後,幾乎每個人都毫不例外的擺出了一副“別開玩笑了怎麼可能”的神情,但對上他一臉明顯不想再詳細解釋下去的微笑,他們也只好面面相覷的停下了話頭,只是他們心裡到底在想些什麼就沒人知道了。
不過風間對此是絲毫不感興趣,他現在唯一在乎的就是讓這難熬的一天趕緊過去!還有就是趕快讓自己脖子上這個丟人的牙印給消掉!
一上午時間,風間就遭遇了前所未有的視線大洗禮,這陣仗比起之前他剛轉學到冰帝的時候簡直就是有過之而無不及,不光是周圍的同學,甚至連上課時候老師的眼神也會有意無意的在他身上,尤其是脖子的位置瞥過來,眼神裡充滿了探究意味。
一下課後,那些和風間並不怎麼熟悉的人自然是不敢大膽圍過來直接問他是怎麼回事的,不過也有人是敢於有話直說的,例如某個天性單純的小動物。
慈郎在下課鈴響起後馬上圍坐在風間旁邊,拉着他的胳膊目光直直盯着他的側頸,十分感興趣的問道:“吶吶小優,你脖子上的印子是怎麼回事啊?是被誰咬了嗎?”
問得好!——他周圍豎起耳朵聽的人差點沒鼓掌爲他叫好,畢竟任他們臉皮再厚也是不敢向當事人問得那麼坦然的。
風間難得糾結了——一方面他知道慈郎是個很難得會去懷疑別人的人,如果自己說了什麼理由他也是有很大可能會什麼都不追問直接相信的,但他又不想隨便找個什麼理由欺騙對方;至於另一方面嘛……
他扯了扯衣領稍微遮擋一下那個異常顯眼的痕跡,跟慈郎說道:“走吧慈郎,我相信想知道這個問題的人不止你一個,乾脆也跟他們說清楚,免得他們胡思亂想。”
至於另一方面,當然就是和慈郎關係也很好的網球部衆人了,他很清楚其他人不久後也會知道他的事情,而如果他們向慈郎詢問,慈郎也不太可能隱瞞,所以與其那麼麻煩,還不如直接讓他自己解釋清楚來得方便。
他拉着慈郎走到了二年A組的門口,正想要進去,卻正好和想要出來的跡部打了個照面。
跡部看到是他頓了頓,他的視線狀似無意的掃視了下風間一眼,也沒特地在哪裡停留,嘴上也沒露出什麼特別意思來,“啊優太,來這裡是找本大爺的嗎?”語調是一貫的張揚囂張。
“嗯啊。”風間也不囉嗦,“是有些事想找你說一下。”
“嗯哼。”跡部猜測道,“看來是關於某些傳言的事情吧。”他沒用疑問語氣,而是肯定了他的目的。
不知道是誰說過,謠言總是以光速傳播的。僅僅是一上午的時間,關於風間脖子上那個因爲“小意外”而得來的牙印幾乎已經傳遍了整個年級。
風間無奈的斜了他一眼,“我相信謠言止於智者。”
跡部也不客氣,“那也得是謠言才行。”他的目光重點往他的脖子上停留了一秒鐘時間。
風間移開了視線,“其實這個很難讓人相信,因爲他要比別人猜想的無趣得多。”沒什麼可以八卦的原因總是容易讓人感到乏味,所以人們才總是不願意相信那是真實。
跡部哼了聲,“本大爺有自己的判斷。”
風間點頭,“那好吧,不如先找個適合的地方?”他建議道。
跡部打了個響指,“本大爺的辦公室最合適不過了。”看風間點頭同意了他就率先往前邁步走開了。
風間剛想和慈郎跟上去,就聽到了背後有人叫他、
“風間仔——”紫原來到他身邊,神情有點疑惑,“你是來找我的嗎?”
風間拍了拍他的肩膀,“不是,我是來找景吾的,如果沒事你就回去吧。”說完這句話他剛想走,就被後面傳來的拉力阻住了步伐。
他回頭就看到了紫原一臉不高興的拉着他的衣服,問他:“那風間仔現在要去哪裡?”
