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熒看着厚厚的信紙,深刻覺得,田雨應該是自己釀的苦果自己嘗,別的親戚朋友不敢細說自己婚姻的不幸福,對於孟熒這個知情人就不藏着掖着了,要不然她真能憋死。
原來,自從首批志願軍入朝作戰,集結在福建沿海準備參加臺灣戰役的三野部隊,也被調走了三個軍。李雲龍心心念唸的再攻jinmen的作戰任務被取消。
同時組織上也沒抽調他入朝作戰,這讓李雲龍感到大爲惱火。更讓他惱火的是老戰友孔捷竟然被調入朝作戰,而這樣都沒他的份。
他跑到大軍區鬧了幾次,說是去請戰,其實在田雨這個當過兵的人看來純屬無理取鬧。
據說李雲龍先是把別的部隊貶得一無是處,藉機擡高自己的部隊,意思是領導有眼無珠,既然金門和灣灣都不打了,那還要他們a軍蹲在這裡幹什麼?不如派他去朝鮮作戰,省得在這裡閒出事來,只要上級同意,他拍拍屁股就走,絕不多待一分鐘,降級都沒關係,他寧可指揮一個師或一個團,關鍵是要有仗打才行。
你說行軍打仗自有安排,何況是事關這樣新中國國運的大戰,哪個領導能容忍他胡來。所以他這麼鬧肯定沒好處,大軍區領導每次都是一頓批評把人趕走,弄得他灰頭土臉的。
這還不算,雪上加霜的是,工作上的不愉快加重了田雨和李雲龍在生活中的摩擦,這也是前文提到過的,夫妻雙方因爲出身差異太大而造成的,而偏偏他們又沒有好好磨合,反而一個覺得妻子小資產階級,一個覺得丈夫是感情的騙子,這就問題嚴重了。
田雨的信中表示,李雲龍身上的一些小毛病在她眼裡也變得不可原諒了。比如,不肯好好坐在椅子上而喜歡蹲在椅子上,吃完大蒜後和別人談話,全然不顧嘴裡臭烘烘的還特意往上湊。
田雨在信上說:“我覺得他真沒教養。教養是文化素養的外在體現,一個人如果需要常常被人提醒注意教養問題,那麼就說明他大概還不知道教養爲何物,這種人你就算說破嘴皮也只會招他反感。”最後田雨表示,她打算先搬到醫院去住,和李雲龍暫時分居一段時間,她要利用這段時間好好想一想。
孟熒看完信就煩躁地丟在一旁,上輩子看電視劇的時候,她非常佩服李雲龍的熱血豪情。但這輩子經歷了真正的戰火和血肉橫飛,他會覺得李雲龍是不是有病。
打仗從來就是手段而不是目的,抗日戰爭、解放戰爭,難道是閒着沒事兒打着玩兒的?那麼多犧牲的將士、破碎的家庭和無聲的眼淚,爲的也只是國家和平天下一統,後人不要再過清末那種豬狗不如的日子,可以在和平富足的生活里長大生活。即使是已經在進行的朝鮮戰爭,目的也和口號一樣,是爲了“保家衛國”。
這種大前提下,被徵兆入朝的將士自然要不惜生死搶佔高地劫滅有生力量,甚至以自己的生命爲代價。
但全國一盤棋,讓你在廈門防着taihai,你又添什麼亂非要去一線打仗,難道解放軍上百個軍就你們能打,或者就該你們軍的戰士拋灑鮮血,你李雲龍就這麼喜歡面對血流漂杵的場景?
孟熒越想越煩,甚至比田雨還厭惡起來李雲龍,乾脆趁着休班給這位追求過自己的軍長寫信,明面上是勸和夫妻,實際上極盡陰陽之話術,把他好好諷刺了一番,什麼捨己爲人讓戰士流血不在話下,勇冠三軍戰略過人堪比麥克阿瑟啊,但寫了一半又覺得自己也是不厚道,這封信寄出去,隔着幾千裡地李雲龍也不能怎麼着她,可是這不是給他和田雨的夫妻關係雪上加霜嗎? 雖說孟熒爲人不主張勸和不勸離,但是這種損害人家夫妻感情的事就爲了自己出一口惡氣的事也不地道。
孟熒失眠了半晚上,終於在第二天把信撕了,頂着一雙熊貓眼去上班。
不過也是孟熒命裡註定該有這麼一劫,他還沒有走到姜必達的特殊護病房的。就聽到有人高喊:“老子不幹,我又不是姜大牙傷筋動骨一百天,不就是手臂捱了一顆子彈。憑什麼讓老子交出指揮權,回去上什麼軍事學院?老子打了二十多年仗了還用學軍事!”
孟熒還沒反應過來是怎麼回事兒。姜必達大怒之下,就拄着柺杖出來。在隔壁門口大吼,“孔捷你這龜兒子想害老子!呸,劉帥讓你們去上學那是爲了你好,老子不用上,自然有不用上的道理,你要是在胡說八道,想拖我下水,咱們這就出去練練。”
姜必達迎面也走出來個胳膊打着繃帶的中年男子。他的面色雖然滄桑,但隱約帶着一股韌勁,張口就是“練就練,不把你打趴下,老子白在晉西北混了十幾年。”
周圍都是醫生護士,再不濟還有各自的警衛員和一些輕傷戰士,攪和之下當然沒打起來,孟熒好不容易把傷口又破了的姜必達扶回去,這才知道前因後果:
原來劉伯承元帥知道我黨內部一些紅小鬼出身的將領,得到中央支持組建了南京軍事學院,專門給這些植物都在軍師級、兵團級之間,幾乎個個戰功累累,有指揮大兵團作戰的實踐經驗的小鬼頭上課。在劉伯承看來,這些將領都是刺兒頭,個個都自我感覺良好,所以他給各部隊下了死命令:點上誰去學習誰就得去,想不去也行,把軍籍黨籍交出來。
這命令很要命,反正孟熒愉快的知道李雲龍也在這次學習計劃裡,暗暗出了一口惡氣,因爲李雲龍當年在野戰軍醫院就說想學學文化,但對於自己的軍事水平吹得天花亂墜,接到命令不會比孔捷好受多少。
至於李雲龍和田雨這個時候已經因爲田雨懷孕而和好,她就不知道了。
但她目前還有工作,一邊換繃帶,一邊說:“姜軍長,您不是說自己也沒正經讀過書嗎,那您的軍事理論都是誰教的啊?”
她低着頭,絲毫沒有注意到姜必達的目光驟亮,又慢慢暗淡下來,最終只是說:“我們大隊的政治部主任,東方聞英。”
好久沒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