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顧家人在場，抓起抱枕瘋狂地朝地上砸，腳狠狠踩上去，一副發狂的模樣，“那個死程然搶走我老公，害我吃牢飯，現在連我的爸爸也想分享，她這個賤女人憑什麼什麼都要跟我爭？她怎麼不去死？不去死？”
鄭露跺着腳，歇斯底里的咆哮！
鄭家豪由着姐姐撒潑，他也不能一下子就接受這個事實。如果程然是爸爸的私生女，那麼之前自己對程然的念念不忘算什麼？
鄭元生由着他們鬧，他心裡煩，重重哼了聲，拂袖而去。
整整一天時間，所有人的神經都繃得很緊。這是個緊張的時刻，誰都無法預料下一步還會有什麼驚人內幕迸出來！
傍晚，吃飯時間
程倩和哥哥，還有程思瑞坐在桌前吃飯。程然抱着馳予觀看有關總統大選的最新消息。
所有人都心事重重，程倩無精打采咀嚼着，食不知味。先前哥哥和她說了，要儘快告訴程然她的真實身份，以免被電視臺爆出來那就不好了。可這麼難以啓齒的事，她該如何說給女兒聽？程思瑞的打算是飯後找個時候先和妹妹側面說一下，免得突然聽到消息後她過於震驚，接受不了。
幾人在沉默詭異的氣氛下吃飯。
忽然，女主持的聲音將所有人注意力拉過去。
繼國民黨派人士鄭元生在外有私生女，頂不住輿論攻擊退選後，沈家與民主黨政商勾結也處於風口浪尖的話題之上，此刻再度爆出一枚重磅炸彈。
鄭元生在外私生女，系沈家媳婦程然！
電視裡還在說着什麼程然早已經聽不見，她的所有意識早在聽見報道里說自己是鄭元生的私生女時就停滯下來。
而飯廳內的三人丟下碗筷，紛紛跑過來。
“小然~你……你聽我說……”程倩早已經六神無主，她只是望着程然，想解釋，卻不知道怎樣開口。
程然愣愣地看着程倩，大腦一片空白。
程一天走上去，主動接過程然臂彎裡馳予。而程然竟然連反應都沒有，任爸爸拿走孩子。
“小然，跟我走，我有話要和你說！”說着，程思瑞往前一步，拉過程然的手想牽着她走去陽臺。
可是程然卻猛地將哥哥的手揮開，她看看程一天，再看哥哥，最後她竟是咧開嘴傻傻的笑，“你說那些人奇怪不奇怪？我和那個鄭元生前世有仇，今世有恨，我怎麼可能會是他私生女？如果我和他真是這種關係，下午他還會發布那種消息出來，要置我於死地麼？”
季珞說過，爲了拉對方下馬，敵對勢力會無所不用其極！而眼下，他們竟然編造這麼離譜的虛假消息，簡直令人哭笑不得！
程倩忍不住了，那些隱瞞了二十九年的真相欲脫口而出。她往前邁了一步，卻被哥哥攔了下來。
程倩着急，看向哥哥。
程一天將馳予將她手上，“來，抱着馳予~”
他用眼神示意程倩別慌，交給思瑞處理。
程思瑞鬢角微微一顫，說，“小然，跟我來！”
說着，也不管會被程然揮開，程思瑞用力
地握着程然的手腕。程然沒由來的心跳加快，她跟着哥哥的步伐往陽臺走，卻還是回頭用一種很惶恐的目光看向程一天。
電視裡說自己是鄭元生的女兒？是他女兒！！
整整一天下來，先是有關鄭元生的報道，再來是沈家與民主黨的過分深交，這都是證據鑿鑿的事。所以有關自己與鄭元生？……
程然不敢多想，但此刻她一顆狂亂跳動的心，已經出賣了她心底的所有害怕。
陽臺上，夜色四合。
兄妹倆並肩站，風吹動，程然耳畔的髮絲往後劃過一道曼妙的弧。
“小然，你恨爸媽當年把你賣掉嗎？”程思瑞問。
程然此刻心臟亂跳，但她努力的鎮定。反覆呼吸幾次，她轉過臉看月色下的哥哥，“我說不恨，可能嗎？”
程思瑞長眉微蹙，道，“其實你用不着那麼恨他們，畢竟……不是親生。”
不是親生！程然只覺得鬢角一陣一陣滾滾作跳。曾經她想過千萬次，爲何爸爸媽媽對她如此漠不關心？也曾想過自己不是他們的孩子，所以才遭受被歧視的命運！但真的聽到連哥哥都這麼說，程然還是接受不了！
這個世界上，想是一回事，真正發生又是另一回事！
程然死死抓着鋁製的欄柵，那幽涼的寒意透過掌心肌膚鑽入四肢百骸。
她眼睛看着遠處密密麻麻的萬家燈火，心卻像被眼前的夜色深深淹沒。
