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如魅,時至盛夏,雨水卻總愛在這個季節紛至沓來打擾世人。
雅苑居偏院花園的被豆大的雨點洗禮着,池塘的水面盪漾出圈圈漣漪,那飛濺起的水花更是往着池塘種植着那些盛放得正美好的雪白的花瓣飛彈而去,讓那在明亮燈光映襯下泛着耀眼光芒的水蓮更添了幾分清麗之感。
都說蓮是淤泥而不染的聖潔之花,在風雨上搖曳着,自是更動人。然則,因爲此刻跪在水塘裡那清秀女子眼底呈現出如同寶石般的光亮相較起來,終究還是失色了數分。
她的髮絲散亂地披落水面,臉頰被點點滴滴的雨水襲打着,那成線型般流淌而過的水流好像是攀附着她肌膚的珠簾,竟是一種極致的美。
水塘並不深,不過半米左右,她雙膝屈跪着,除了下巴以上的位置,全部都泡浸在水裡。正因爲如此,縱然是在夏季,她的身子都在微微顫抖着,可見其如此身子正接受着寒氣交迫那種感覺的折磨——
許是因爲跪得太久,以致於膝蓋已經發麻,俞秋織幾乎支撐不住要往水塘倒下去。可是,她卻知道自己沒有那個權力。所以,她輕咬住了下脣,努力地讓自己保持着清醒。
那人要罰她在水塘裡跪一個晚上,已經過去了三、四個小時了吧,再努力地忍忍,等東方破白以後,一切就算是過去了!
“真活該,誰讓她不自量力去勾.引二先生,這樣懲罰她算輕了。”
“就是,也不好好掂量一下自己什麼身份!”
“我看她是覺得她媽能勾.引二先生,她不甘落後也想試一試吧!”
“真是跟她媽一樣不要臉——”
“……”
偶爾,從那結構複雜的長廊路過的女傭看到此情此景,便會發出一些冷漠的譏諷聲音。
俞秋織放置在大-腿位置的掌心慢慢地握緊成拳,闔着眼皮微微昂起臉,試圖任由雨水把自己聽到的那些不屑言語悉數都沖洗去。
心,像裂出了一個血盆大口,聽到那些風言風語的感覺,比起她此刻身體承受着的痛楚,更令她難以承受——
“這只是給你的一點點小教訓。”某人尖細的聲音在池塘邊緣輕輕響起,帶着冷漠的嘲弄味道:“看你往後還敢不敢跟你媽一樣在大白天光明正大去勾.引二先生。”
俞秋織猛地張大眼睛,側過臉,雙眸散射着的光芒緊緊地盯着聲源處。
駐足於池塘旁邊那條青石小道上的女子撐着一把透明的傘,嘴角吟着一絲輕蔑的笑意,她的眼底,更是凝聚着幸災樂禍的強光。
“照片是你拍的?”俞秋織咬咬牙,呼吸着雨水的氣息,努力平復了自己的情緒,一字一頓地詢問:“金花,我跟你無仇無怨,爲什麼要處處針對我?”
“因爲像你們這種狐狸精,不配在雅苑居呆下去。”金花高傲地仰起臉:“不想被整得更慘就乖乖跟你媽滾出雅苑居吧,別讓我看着噁心。否則,下一次我絕對會讓你生不如死!”
俞秋織指尖一揪衣角,挺直腰身便欲站起身。
金花倒退半步,斥道:“俞秋織,你要敢現在起來,我馬上去報告二少爺,讓他今天晚上便把你趕出雅苑居!”
“你……”俞秋織纔想反駁,卻驟然聽見車子呼嘯而來的聲響,視線便往車子燈光的方向凝了過去。
“俞秋織,跟我鬥,你門都沒有!”金花輕哼,冷冷道:“你最好給我識相點,否則我要把你媽跟二先生勾.搭的錄像放到老夫人房間裡去!”
她發出警告的時候,同時避開了車子的燈光,往着小道跑離了池塘。
俞秋織心裡微沉,握緊拳頭往着水面狠狠地拍了一下,用以宣泄此刻心底衍生那股惡劣的情緒。
“吱——”
高級跑車瀟灑地停在水塘邊沿,車門被推開,一道修-長的身子跨步而出,在花園的燈光下,拉出了長長的剪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