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個小時後。
封權站在書房的落地窗前,看着陰雲密佈的天空。
終是動了動薄脣:“費宇叫人去把她送進城,不要說是我的意思。”
“得令!”費宇聽着一下就從沙發上跳了起來,走了兩步卻又停下試探性的問那抹背影,“是送到林嵐小姐的家裡?”
“嗯。”
費宇走了封曉也跟着他去了。
書房中只剩下他一人。
封權走到酒櫃前,拿出一瓶上號年份的紅酒,取出杯子倒了半杯,捏着杯腳臨窗而立。另一隻手中,握着手機,已經過去了半個小時,蕭小烈沒有給他任何消息。
按照那個孩子的痞氣,應該是早就憋不住來罵他纔對。
可是,他算錯了。
面對國際形勢都從未失手的他,算錯了一個小孩子的心思,手指輕劃過屏幕,解鎖的瞬間,傾盆大雨順着天際傾瀉。
屬於蕭小烈的頭像,灰暗着他輕點擊了一下,跳出的顯示卻是“對方已將您刪除”的字樣。
封權放下酒杯,轉身走出書房。曾被他端着的那杯酒中,泡着漆黑色的手機,一開始充電提示燈還在閃爍着似綠似藍的光芒。
待他出了房間的一瞬間,黯了下去,天邊的第一道雷光重重的擊打在地面上。
“福伯。”
“是,閣下。”
“告訴所有的企業,不準錄用她,所有的有關部門不得接受關於蕭小烈的任何入學申請。”封權說罷之後頓了頓語節,聲音低沉了些,“讓她不得好過。”
管家渾身一震:“是,是閣下……”
直到封權離開他的視線,那股濃濃的震驚還是沒有散去,這些年來自己算是他身邊最親的人,哪怕有些事費宇不知道,自己都知道,可這真是第一次閣下要去對一個人“不得好過”。
哪怕是政敵,他都沒有做出過趕盡殺絕的決定……
……
天色陰沉沉的,蕭薇薇四處看着都沒有避雨的地方,封權的行宮在山上,山腳下便是一片海灘,倒是有一間小小的木屋。
“小烈,我們在下雨之前趕到那間小木屋裡,還來得及。”
“我還有體力,媽咪你行嗎?”
母子倆對視一笑,各自拿着行李比之前快了一倍的速度朝着山腳去。蕭小烈感覺着自己的小手,有一股暖暖的力量,當下鼻子有些酸,如果不是自己吵着要爸爸的話,媽咪也就不會受這麼多苦了。
其實,沒有爸爸也沒有什麼不好,他有一個全世界最好的媽咪!
然而往往都是事與願違,兩人不過走到一半,便下起了雨,蕭薇薇找出了一件風衣蓋在蕭小烈的身上,他到是沒事了,她渾身卻是溼透。
“媽咪!你這樣會感冒的。”蕭小烈說着就要把自己身上的大衣脫下來,要遞給她。
“沒關係,媽媽是大人,沒有關係。”她卻伸手將他的衣服給拉好,不讓他脫。
蕭小烈抿了抿脣,也沒再說什麼,只是加快了步子,越快的到山腳媽咪就能不受那些寒雨了!
走着走着,蕭薇薇的視線就開始變得模糊,搖搖欲墜的,像是隨時都會倒下去的樣子,蕭小烈咬了咬牙看着還有不到一百米的路,拉住了蕭薇薇的一隻手讓她搭在自己的肩膀上。
小小的身軀,硬生生扛起了她。
“兒子,媽媽沒事的。”
“媽咪你照顧了小烈五年,小烈也可以照顧你的。”蕭小烈咬着牙齒,用盡力氣扛着她。
可說到底蕭薇薇還是一個成年人,他小身板能夠扛着的也是有限,還好沒過多久,兩人就到了山腳底下的小木屋前。
到了目的地緊繃着的神經終於緩解,蕭薇薇一個站不穩直接摔倒在門前。
“有沒有人啊?求你,求你救救我媽咪……”
蕭小烈不斷的用手錘着門,大約是過了五六秒,裡面的人打開了門,看到蕭小烈一驚:“小烈?你們怎麼會在這裡?”
“你,你是誰?”蕭小烈看着面前的男人,他確定在這之前,他完全沒有遇見過他。
那人卻沒有那麼多心思回答問題,看着他身後的蕭薇薇,渾身的肌肉一緊,連連衝出去將她抱在了懷裡,折返進了浴室中。
蕭小烈也沒閒着,大步的跟上了他。
“你到底是誰啊?”
“杜莫言,是你.媽媽的朋友。”男人回答後,將水溫調好,摸了摸蕭薇薇口袋中的手機和零錢,放在一旁,輕手輕腳的把她放進了浴缸裡。
蕭小烈歪着頭,忽的大叫了一聲:“啊,我想起來了,林嵐姐姐說過你,還說你是海歸來的。”
“不,其實我是個海帶。”杜莫言說着擦了擦手上的水,在蕭小烈的頭頂上摸了一下。
“海帶?”他眨着眼睛,亮晶晶的眼很是漂亮。
杜莫言看着眼底不禁一片溫柔:“嗯,海龜的意思是海外歸來,海帶的意思,就是指得海外歸來但是待業在家的人。”
“哦,還好遇見你啦。”蕭小烈說着露出白白的牙齒,衝着杜莫言鞠了一躬,“謝謝。”
“小鬼頭。”他笑着站起了身,“我照顧你.媽媽不是很合適,只能先這樣讓她暖暖身體,外面有吃的東西要不要去吃?”
“不要,我就在這裡看着媽咪。”
杜莫言也沒再說什麼,陪着蕭小烈一起坐在一邊,等着浴室裡的睡美人醒來。
……
當晚。
封權坐在書房裡,左眼皮卻一直跳的厲害,外面是狂風驟雨,聽說在不遠處的城郊,一家人的窗戶直接被掉下的大樹給砸了個粉碎。
他一再想下筆,馬上要與S國聯合軍演,可偏偏他連開場的稿子都卻沒有寫完。
“兄弟,不,不好了……”
正在他煩躁的時候,門被費宇推開。封權的手指一下僵住,跳着的眼皮一下躍得更是厲害,連同着開口的音調也是極冷:“說!”
“我派出去的人,順着山路找了一圈,都沒有看到蕭薇薇和蕭小烈……”
啪
封權的文件直接從手裡掉在了地上,那張毫無表情的俊臉上,一層寒霜正在聚集,費宇吞嚥了一下口水硬着頭皮繼續:“我們在路上,看到了血跡,不確定那到底是不是……”
“滾出去!”
費宇渾身一震,略帶哭腔的看着封權:“兄弟啊,你別說滾出去不滾出去,要是蕭薇薇真出了什麼事,你是主謀我就是次謀啊。”
封權擡手將身側的手機拿到手中,撥出一個電話。
“對不起,您撥打的電話已關機……”
聽着聲音傳進耳中,封權的臉色更差,費宇一下變得正經:“我現在去讓他們找人。”
“不用了,管她死活!”
“如果真的死了,你不後悔?”
封權原本拿起文件的手,又一次緊繃着,不給面子的文件又一次掉在了地上,費宇當機立斷的吹起了口哨,裝作什麼都沒看見的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