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第五章 已經握住的手

今天的月亮不再和鏡面一樣折射戰場,而是像一個冷冰冰的圓盤,將無數生離死別映的冰冷。

短短的幾個月,【主人】就靠着無數的勝利,踏着象棋軍的屍體,站到了魅影的對面,明夜就是王者的對決,明夜的一切都將有結果了。

踏着輝光的碎片,輕揚又寂寞的口琴聲從夜色中傳來。我看見那個少年依舊和2年前一樣坐在月光下吹奏着口琴。

我緩緩的走到他身邊,“沒想到又在月光下見到你呢,魅影。”

“呵,你也一樣。”他停下了口琴,笑看着我。“你,爲什麼會突然出現在象棋軍裡,爲什麼提出這個建議?”

“因爲啊,我想要強者的靈魂。”我毫不掩飾的就說了出來。

“呵……難道不知道獨自進入象棋軍很危險?”魅影說的是我闖入他城堡的那次吧。

“反正,我不是也沒有出事麼,而且我可以說呀,你的那些騎士都不見得可以戰勝我喲。”

魅影沒有說話。

“你難道不知道麼,獨自看月光是很寂寞的。”我站在他身邊說道。

“習慣了……”魅影淡靜的回答。有一種叫做寂寞的痛,是深入骨髓的。

越是在人多的地方,越能感覺到這種痛。大家都討厭一個人活着,但是有時候,必須去習慣一個人的生活。

……

“魅影,你的ARM有着不好的氣息。”是大量的負面黑暗的氣息。

“恩,但是,百寶很強。”魅影此刻笑得像個小孩子,儘管很燦爛,但是彌補不了他眼睛裡的空寂。

他一直都是一個人的,孤寂一直與他形影不離。

這樣的魅影,我開始覺得他有些可憐,而只尋求強大的力量。一直都是孤單的,身邊沒有一個人,其實,除了力量他一無所有。

內心的迷茫與不安的空寂,他靠着戰鬥以及力量來彌補。

爲了強大,捨棄的‘活着’,而成爲不死的殭屍,停止了自己的時間,將自己停止在最強的那一刻。

但是他爲什麼沒有想過,這樣的活下去,停止自己的時間,永遠都不會再變強了啊。看着周圍人的時間流動,而他自己的世界與時間卻一片死寂。

此刻,漫天星光照在他單薄的肩頭,幾縷發貼着頰垂落,顯出他平時不得見的孤寂脆弱,就像個迷惘的幽魂,留戀不去,又找不到路標。

我原本空蕩的手裡突然出現了一件長袍,“吶,謝謝你的衣服。”

“呵。”魅影笑了,“想不到你還留着。”

“恩。”我打開斗篷披在了魅影單薄的肩上。“再吹奏一曲給我聽吧……等明天你們決戰,結束後,我就要離開了。”

魅影又開始吹起了口琴,他一定沒有察覺吧,口琴聲中的寂寞……在月光下無盡的消散。

吹完後,魅影站起身就離去了,回到了城堡,再離開以前,他將口琴送給了我,一個精緻的銀色口琴,十分唯美。上面尾端處還有一條銀項鍊,我將它掛在了脖子上,輕輕的撫摸口琴身。

這算是他給我的離別禮物麼?

“爲什麼如此在意那個叫做魅影的少年?是因爲過去那個叫做青溯淺見的少年嗎?”

“……”總司的話讓我微愣,是啊,魅影有些像青溯淺見,那個同樣是銀紫色髮絲的少年。“…恩…也許吧……”半響,我微笑着沉吟道……

那些被我破壞掉的,不是我的幸福,破壞了的也許不只是曾經以爲的幸福。

魅影已經發現了吧,自己和‘主人’最大的不同。

不然他也不會如此的茫然了……

其實在最後的遊戲開始前,我再次見了魅影一面,我問他,要不要與我一起離開。去下一個世界……

他只是微笑着沒有回答,最終我也沒有強求的離開了。

第二日,天空中的紅月閃爍着邪魅的光輝,預知不祥。一切猶如被血渲染……所有人心中頹然不安。

最終結果又能如何?

場下十字軍與象棋軍鮮血淋漓,場上……

我無奈的看着兩敗俱傷的兩個人。

這兩個人的戰場沒有人打擾……四面紅光四起……

魅影已經陷入的長久的黑暗沉睡着,迎接下一次的呼喚……我輕輕的俯下身,撫摸這個睡得如此安穩的少年。他最終還是猶豫了麼……我看着戰場那一邊的虎水衡介,很明顯他還有一口氣,並沒有死亡……

魅影終究還是太仁慈了……

魅影說到底只是一個對【愛】迷茫的孩子,不明白什麼是愛,認爲沒有人愛他……也是從小孤單一人,纔會如此吧……

親人,對他來說是多麼遙遠的詞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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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不需要親人,這種話也只能用來自欺欺人吧……我的手指觸碰着他的額頭,一團白光慢慢的沉入“安心的睡去吧,你會在衆人的等待與簇擁中再次醒來。接下來的事情由我來善後吧……晚安,魅影。”

我緩緩的走到了失去意識的虎水衡介身邊。

當我的手放在他脖子上的那一刻,他卻緩緩的睜開了眼,看着我沒有絲毫的驚訝,只是有些疲倦:“原來你沒有死啊。”