“我去找景吾啊。”風間不明白他的意圖。
紫原鼓起了臉頰,要求道:“我也要一起去。”
風間詫異了,“爲什麼要一起去?”
紫原沒回答,只是一味的堅持道:“我要一起去。”
風間最後實在是無奈了,只能點頭答應讓他跟着他們一起走,在他看來,紫原多多少少也算是當事人,解釋的時候他在場也沒什麼所謂。
等他們到達學生會長辦公室時,在這裡等待他們的卻不只是跡部一個人。
風間看着一副閒適姿態坐在一邊椅子上的忍足,挑了挑眉有些驚訝,“忍足,你怎麼也在這裡?”
“只是湊巧哦~~”他戲謔的聲音響起,然後順手招呼他們一起坐下,“剛好拿東西給小景,然後你們就來了。”
等到風間如他所說坐下以後他馬上湊前到對方面前,原本亂晃的視線直勾勾盯在風間頸上,笑容裡帶着明晃晃的調笑,“不過小優你脖子上這是怎麼回事啊?從早上開始我可是就聽到了很多奇怪的傳言哦~~”
風間不耐煩的推開他近在咫尺的臉,語氣不佳道:“這點我們都心知肚明瞭忍足,不需要你再特地強調。”他以爲自己不知道他就是在看自己的好戲嗎?
忍足攤開雙手以示自己的無辜,“我也只是好奇嘛,放心吧小優,我可是一點也沒有相信那些說法的。”
風間白了他一眼沒說話,忍足自顧自笑得開心。
“好了。”坐在辦公桌後面的跡部也不耐煩了,“優太不是要解釋這件事嗎?趕緊說清楚然後就各自回去了。”他毫不客氣的下了逐客令。
“真是毫不留情啊小景——”忍足摸了摸自己的下巴,仍舊是笑眯眯的模樣,一點也不爲此驚訝。
風間也知道自家好友的性格肯定是說到做到的,因此他也不再和忍足扯些有的沒的了,而是直接解釋道:“早上有人問我這是怎麼回事,我回答說這是個小意外可不是謊話,只是真相有些讓人難以相信而已。”
跡部首先嗤笑道:“還能是什麼意外?你脖子上那個痕跡再怎麼看也是一個牙印,一目瞭然得很,難不成你還能說那不是人咬的嗎?”
慈郎跟着點頭,無比贊同他的說法,“對啊小優,怎麼會有人咬你的脖子呢?好可怕啊。”
忍足則更是直接,他整個人挨近風間,伸出手指摸上了對方半隱沒在襯衫領子下的咬痕,語氣曖昧低沉,“恩——小優,到底是誰給你製造了這個痕跡啊?說出來給我們聽聽唄~~”
對方白皙的脖頸上露出衣領的部分剛好可以看到有半個顏色已經加深的齒痕,在這個位置的這種痕跡看起來還真是容易讓人遐想呢……
風間眉毛抽動了一下,剛想忍無可忍的推開對方,結果還沒等他有所動作,忍足就已經被人爲的挪開了位置,取代他坐在自己身邊的正是他家竹馬。
紫原用一種拎雞仔的姿勢毫不費力的拎着忍足的衣領子,然後把他從風間身邊拎到了隔壁沙發上,他自己一屁股坐到了忍足原來的位子上。
而且還沒等忍足出聲抗議什麼,紫原陰沉的聲音就響起了:“不准你那樣碰風間仔——”聲音裡竟然包含着不少的怒意。
風間和其他人都不約而同愣了愣。
這個時候紫原替風間把衣領往上提了提,神情不愉的看着驚訝的忍足,語氣不悅道:“風間仔的脖子是我咬的,雖然我不是故意的,但也不准你碰他——”
“啊?”慈郎發出一聲代表驚訝的叫聲,“是你咬的小優啊!”
