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十七章 慢慢地擦
見於時苒沒動作,他也不生氣,只慢悠悠地說,“你不給我擦的話,那我一會兒給你擦,慢慢地擦。”
對於這種暗示性極強的話,於時苒再傻也聽出來了。
咬着牙忍了怒意,給他慢慢擦頭髮。
這時,她才正眼觀察任以秦的皮膚,這一看,就驚呆了。
他後背有傷,這個她知道,可這次,他左膀處又多了個槍眼瘡疤,肩膀處的肌肉,有很長一道縫合的傷口。
見她盯着自己的傷疤看,他只用淡淡的語氣說,“看夠了沒有,拜你所賜,都是車子墜崖事件中留下來的。不過比起這些明顯的疤痕,最要命的在這兒。”說着突然抓住她的手,按在胸骨上,“這次斷了五根,差點兒傷了肺動脈。不過,禍害遺千年,我總是那麼命大。”
他看着她微笑。
那樣的微笑讓她分辨不出,他是真的在笑,還是在自嘲。
只是,掌心被他強硬的按在他胸口上時,他胸口那顆強力跳動的心,卻那麼真實,真實到讓她恍惚間想起,墜崖的瞬間,他緊緊抱着自己時,那貼在後背的胸口,也是這顆心以這樣的頻率撞擊着自己的後背……
“苒苒,夠了吧。你已經殺了我一次了。”他擡頭看着她,目光有些迷離,說這話的時候,神情也帶着幾分恍惚,以至於,她懷疑,他是不是知道他自己此刻說了什麼。
“但是,你沒有死。”
於時苒抽回手,“你不是餓了麼,先吃飯吧。”
任以秦落空的手握成拳頭,最後嘆了口氣,到沙發邊上坐下,朝她看過來,“你不餓?”
“不餓也吃點兒,對身體好。”
他突然說出這樣的話,讓於時苒有些不適應。
這種違和感就好像一隻狐狸勸小雞多吃點兒蟲子一樣。
大概是因爲他們之間的恩怨糾纏的太深,她總是覺得他說任何話,都別有用心。而他們之間這種太平的假象也不會維持太久。
“乖,聽話。”他語氣溫和,親手爲她打了筷子,遞給他。
她知道逆着他的意思來,沒什麼好果子吃,倒不如學乖點兒。
於時苒端起一杯純牛奶換換送到脣邊,突然又放下杯子沖沖進了爲什麼,她一陣乾嘔後,沒有吐出任何東西。到是額頭虛汗琳琳。
玩着鏡子上了自己,臉色不太好。於時苒將手輕輕放在腹部,是的,發現自己懷孕已經有一個月了,她一直早機會做掉孩子,可是.....
現在任以秦又將她捉個原型,如果被她發現,那麼....意味着,自己一輩子也擺脫不了他。
回到桌子前,任以秦在默默地吃着東西,而於時苒卻心裡不由緊張起來,但是她爲了不讓任以秦察覺,很平靜的拿起筷子。
這時,任以秦卻突然冒出一句,“怎麼了?”
於時苒手一頓,“胃不舒服,過幾天就好了。”
“恩,過幾天叫錦成,給你看看。”
“不,不用了,你也知道,我偶爾會有那個毛病。”於時苒扯嘴不自然的笑笑。
看見任以秦沒有神色沒有多餘的變化,才放下心裡。
任以秦夾着盤子裡的蔬菜,“那孩子很漂亮,叫什麼名字?”
於時苒手一哆嗦,端起來的碗啪啦一聲摔在地上,湯湯水水濺了一地。
任以秦眉頭擰了起來,擡眼盯着於時苒。
於時苒刷拉站起來,面帶憤怒驚惶,“你想幹什麼?我們之間的事情,和那孩子沒關係,和這裡的任何人都沒關係!任以秦,殺你的是我,想你死的人是我,有什麼你都衝着我來,不要遷怒別人!”
陰鷙夾雜着滾滾怒潮,涌入任以秦漂亮的雙瞳,他就那麼靠在沙發背上盯着於時苒,既不說話,也沒有表情。
只有雙眼,只有雙眼激盪着怒氣。
他一得知她的具體位置,就千里迢迢地趕回來,而她見到他,就想見了魔鬼,見了瘟神,避之不及!
他此刻最不想提起的就是他們之間過去的那些恩恩怨怨,一場生死,他想讓一切都以那場車禍作爲終結,然後,重新開始。
可這蠢女人卻抓住過去不放,一個勁兒的舊事重提!
他在她的心裡就是那麼不堪,提起她身邊的任何一個人,她都如驚弓之鳥,好像,他會要了他們的命一樣!
