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到練武場旁邊的一處涼亭，綠蘿已經急急忙忙找人上了茶點和鮮果。
如今，綠蘿一個三等丫頭，已經能調動府上大部分人了，一來趙淑對綠蘿也不錯，挺看重的樣子，二來趙淑身邊除了兩個太監，只有綠蘿一個婢女而已。
雖然沒有讓她升爲一等丫鬟，但近身伺候的貼身丫鬟她卻是唯一的一個。
綠蘿也比較爭氣，不驕不躁，就是有點膽小。
放好茶點鮮果後，綠蘿便退下，到涼亭外邊陰涼處與小郭子和緋池站在一處。
這個位置不遠不近，能看清涼亭內所發生的所有事，但聽不到涼亭內的人說話。
衛廷司在趙淑的示意下坐下後，道：“還請郡主直說。”他迫不及待了，這種事可是前所未有的。
趙淑也不打算浪費時間，關於府兵的想法她早已在腦子裡設想過很多遍，便道：“想來大人也覺得那些老兵並無多大用處，但很不好處理吧？”
衛廷司點頭，不光是府兵內有許多老兵，國軍中也有許多老兵，這些老兵在，錢糧浪費了，卻沒有多大戰鬥力，而且戰鬥力在一年年降低，於國非常不利。
但又不知該如何處置這些老兵，趕走，寒了將士們的心，留着，國庫又快要支撐不起龐大的軍費。
明德帝一直很煩惱，讓他想辦法，他雖有想法，卻並不完善，不敢擅動。
趙淑接着說：“我準備把這些老兵全部裁掉。”
衛廷司瞳孔一縮，“郡主知道府上的老兵有多少嗎？”
趙淑依然微笑，“三分之二，但我還是要裁掉！”
“那郡主知道裁掉這些府兵的後果嗎？”衛廷司莫名的相信趙淑還有後招，這種感覺是在任何人身上都沒有的，他堅信。
“子非魚焉知魚之樂？知魚之樂焉知魚之痛？”趙淑絲毫不在意他口中的警告。
也不等他接話，再次道：“大人不用着急，這些府兵退役後我會給他們安排好工作。”
其實這個辦法衛廷司不是沒有想過，事實上卻是根本沒有什麼地方可以讓他們去。
八百府兵，其中有六百是老兵，六百人安排去哪兒？他很好奇。
“不知郡主能如何安排？”
“那得看他們自身的情況，還算不錯的安排事給他們做，已經不行的給遣散費，退役回家。”趙淑的想法還不能一步做到位，得慢慢來，故此並不打算一次全部告訴衛廷司。
衛廷司也不計較，他再次聽到趙淑說到退役兩字，不由得問：“退役？”
“是，退役，以後王府會實施義務兵役制和志願兵役制，兩種兵制，達到一定年限後可退役，退役老兵會養老金。”她把在現代知道的一些兵役制借用到府兵上。
府兵人少，非常好處理，只要永王府一直不倒，她就能一直去慢慢摸索，更適合王府的兵制。
這兩種兵役制聽名字衛廷司都能明白是什麼意思，事實上人都非常聰明，只是大庸如今的國情很特殊，會適用嗎？
“還請郡主詳說。”不知不覺他已經把趙淑當做討論軍國大事的同僚般對待，在大庸能與衛廷司討論軍國大事的人也不過那幾人。
據說衛大人眼高於頂，還心狠手辣，小孩兒啼哭不止時，大人說一句‘再哭衛大人就來了’，孩子便害怕得收了哭聲。
趙淑組織好語言，道：“想必大人也知道，我父王有十個郡的封地，而我也有三個郡的封地，加起來就是十三郡，這五百人分到各郡，其實還不夠。”
衛廷司駭住了，急忙打斷她的話，“郡主慎言！”說罷看了周圍兩眼，確定除了他沒人聽得見才暗暗放下心來。
不過，心中騰的起了一股薄怒，這君郡主也忒不知輕重了！
趙淑卻是知道他在想什麼，微笑道：“大人莫急，我並沒有要將他們分派給衙門的意思。”
衛廷司鬆了一口氣，莫名的就相信了她的話，“郡主的意思是？”
“我與父王吃大庸的，用大庸的，從未給大庸做過什麼貢獻，當年太祖建國，定國號庸，意思就是要告訴後世子孫，世上本無事，庸人自擾之，國號庸，但卻是告誡我等，莫做庸人自擾之。”這番話，其實並不是說給衛廷司聽的。
所以，不指望他能接話，“鯤鵬扶搖而上九萬里，我自是羨慕，但我不過一介弱女子，父王不過一閒散王爺，胸無大志，然風吹一片葉，萬物已驚秋。”
“王府不過六百老兵，便已讓王府覺得力不從心，那麼可想而知朝廷會是什麼樣的負擔？我永王府不能爲皇伯父分憂解難，只能節源開流以盡一份綿薄之力。”
衛廷司聽她轉折得太快，還有些不適應，說來說去，難道就是一句節源開流？
“郡主打算如何？”若旁人在定然是覺得他瘋了，竟然這麼問一個九歲大的孩子，還是女的，躲在暗處聽他們說話的藍月就是這麼想的，剛纔郡主那番話說得倒是非常好聽，但有什麼用？
他不由得嗤鼻。
“本郡主打算勸父王把十三郡中的十郡還給朝廷，封地我們不要了。”
衛廷司一凜，不由自主的多了趙淑幾眼，想從她的表情裡看出什麼來，難道她知道皇上的打算？也不對啊，皇上並未打算動永王，那可是十郡啊！其他王不過五郡罷了，而一個永王府卻有十三郡，就這麼輕輕鬆鬆讓出十郡？
“王爺能答應嗎？”他突然覺得這麼問有些愚蠢，趙淑是永王唯一的孩子，又無世子，而且最近他在永王府辦差，能感覺到永王對唯一女兒的寵愛簡直到了言聽計從的地步。
很快，他便問了另外一個問題，“還回十郡，那六百府兵郡主打算如何安排？”
“王府一直靠着封地上的稅收養着，如今還回去，王府自然是需要有自己的產業以做錢財來源，這些府兵可以安排到各產業上做工，當然工錢是會給的，不僅如此，去往何處全憑個人意願，不願留在王府做工的，可給一筆錢讓他們安身立命。”
趙淑思路清晰，處處妥當，這樣做不僅不會讓明德帝不滿，反而會讓他覺得永王府當真與他同一條心，事實上也是如此。
衛廷司不得不佩服趙淑能捨掉十郡這份魄力，話還未談完，綠蘿就出聲叫喚了，“郡主，王爺回來了，叫您回去用膳呢。”
趙淑看看日頭，這才中午就回來了，難道發生了什麼事？
“下官告辭。”他今日得到的信息量有些大，迫不及待的想要找好友商量商量。
趙淑不挽留，她現在擔心自己父王，點點頭，率先離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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