“嗯哼。”跡部一臉的意料之中,就連剛剛差點被勒緊的衣領嗆到的忍足也沒有太意外他說的話。
風間看他們的神情就猜得七七八八了,他嘖了聲:“我就知道你們兩個肯定猜出來這是阿敦做的了,你們就只是不知道原因而已。”
跡部敲了敲面前的桌子,漫不經心道:“和你住在一起的就只有他,而且你還沒有正在交往的女朋友——”
“還有男朋友。”忍足接了句,得到了跡部的一個白眼,他不以爲意地聳肩,然後接着說:“所以就只有他有可能在你身上留下這種東西,就是不知道爲什麼了。”
風間知道他們說得有理,也沒理會一旁爲他和紫原竟然是住在一起的消息而驚訝不已的慈郎,接着解釋道:“原因嘛,簡而言之就是阿敦睡覺的時候睡糊塗了,不小心咬了我一口而已,就這樣。”
“小優怎麼會和紫原睡在一起呢?”忍足笑吟吟問他。
風間學着他之前的語氣笑道:“只是湊巧而已,忍足,這種無關緊要的細節就不需要在意了。”
“那好吧,我再換一個問題。”忍足也不介意他的語氣,“紫原是夢到了什麼纔會下嘴咬你一口呢小優?”
風間臉色頓時不怎麼好了,他抽了抽嘴角皺着眉頭不耐煩道:“他把我當做是奶油蛋糕了行吧?”這真的是個很丟臉的原因啊!
“誒?!”慈郎聽到這個原因,不敢置信的瞪圓了眼睛——小優也被當做是食物了!還被咬了!比他那時候還要倒黴得多了……
“噗——”忍足忍不住偷笑出聲,不過在面對風間甩過來的眼刀他還是稍微收斂了一下神情。
跡部單手握拳輕咳了一聲,不知道是嗓子癢了還是在掩飾些什麼,他看向他們說道:“優太你——算了,我會跟那些亂說的人提醒一下的,不過你這幾天在那個咬痕消下去之前還是別去人多的地方了。還有慈郎和侑士,你們也別多嘴和別人說什麼。”他重點瞪了一下一貫唯恐天下不亂的忍足。
慈郎忙不迭地點頭答應,忍足也沒什麼異議。
風間心裡壓着的濁氣這時候終於稍微消散了點——要知道一早上都盯着別人詭異的目光他的心裡也是會很不爽的好伐?!現在有跡部開口了,那麼那些胡說八道的人多少也會收斂一些了。
解決了一件事的風間心情不錯的走在過道上,不過這時候他身邊一直沉默的紫原卻突然開口了——
“風間仔——是不是很不開心?”
風間聽着他略顯沉悶的聲音,有些訝異,但也沒想着搪塞他,而是老實說道:“的確是有點不開心。”任誰被人們那種一看就知道是想太多的眼神盯着看也是很難高興得起來的吧?
紫原突然把下巴抵在了他的肩膀上,溫熱的呼吸直接噴在頸間的肌膚上,帶來異樣的感覺,對方的語調悶悶的:“我真的不是故意的風間仔——”他也不想風間不開心的。
風間停下了腳步,伸手揉了揉他離自己十分近的頭頂,露出了一個笑,心情出乎意料的還不錯,“我知道。”
“那要怎麼樣風間仔纔會變得開心一點?”紫原繼續把頭埋在風間的脖頸間,語氣十分真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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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唔這個嘛——”風間假裝思考了一下,在感覺到對方是真的在期待他的答案的時候不禁笑出聲來,“笨蛋阿敦你說呢?”
紫原難得皺着眉頭想事情,然後試探性的提了句:“唔——要不我把零食分給風間仔怎麼樣?”
風間但笑不語。
紫原沒聽到回答,以爲是他不滿意,然後聲音有些委屈道:“那,我把零食分給風間仔一半?”
風間還是不說話。
紫原的聲音更加着急和委屈了,他急急說道:“那、那——我把全部零食都給你了……”
風間終於側過頭來看他,他說了句:“你說的是真的嗎阿敦?”
紫原一邊爲風間好像願意接受他的示好而開心,一邊又爲自己竟然要把全部零食都給他而不滿着,所以口吻就不由加上了點糾結:“恩——風間仔可以給我留一份嗎?不——還是兩份吧,一份不夠吃吶。”他試圖跟風間討價還價。
風間頓時哭笑不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