歐子言的碰觸,讓冉檸微動了一下,他驚喜的望着她,只見她因發燒而變紅的嘴脣呶了呶,似乎有什麼話要說,他聽不清。
他湊近,將耳朵貼在她的嘴邊,可是漸漸的,他臉上的那絲喜悅變得僵硬,貼着她的臉慢慢擡起,他聽清了,她說:“蝴蝶!”
他站直身子,轉身走了出去。
萍姨看着牀上的人,又望了一眼走出去的歐子言,輕輕的嘆了一口氣,“真是造孽!”
歐子言剛出門,就有護士端着針走過來,他冷冷的掃了一眼,“又要打針嗎?”
護士看着他,臉微紅的點頭,是的,這裡的護士都拼命的想來給冉檸打針,只爲了多看這個男人一眼。
歐子言邁出去的步子,又收了回來,他跟着護士又折回病房,萍姨看着有些意外,當護士撩起她的衣袖,他看到那白皙的手臂上,現在多了好幾處針眼,想到上次註冊疫苗時,她恐懼的樣子,他突然開口,“等等!”
他越過護士,走到牀邊,將還在昏睡的冉檸攬進懷裡,然後一隻手扶着她的手臂,給護士一個可以開始的眼神。
明知道,她現在是昏睡的狀態,就算是打針,也不會覺得疼,可他還是不由這麼做。
護士顫顫驚驚的打完針,瞟了他一眼,又看了看他懷裡的女人,走開,而他按着打過的地方,久久的沒有鬆開,良久,他纔將她放回病牀。
“先生,”萍姨叫他。
“醒了,把這個給她,”說着,他從口袋裡掏出那個修補好的項鍊,上面墜着一隻展翅的蝴蝶,在他的指尖輕輕的晃動着。
“知道了,”萍姐快速的接過來,小心的放到手中。
昨夜,在她暈倒的時候,他就命人去找了,而當他看到,她跪在雨裡的那一秒,他卻後悔了,後悔該把這個東西扔的再遠一些,他愣了幾秒,最後掃了牀上的人一眼,擡腿準備離開。
“先生,”萍姨再次叫住他。
“什麼?”他停住腳步。
“夫人,如果醒了……”萍姨的話說了一半就被打斷,“醒了,就回家,”說完,他邁着大步離開。
“哇,你沒看到他對那個女人有多溫柔,如果我是那個女人,寧願就那樣死在他的懷裡!”
他經過護士站,清晰的聽到了,小護士們的議論,一絲冷笑劃過嘴角,有些東西,得不到的人拼命想得到,可擁有的人,卻並不珍惜。
一週後。
他的別墅內,一個女人正被小狗舔的癢笑,那笑聲從屋內傳出來,傳到剛剛進來的人耳裡,歐子言的腳步頓住,有那麼一秒,他甚至想折身回去,他怕自己的出現會嚇到她。
嚇到她?
