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心下一驚,隨手抓起手邊的掃帚,壯着膽子湊近了簾子,只見簾子裡面,隱隱有一團子黑魆魆的小東西在蠕動。
難不成,是妖物麼?這樣說來……我盯着地下的水漬想道:是腳印?
那個黑東西在牀上依舊蠢蠢欲動,絲毫沒有想要下來的意思,難不成相中了我的牀,想着鳩佔鵲巢不成?
我吞一口口水,心下想着,與其坐以待斃,倒是不如先發制人,嚇嚇它也好,便抄起了掃帚對着簾子吹噓道:“大膽小賊,居然敢闖到我們家來了!你知道我是誰麼?說出來嚇死你!你可着紫玉釵街打聽打聽,哪一個妖鬼不知道龍神使者梅菜的大名!”
但是那團黑影卻也毫不驚懼,還發出了咕嚕嚕的聲音來,誒?難不成,竟然是壓吧虎子麼?我且把那簾子掀開,卻發現牀裡果然窩着一隻皮光水滑,貓也似的小獸,燈光一照,那小獸衝着我翻滾過來,直靠在我身上。
我忙把壓吧虎子抱在懷裡,只覺得平日那軟軟暖暖的一團子,今日卻是冰冷冷的,果然,壓吧虎子身上滿是水漬,將牀也弄溼了了一片,彷彿才從雨裡走出來一般。
我忙拖出了一張牀單子來,將壓吧虎子擦乾了,又用被子緊緊的圍住,又尋了湯婆子灌上了熱水,放在壓吧虎子身側,壓吧虎子微微顫抖着,平素閃閃發亮眼睛也半開半閉,好像很冷似的。
我忙問道:“壓吧虎子,下着大雨,你不在家中待着,方纔往何處去了?”帝皇妻
壓吧虎子大概終於緩過了一點兒勁兒來,將臉孔貼在我肚子上,急匆匆的發出了“咕嚕嚕”的一串叫聲,彷彿在跟我述說些甚麼。我自然是聽不懂的,也只好看着壓吧虎子乾着急。
壓吧虎子眼珠子咕嚕嚕的轉動了起來,似乎在想甚麼主意似的,突然從被子裡掙脫出來,對着我的荷包撕扯起來,我給唬了一跳,忙將荷包解開,在壓吧虎子眼前打開,卻見荷包之中,正是那個小狗的花樣子,壓吧虎子對着那個花樣子咕嚕嚕的交換了起來,也不知道想說些個甚麼。
我本來對那神秘的夢靈姑娘就有點疑心,一看連壓吧虎子也對夢靈姑娘的東西這個樣子,不由皺起了眉頭,道:“難不成,這個夢靈姑娘,果真是有甚麼蹊蹺麼……”
壓吧虎子對着那小狗的花樣子抓撓起來,我忙道:“壓吧虎子,你且不要着急,我且把這個花樣子壓起來,穩妥起見,明日裡,拿給龍神爺瞧瞧去!”
壓吧虎子似乎是聽懂了,連連點頭,又“咕嚕嚕”的說了些個我聽不懂的,大概是講述這花樣子的來歷似的。那個夢靈姑娘,處處都透着不尋常,也不知道是善是惡,可得小心點爲好。
我將那花樣子壓在了桌腳子底下,抱着壓吧虎子也便睡下了。
第二日,許是這幾日太累了些,只覺得不想睜眼,日上三竿,陽光照上了眼皮,方纔勉強醒過來,懷裡的壓吧虎子早沒有了蹤影,我坐起身來伸了個懶腰,爬下牀準備梳洗,便聽見娘在鋪子裡大叫起來:“啊呀!這……這生意還要怎麼做!”一步一十年
壞了,定然又與爹給吵起來了,今日夥計哥哥大概不會往鋪子裡來,我須得去勸架纔好,這才急匆匆的拿了一根釵子將頭髮胡亂挽起來,便往樓下衝過去,下樓還能聽見爹爹不住的在勸慰娘道:“你且消消氣……不算甚麼大事情的……”
“這還不算是大事情!”娘怒氣衝衝的吼道:“你是覺得殺人放火纔是大事麼?要是捉到了那個小畜生,看我不把它的皮剝下來做個皮筒子!”
“哎呀,你也說是畜生麼,畜生若是知情識趣,哪裡還能是畜生,便是大仙了……”爹只得小心翼翼的說道。
說話間我已經從樓上跳了下來,但見店堂裡面的光景,早傻了眼。
只見店堂裡面的桌子椅子,全數不知道給甚麼東西啃下了漆皮來,擱在地上的芋頭全數殘損不堪,滾滿了泥土,米袋子給像是也給甚麼東西咬破了,糯米粳米黃米流淌的到處都是,昨日裡做好的點心本來都是好端端的擱在笸籮裡面,也都滾在了地上,合着摔破了的雞蛋,簡直沒法看,整個鋪子好像有人廝打過一番,慘不忍睹。
我忙道:“爹,娘,這是怎地啦?”
爹忙道:“你不知道,方纔你還不曾起牀,我和你娘便在後廚房便聽見鋪子叮噹作響,因着店門兒還不曾開,你娘只說是你起來尋吃食的,也未曾留心,不大一會,做好了蛋黃蒸餃,這才傻了眼,只見一隻黑狗正滿鋪子的撕咬,一雙眼睛血紅血紅的,也不知道是發了瘋病還是怎麼着,倒是把我也給唬了一跳,正要拿着扁擔去打狗,那狗卻兇悍的很,直衝着我嚷嚷,你娘生怕我反給那個狗給咬了,忙先開了店門,那狗給我們一催,也便大搖大擺的走了,留下這麼一堆爛攤子沒法收拾……”紅玫瑰和白玫瑰gl
娘氣咻咻的望着這個店堂,一跺腳,道:“我這便去買了毒狗的藥來,灑在臘肉之中,不怕它不吃!再敢進這個鋪子,管教讓它有去無回!”說着便取了碎銀子,踩着一片狼藉的地便要出去買藥來,爹拉不住,反給娘瞪了幾眼,嚇的登時也把手縮了回來,由着娘去了。
狗?家中素來小心,門窗都關的嚴嚴實實,狗是從何處進來的呢?忽然我想起來了昨日那一張小狗的花樣子,忙噔噔噔的上樓去瞧,果然,桌子底下,空蕩蕩的,甚麼也沒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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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個小狗,該不會,便是花樣子裡面變出來的罷……我猶在發呆,,爹卻上樓來尋我,道:“你娘去了,今日你夥計哥哥也不來,你也莫要發呆,還不快快幫着爹將鋪子給收拾了!”
我忙點點頭,先隨着爹下了樓去,又是打掃又是擦拭,幫着爹一道把鋪子收拾了,將碩果僅存的蛋黃蒸餃擺好了,小心翼翼的問道:“爹,您以前可在街上見過那條狗麼,也不知道那條狗是從何處來的?倘若當真給娘毒死了……那也怪作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