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對他的拒絕是對的,可是爲什麼她的心好痛,像無數只螻蟻在啃咬……
眼淚,怎麼流下來的都不知道,掉落在和着的面裡,起初,她還用袖子去擦,可是後來,她索性讓自己哭個痛快,她對自己說哭過這一次,就不許再哭了,可是她沒有注意到身後有個身影在向自己走近。
“家裡沒鹽了嗎?要你用這種方法來加鹽味?”他的聲音驀地響在背後。
Dodo全身一凜,慌亂之間,掀翻了面板,和着的面掉在了地上。
“爲什麼哭?”她慌亂去撿面,他卻抓住了她的手。
“我……”她咬脣,撞上他的眼眸,他清亮的眼睛裡如若流光,自上而下傾瀉下來,將她一下子籠罩,她的心就像是被剝了層皮似的疼了起來,可是這疼卻不能對他說,相反,她還要笑,笑的燦爛無比。
“我哪有哭,流眼淚就代表哭嗎?”她抹了下眼淚,那晶瑩的水珠在她的指尖宛若清晨的露珠,“我是被面迷了眼睛……”
肩上驟然一疼,他幾乎將她捏碎,可是她眼睛都沒眨一下,這疼對她來說根本不算什麼,她的心比這疼多了。
容東方本就深沉晦暗的眸子,此刻更暗沉了,就像是夜空下無邊無盡的海,那裡面夾裹着滔天的怒意,幾乎要將她吞沒。
她明明是疼的,明明是難過的,可是她還要撐着,好,他就看她還能撐到幾時?
他的手猛一鬆,驟然轉身,而她扶着竈臺,望着他的背影,眼淚又滾滾而落。
夜色降臨,用勞動麻痹了一天的Dodo上樓,可是經過他的房間時,又一次不經意聽到了他們的對話——
“容東方你裝什麼裝,不就是給你搓澡嗎?你有什麼可害羞的,要知道我們連兒子都生了……”
只是這一句,便讓Dodo心如刀穿,關瑾給他搓澡,這代表什麼,她怎麼會不懂?
她不知道自己怎麼回的房間,不知道這一夜怎麼度過的,她覺得自己的世界徹底的黑暗了。
明知道是她拒絕了他,明明想讓他幸福,可是看着他幸福了,她的心卻是那麼的疼,而她的難過也超乎了她的想像。
她承受不了了,第二天一早,她便找上他,“容先生,我想提前離開。”
看着她紅腫的眼睛,容東方就猜出了這一夜,她是怎麼過的,忍着心疼,他語氣清冷,“我說過的話,你忘了嗎?”
“沒有,”她深吸了口氣,“不過,現在多多的媽媽可以照顧你,而且我在這裡也不方便。”
“有什麼不方便?”他幾乎是逼問。
Dodo知道他是故意,強迫自己看向他,“容先生,你和兩個女人生活在一起,你覺得自在嗎?”
“我沒覺得不自在,”他的回答,讓Dodo後悔就不該這麼問,是啊,他有什麼不自在,不自在的人是她。
“對不起,我不自在,”她索性大方承認。
“爲什麼不自在?”容東方咄咄逼人了。
Dodo受不了他這樣,“不自在就不自在,沒有爲什麼。”
這次,他沉默下來。
看他這樣,Dodo以爲是默許了,她轉身準備去收拾自己的行李,這時就聽到身後傳來他低沉的聲音,帶着某種壓抑,“你會回到他身邊嗎?”
Dodo苦澀的笑了下,“不知道。”
其實她怎麼會回到Alun身邊,就憑那天他伏在她耳邊說的那些侮辱她的話,她就再也不會了。
她還沒有那麼賤,不過現在這樣說,只不過是想讓眼前這個男人死心而已。
“不要再住那種廉價的小屋,”在Dodo以爲他會罵自己賤的時候,他竟這樣說了一句,她的心當即就像是漲潮的海水,滾滾奔涌起來。
她想起自己遭遇兩個混蛋的夜晚,想到他的搭救,如果沒有那次意外,或許她和他根本不會發生這些故事,或許現在的她正無憂無慮,可有些事發生了,就再也回不去。
“同樣的錯誤,我不會犯兩次,”她說完,擡腿,可是肩膀卻傳來劇痛,她被他拽着轉身,他的目光兇的像要吃人。
“讓你和我在一起就那麼痛苦嗎?”他的聲音幾乎是撕裂的。
Dodo的身子猛烈一顫,就聽到他繼續說,“我不是瞎子,我看得到你心裡有我,你流淚不是因爲面迷了眼,你要走不是因爲不自在,而是你看不得我和別的女人幸福……蘇月,你明明愛我,你爲什麼還要否認?”
他的話把她的心殘忍的剝開,一點遮掩都不留,她搖頭,掙開他的鉗制,“是,我愛你,但是那又怎樣?我不會給別人當後媽。”
容東方的臉如遭雷擊,不可置信的看着她,原來她的顧忌是這個,可是她明明和多多相處的那麼好。
“我喜歡多多,可那隻限於和他做朋友,我今年才二十三,我還有大好的人生,我……”
“不要說了,”他猛然打斷她,冷漠的目管裡裂出兩條巨痕,像是裂開了天塹渠溝,如同一條天河,將他們徹底分開。
“我有事要出去一趟,我回來,你就可以走了,”他丟下這句話,轉身。
Dodo收拾好自己的行李,一直等着他,而他這一出去竟是半天,他回來的時候,已經是下午四點多,聽到他開門的聲音,她提起行李下樓。
坐在沙發上的容東方,聽到腳步聲,他擡頭看向走來下的她。
四目相對,Dodo仍不受控的僵在那裡,一時間不知該說些什麼,而這時他已經大步走過來,走到她身邊,奪過她手裡的行李,這時,她才發現他那隻受傷的手臂支架已經被取下。
“你的手……”
“你怎麼把支架取了?誰讓你取的?”
她慌了,大夫說他胳膊上的支架至少要固定一個星期。
“你還走不走?”面對她的追問,他冰冷的低吼。
“容東方……”
聽到她這樣叫他,他停下,黑眸泛着清光看着她,沒有半點溫度,“是我把你帶來了,也應該是我把你送走。”
他這話的意思是叫有始有終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