他爲自己的這個想法覺得可笑,什麼時候,他也在意她?可是他又不能否認,他又憑空消失的一週,的確是因爲不想她看到自己,再受到刺激。
雖然這一週,他沒有問過關於她的消息,可他還是清楚的知道,她在第二天就退燒、出院,而且精神也好了很多。
歐子言搖了搖頭,擡起步子,朝別墅裡走去,這是他的家,他有回來的理由,再說了,他也不能躲她一輩子。
“先生,回來了啦?”萍姨的聲音讓那清脆的笑聲嘎然而止。
他不由的看向她,而她望着他的眼睛瞬間垂下,只有兩排長長的睫毛不安的閃動。
她身邊的小五發出不歡迎的叫聲,冉檸慌的拍它,它卻撒嬌般的鑽到她的懷裡,而且紅紅的小舌還舔舔她的手背,似乎在向某人炫耀着什麼。
“剛剛做好飯,先生一起吃嗎?”萍姨看出了兩個人的沉默,慌的開口。
他收回在她身上的目光,“不了,我還有事,”說完,就大步朝樓上走去。
冉檸擡頭看着那個背影,走路的腿還不利索,上樓時有些費勁,撫着小五的手停住,遲疑了幾秒,嚅嚅的說道,“媽打電話過來,說是明天回來。”
他的腳步停住,而只是幾秒,便又繼續上樓,彷彿沒有聽到她的話一般。
一會的功夫,他從樓上走下來,在她以爲,他會直接越過她離開的時候,他卻停住,“上次給你說過的話,不要忘了。”
直到他走遠,她都不知道,上次說過的話是指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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喧鬧的酒吧,一個男人喝着酒,心裡亂亂的,一個星期的時間不去想,不去見,有些刻意,可今天下午的一見,不自覺的某種情緒又被她牽引。
猛灌了一杯,液體有些辛辣,酒吧的音樂吵的他更加煩躁,扯了扯領口,從口袋裡抽出幾張大鈔甩在桌上,離開。
開着車,圍着城市兜轉,卻覺得偌大的城市,卻沒有可去之處,那個他一直習慣的住所,因爲有了一個女人,竟讓他更不想回去。
不知道轉了多少圈,不知覺中,車子還是來到了所謂的家,可家裡的她,卻不屬於他。
上樓,經過她的房間,還亮着燈,門虛掩着,她散着頭倚在牀邊,身上穿着卡通的睡裙,露出白皙的手臂,雪白的小狗,躺在她的腿上,像是睡着了一般。
這樣的畫面太過於安謐,竟讓他一個晚上浮躁的心,瞬間靜了下來。
回想起了白天他說過的話,可她卻真的記不起是哪句?噘噘嘴,又搖搖頭,臉上的表情不停的變換着。
看着她,他有些想笑,這個小女人,表情真多。
冉檸完全沒有發現室外偷窺的人,白嫩的指尖撓撓小狗,“小五,你告訴我,以後我該怎麼和他相處?”
聽着她把問題拋給小狗,他眉頭皺緊。
小五搖搖尾巴,唔唔的叫了兩聲,似乎對這個問題也無能爲力。
歐子言嘆了口氣,悄悄的走過,是啊,以後他們該如何相處?
第二天,她看到餐桌上的男人有些意外,對於她來說,這裡就是他的一個客棧,偶爾會出現一下。
“早,”她竟主動的和他打招呼,彷彿早已忘記了之前,他對她犯下的錯。
他沒有說話,甚至連眼睛都沒有動一下,似乎是一個失聰的人,根本沒有聽到她的話。
她尷尬的低下頭,吃着盤裡的早餐。
想到他對自己無情的的掠奪,她該恨他的,可是當她醒來後,萍姨將那枚蝴蝶項鍊遞給她,並對她說,在她第一次暈倒的時候,他就派人在雨裡尋回了那枚蝴蝶戒指,她對他的恨,竟在那一刻,全部釋然。
其實,她又怎麼能怪他,明知道那是另一個男人給的信物,她卻還在嫁給他以後保留着,就算是要保留,至少也要偷偷的,可她卻那麼明目張膽的掛在胸前,掛在離心最近的位置。
這樣的事,換作哪個男人,恐怕都不會忍受。
“那個……謝謝你幫我把蝴蝶找回來,”她輕聲的說道,而對面的人,十分的平靜,像沒有聽到一般。
冉檸有些尷尬,看了他一眼,又快速低下頭,然後偌大的餐廳只剩下餐具碰撞的聲響。
他最先離開,而她卻再也沒有勇氣看他,不知道爲什麼,她竟有些心虛,爲蝴蝶的事而心虛。
“九點半的飛機,你打算一直吃到那個時候嗎?”他上樓的時候,突然拋下一句話。
她怔忡了幾秒,慌的丟下手裡的餐具,“我吃好了。”
沒有回頭,也沒有說話,他兀自的上樓,看着他的背影完全離開視線,她才鬆口氣,快速的跑上樓。
換衣、化妝,她一秒鐘都不敢耽擱,明知道現在離九點半還有一個多小時,可在他那一句話後,她就莫名的緊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