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名護士聽得李泰澤追問,停下手中正在簽字的筆,把他們出診時所知道的經過告訴他。
“是呀,我們趕過去的時候,旁邊圍觀的人都這麼說的,一個七八歲的孩子在街上和家人走散了,在斑馬線上橫衝直撞的。”
“剛好一輛車好象失控要撞上那孩子,這位夫人當時就在不遠處,飛奔過去推開那孩子,自己來不及躲開,被車撞倒在地,髕骨撞到路邊的花圃造成骨折。”
“真是沒想到啊,都說爲富不仁,這位夫人看上去一身珠光寶氣的,穿着全是上萬一件的名牌,竟然心地這麼善良,完全不顧自己的安危去救一個陌生孩子。”
“當時路邊的年輕人很多,都沒有一個人能衝上去救那孩子,也許他們一時反應不過來吧,但是人家這位夫人一把年紀了,反應真是快,一下子衝過去了。”
“嘖嘖嘖......政府應該給這位夫人頒發一個見義勇爲的獎章!”護士說完之後又給了這句總結。
這要是放在平時,李泰澤一定聽也不會聽完,這羅裡羅嗦的。
但是此刻他卻聽得極爲認真,聽完後很真誠地向這護士道謝:“謝謝你護士小姐!謝謝你告訴我這些!”
簽完字他轉身走向病房,心中對衛夫人的好感又上了一個層次。
他完全沒有想到,自從知道母親還活着後,他對衛夫人的評價是自私自利冷血的女人,但沒想到她竟然也是這麼善良,爲了救一個素不相識的孩子,連生死都忘了。
他的心裡特別的難受,又酸又澀又苦,很想哭,但是不知爲什麼,又還有些甜甜的感覺。
或許是他的潛意識裡發現這個母親並沒有自己原先想象的那麼糟糕吧?
他回到病房,由於要做手術,衛夫人的腳被臨時固定着,她躺在牀上皺着臉不知道在生什麼氣,或許是太痛了!
髕骨骨折,別說一個養尊處優的女人了,就是年輕力壯的健漢,都未必能忍受得住。
“泰澤,你來了就好,你快勸勸媽。”潘璐轉過身來說。
“怎麼了?”李泰澤不知道發生了什麼。
“大哥,媽媽不肯手術,正在鬧呢,一聽說要做手術,死活不讓。”衛理斯愁眉苦臉地說。
“是呀,大哥,您勸勸媽媽吧。”阿紗也幫着說。
衛夫人見泰澤進來了,也似見到救星似的,擡起頭說:“泰澤,你快來,你來幫幫媽,跟他們說,我不要做手術!我堅決不做!”
李泰澤聽了很爲難,髕骨都裂了,不做手術怎麼行?那樣怎麼會好?就算會好,萬一留個後遺症跛個腿什麼的,那可是要了她的命啊。
對於極愛美、萬分注重自身形象的衛夫人來說,身上留下任何缺陷都絕對接受不了。
“您......您還是聽醫生的吧,畢竟在這裡他們是權威,咱們說了不算。”李泰澤極力勸說。
“不行!我堅決不做手術!你們誰簽字誰做,跟我無關!我堅決不做!”衛夫人開始咆哮。
四個人見此情景,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不知道該怎麼勸說纔好。
李泰澤和衛理斯都紛紛朝潘璐使眼色,意思是你現在是母親眼中的紅人,你勸勸大概更有效。
潘璐攤了攤手,無奈地搖了搖頭,她的意思是連李泰澤都勸說不了,其他人就更不行了。
但她還是免爲其難的走到牀邊,在牀前的凳子上坐了下來。
“媽,您看,您這個診斷結果是髕骨骨折,通俗一點來講也就是膝蓋骨破裂了,如果不手術把裡面的小碎片取出,把該補的補上,該治療的治好,以後會給您走路都帶來不便的......”
誰知潘璐話還沒說完,又被衛夫人的聲音淹沒了。
“不聽不聽!誰勸都沒有用,我不聽!我堅決不做手術!”衛夫人雙手捂住耳朵。
潘璐尷尬地看着她,然後依舊無奈地站起來,朝他們三個搖頭。
“我年紀比你們大,知道的比你們多,這個手術做下去,在醫院就得躺上兩個月,說不定在我的髕骨那裡給我安個鐵片什麼的,我走路更不方便。”
“這簡直是浪費時間,我目前手頭上還有重要事情在做,豈不是被耽擱了?還有,過個一兩年我還得再住院一次,把放進去的東西取出來,我不是多受一茬罪嗎?”
“所以,我是堅決不會答應做手術的,這些日子在醫院養傷可以,頂多一個月我就要出院,用什麼藥我都沒意見,只要不動手術!”
衛夫人把自己不同意手術的理由說了。
這下兒子兒媳們就沒話說了,話都已經說到這個份上,明知根本勸不了了,如果還勸就只會使得衛夫人更加惱怒。
她現在受這麼重的傷,需要安靜休息纔是,還讓她忍着痛和大家辯駁,實在有些殘忍。
於是,大家不再相勸了,都默默地站在一旁陪着她。
“你們都出去,叫阿彩進來,還有門外那兩個保鏢也給我叫進來!”衛夫人朝他們揮了揮手說。
李泰澤帶頭,拉着大家出去了。
不一會兒,阿彩和兩名保鏢進來。
“夫人,您有什麼吩咐?”阿彩有些內疚地站在牀邊問。
“阿彩,我受傷的這些日子,他們外面那些人來的時候你就趕緊抓緊時間休息,他們沒來你就要提高警惕守在我身邊,記住了?”衛夫人交代她。
“記住了,夫人!”阿彩用力點頭。
她心裡很恨自己,如果當時自己能拉住衛夫人,不讓她衝到斑馬線上去救那孩子,就不會受傷了。
“你們兩個,我交代你們去辦的時候、去找的人、託的人,你們照常去找去辦就是,不要因爲我這個樣子了就耽誤了重要事情。”衛夫人又轉向兩名保鏢說。
“是,夫人,您放心,您吩咐的事兒我們都在辦,沒有停下來。”兩名保鏢肯定地說。
“那就好,那我就放心了,你們辦事我一向不擔心!”衛夫人欣慰地說。
“夫人,咱們在做的事情還是不打算讓少爺們知道嗎?”保鏢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