既然如此,倒不如把這個名聲坐實!
怒氣越來越盛,他額頭的青筋都開始跳動!
極度的憤怒反而讓他笑了起來,那笑容陰冷森寒。
他優雅地翹起二郎腿,絲毫不在乎只裹着一條浴巾的自己,會在於時苒的面前露底。
“你這麼緊張做什麼?我只是看那孩子又可愛又漂亮,喜歡得緊。”他示意於時苒坐下,“你不是想知道我爲什麼能找到你麼?因爲你身上由我安裝的定位系統啊。猜猜它在哪裡?”
於時苒不敢相信,她實在不記得自己身上有什麼地方能被他安置這種東西……電光火石之間,太猛的瞪大眼,從包包裡掏出那款很久以前,他送的手機,“是這個,是這個,對不對?!”
她只在週六日這兩天爲了和小丫留影,纔開了機!在之前,就是在賀北寅的媚色上班的時候用過……
“原來,你也不是太笨。沒錯,就是這個。這手機上的一切,都能被我的手機監視。比如你拍下的照片,打過的電話,發過的短信等等……”
“你,你好卑鄙!”
於時苒揚手就把價值連城的手機狠狠摔在地上。
手機上的零件被摔得七零八落。
任以秦靜靜看着,也不阻止,也不爲此而大發雷霆,等她摔完了才說,“你現在這樣做又有什麼用?我已經找到你了,而且,以後都不打算放過你。”
“在我發現自己沒死的時候,就知道如果你也活下來的話,你絕不會放過我。反正我多得了兩個月的快活日子,也算夠本了。我人在這兒,你想怎麼樣都隨你,只求你不要傷害小丫,不要傷害這裡的任何人。”
任以秦一聽,眉目舒展,溫文爾雅如謙謙君子,但說出的話卻完全不是那麼回事。
他用極其謙和的口氣說,“這樣的求人態度,我還真是第一次見。過來”他拍了拍身邊的位置。
於時苒僵着身板走到他身邊坐下,像個石雕一樣。
任以秦順手把她摟住,“想讓我不爲難他們,以後就別和我慪氣。別讓我看見你總是愁眉苦臉的樣子。來,陪我一起吃飯。”
對於任以秦的和顏悅色,於時苒並不覺得這是什麼好兆頭,喜怒無常的人,露出什麼樣的表情,都會讓人心驚膽戰。
她戰戰兢兢地伺候着,深刻的領略着什麼叫伴君如伴虎。
事實證明,她把任以秦亂扔的衣服收起來,那真是先見之明,因爲他們才吃完東西,楚亦就風風火火地來了。
看見於時苒先是愣了一下,然後,涎着臉說,“啊呀,纔多久不見,你看上去比原來臉色好了很多,肉都漲多了,看來,離開我們的日子,你過得很爽啊。”
這個時候門被敲響,於時苒有些疑惑,不過任以秦臉色就沉冷下來。
因爲他不想讓楚亦看見於時苒,一秒都不想。
卻沒想到,於時苒跟楚亦見面後,並不尷尬,反而兩人你一言我一語,把任以秦撂一邊涼快,完全沒留意到任以秦滿臉不爽的神色。
“這麼晚,打擾,不介意吧?”楚亦笑米米地問道。
“我沒關係,順便可以和我們一起吃飯。”於時苒毫不顧忌的笑着說。
楚亦打趣說,“你別拉我下坑,老大臉都黑了。”
一說到任以秦,於時苒完全沒了興趣,感覺胃又一陣難受,衝到衛生間裡去了。
楚亦看見任以秦面色不善,才發覺情況不妙,於是正色,正經八百地說,“是錦成來電話了,說你傷勢還沒痊癒,這邊又不安全,希望你能儘快回去修養。”
呂錦成還在因爲任以秦車禍的事情彆扭,自從任以秦車禍被送往德國治療,又從德國轉到荷蘭修養。呂錦成一個電話都沒給任以秦打過,問候的話也半句沒有。都是和楚亦通信。
一起混了那麼多年,呂錦成和任以秦的性子,楚亦多多少少也摸到一些,所以,每次通話的時候,他都會有意無意地說幾句任以秦的恢復情況。
每次任以秦受傷,他和呂錦成的相處模式很奇怪,呂錦成這人不是個愛計較的人,但一碰到任以秦受傷就變得格外固執。以前任以秦受了傷,他給任以秦醫治的時候,總是會故意下狠手,讓任以秦疼得汗流浹背,還美其名曰讓任以秦記得教訓,但不管怎麼彆扭,從來沒像現在這樣不聞不問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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