“呵,你覺得就那幾個十字軍殺的了我麼?”我清淡的笑着。畢竟我本來就是沒有什麼情緒的人,悲傷憤怒之類的,隨着時間被我淡忘。

“你這是要殺我麼,不過我那樣做,你會生氣也是理所當然。”

“殺你,算吧……不過,我沒有生氣,我殺你是因爲你的靈魂足夠強大。而且這是你做出的選擇,那時候放棄我,是你做出的選擇……”我淡淡的提醒他,如果他沒有爲了大局捨棄我,那麼我可能就是吃魅影的靈魂了……恩……對他還是有一點點介懷的吧。剛剛跨入這個世界,就被他與十字軍排斥。

“嘛~~~不過都過去了,這場遊戲你輸了,你的靈魂歸我了……[主人]……”語速緩慢而清晰,如水流過……

“呵,我做出了錯誤的決定啊,後悔也來不及了……”虎水衡介苦笑着,沒想到對一個小女孩做出錯誤的決定會毀了自己,他也無話可說,只是再也看不見他的兒子了……“小女孩,我很抱歉。如今,我的靈魂,你要,就拿去吧……”

他的坦然讓我一愣,不過也只是一會而已……他既然給我,那麼我就不客氣了,正準備拿出他靈魂進行吞噬的一瞬間,我的腦海裡竟然浮現出那個同樣金髮的少年哭泣的畫面,跪在這個世界的草坪上慟哭的畫面……這是,被改變的將來麼?那個叫做虎水銀太的少年因爲父親的死而慟哭?

一瞬間,我猶豫了,看着手中發着光的一團白霧,虎水衡介的靈魂。

隨即我看見旁邊那個黑色的劍球,那負面的黑暗感讓我不由的皺了皺眉。是魅影的ARM,因爲承受了負面的力量而擁有了邪惡靈魂的ARM,百寶。

最終我將虎水衡介的靈魂塞入了百寶的球內,而百寶的邪惡靈魂被我塞入了虎水衡介的身體裡,交換了兩者的靈魂。

如果他想要活着去見他的兒子,那麼讓他永遠的呆在這裡吧……

反正遲早有一天,虎水銀太也會來的,被召喚來這個世界,只是,已經與我無關了……

我站了起來,準備與總司一同離開的時候,卻意外的發現一藍色的身影一直站在我的身後。一頭橙色的長髮到肩膀,十分溫暖。起先微微詫異,隨後我莞爾“好久不見,羅蘭。”

“好久不見,無夜。”他也微笑着向我打招呼。他以不再是過去的少年了,四年的時間足以讓他長大。

他彎下腰在我面前俯身橫抱起了魅影,

我輕聲說:“魅影陷入了沉睡,幾年後,當異界之門再度打開之時,會再次醒來的。”

“謝謝你。”他略微點頭,表示感謝。

“羅蘭,這次再見可能是最後一次見面了,我要離開了。”我在他的面前撕開了時間的裂縫,在門前,我問他“吶,還記得四年前我和你說的話麼。你找到自己的選擇沒有?”

“無夜,如你四年前所說的,我已經變強了。”

“吶,羅蘭,此刻還要不要和我一起走,和我一起離開?”我微笑着伸出手,提出邀請,很明顯的他有那麼一瞬間失神。

但是他看了看懷中的魅影,說道:“我想我已經有了自己的選擇了,我想要守護的人。”他有些猶豫的說道。

我頓時明白了,看了看他懷中的魅影,我笑着說:“是麼,我明白了。”笑着收回了自己的手。他已經做出選擇了啊……我果然沒有強迫他人的習慣。

收回手的同時,我沒看羅蘭的情緒波動,只有總司一直安靜的在一旁。

“魅影他會醒過來的,無論未來如何,我希望你們能夠幸福的活下去。”哪怕命運無法改變,屬於你們的命運還沒有開始,我也希望你們能活下去……

看着他們離開,我微笑着,是的,羅蘭,如你自己所言,你已經變得很強了,所以不要再憎恨自己了,弱小的,無力的自己……

羅蘭抱着魅影離開了,在他回頭離開的那一剎那,總司明白那個少年心中的後悔與猶豫,那一瞬間,如果無夜不輕易的收回手,那個叫做羅蘭的少年會追隨無夜的吧……與魅影一樣,如果無夜再堅持一點,魅影與羅蘭都會一同答應的。

無夜也就不會只有自己一個靈魂在身邊寂寞的走下去了……

可是……

每次每次,就看着無夜爲了他人,而自己承受一切,他終於忍不住了……

“無夜,爲什麼你總是不強求什麼,總是主動的放開他人的手,爲什麼放他人離開!如果寂寞,如果不想一個人就說出來,無夜!!!”第一次總司如此的神情,曾經也有人這樣和我說過。他話剛說完就驀然的一愣,因爲我已經抓住了他的手,微笑道“這次,我已經抓住了,不會放手。”

總司,我有你在身邊就夠了啊。只有你於我不離不棄……

我拉着總司跨入了時間的裂縫,進入下一個世界……

這裡的世界存在於我的心,而這裡的他們終將會把我遺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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