程思瑞暗暗觀察程然的反應，只見她咬着牙，抓在欄柵上的小手狠狠用力，手背骨骼處高高突起，隱約顫抖。
心臟，劇烈跳動！
眼前的夜色裡像蟄伏着兇猛的獸，想要一口將她吞下去。
“小然……”程然久久沒有說話，這令程思瑞更是擔心。
她若是大鬧大哭，把內心的情緒發泄出來，這還好辦些！至少知道她想着什麼，她正做着什麼，這樣才知道接下來如何和她溝通。而此刻她不言不語，不着表情，實在叫程思瑞捉摸不透，也不知道該怎麼和她交流下去。
緩緩，程然閉眼。幽光中的她深深吸了一口涼氣，聲音輕，顯得很飄。
“那麼你呢？你也是鄭元生的兒子？”程然不會自欺欺人當做什麼都沒發生，這個時候她也不想當只鴕鳥一味逃避。
季珞正處於雙面夾擊的困境，自己必須堅強，萬不可讓季珞在如此艱難的處境裡還分出心力照顧自己！
自己的事，自己處理就好，絕不讓季珞操心~
“我是鄭元生和……”說到這裡，程思瑞頓了頓，對上程然清亮之中暗含一股恨意的眼，話在舌尖輾轉。
程思瑞深呼吸一下，整理情緒。
“我們是鄭元生和姑姑的兒女！”儘管艱難，他還是說了出來。
“你說什麼？”程然又感覺遭受猛烈一擊，她緊握欄柵的手陡然鬆開，往前幾步死死的執在哥哥手臂上，用力掐着，“你說我們的媽媽是……姑姑？”
程然雙瞳瞪得很大，一副震驚的樣子，夜色裡看着有些駭人。
程思瑞咬着牙，點頭。
自己是姑姑的女兒？姑姑是自己的媽媽？
這樣的關係實在可笑……
“呵……呵呵……”程然笑得悲涼苦澀，終究她還是沒辦法一下子消化這樣的事實。
她告訴自己要冷靜，拼命地抑制內心那幾欲噴薄而出的憤怒，她受夠了一次又一次地被父母傷害，受夠了一次又一次被家人拋棄！
爸爸和媽媽因爲一萬塊錢賣掉她！
而姑姑生下她也不聞不問，一走了之！
這三個人，本應與自己最親密的人，何曾對自己付出過一丁點他們應該付出的愛？
“小然~”不知何時，抱着馳予的程倩站在他們身後。
兄妹倆的目光齊齊看過去，程倩早已經是淚眼朦朧，她往前邁了幾步，站在兩人跟前。
“很抱歉，我這個做母親的生下你們後沒有盡到一天母親應該盡到的責任。可是當年我真的還小，很多事情我根本應付不來，我也不知道該如何面對旁人的非議，我……”
“我餓了，先去吃飯~”這個時候的程然不想聽更多陳年舊事。而她也還沒想好該怎麼和程倩相處！
她甚至是看也沒看程倩一眼，直接越過她，與程一天擦肩而過，幾大步來到餐桌前，也不知面前是誰的碗筷，她坐進位裡，拿起來就狼吞虎嚥般地猛扒白飯。
陽臺上的三人走進來，看着餐桌上毫無吃相可言的程然，心裡蕭瑟難言。
“小……”
程倩想還說什麼，程一天拉住她手臂，衝她搖頭。
程倩眼睛裡還有淚花閃爍，她視線模糊再看女兒。
程然什麼菜也沒夾，只是一個勁往嘴巴里刨飯。她稍微咀嚼幾下，便扯長了脖子囫圇吞棗般嚥下去，一大碗飯她沒刨幾口就見底。嘴裡被白飯塞得滿滿的程然站起來，再給自己添了一碗，飯勺還往碗裡狠狠地壓緊，活像好幾天沒吃飯的餓鬼！
吃飯，吃飯，暫時什麼都不要想，吃飯就好~
程然此刻的腦子很亂，可她不想花心思去梳理眼前的一團亂麻。她需要時間，需要冷靜，需要藉助其它來令她暫時忘卻眼下幾人間尷尬的關係。
姑姑就是自己的媽媽，這樣的事實太具衝擊力。她還無法做到適應彼此新的關係！讓她緩緩吧，她心頭太壓抑，快要喘不過氣了！
正在這個時候，程思瑞的手機響。他拿出來，看到來電後，目光下意識就看狼吞虎嚥的程然。
“是沈總來的電話~”他對跟前的兩人說。
但他的聲音不大不小，足以叫餐桌前的程然聽見。
程然刨飯的動作倏地一頓。
手僵僵的拿着碗和筷子，遮住她微垂的臉，叫其它人看不見此刻她臉上浮現了什麼表情。
“接吧~”程一天要兒子趕緊接聽。
他這個時候打來電話，而且是打給兒子，想必也是看了報道，爲了保險起見沒有直接打電話給程然，想從程思瑞嘴裡側面打聽這個屋子裡的情況。
程思瑞接起，那邊的人果然是詢問程然和程倩有沒有捅破母女關係那層紙？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