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宮門,雨已經停了,空氣裡瀰漫着溼潤與清新,讓人清醒,繁星點點。蘇晨添徑直來到一個別致的庭院後門推門而入,庭院中間的一方石桌的左右各有一方石凳,一人似乎早已等候在此了,聞聲便替來人斟滿一杯溫酒。星輝伴着夜晚庭院內不知名的花香蟲鳴,好不清幽。“看來薛大人是知道我要來”蘇晨添一邊說着一邊撩擺入座,對面薛錦一臉微笑“來嚐嚐洛塵的青梅酒”,蘇晨添拿起酒杯一飲而盡“醇而不烈”,“較之桑月的酒如何呢?”“各有不同,薛大人等我來不僅僅只是品酒的吧?”蘇晨添目光灼灼的盯着眼前滿臉笑意的薛錦,那眼神像極了曾經的東華帝。“你想問什麼?”“是你的人吧”“是洛塵國人”“你是想提醒我還是警告我”“老臣不敢,請殿下看看這洛塵志吧,一切決斷在於殿下”薛錦說完將石桌上一本有些老舊的書冊推給洛晨添,“桑凝月畢竟是未來桑月國的女皇……”
血紅的天地硝煙瀰漫,哀嚎充斥其間,洛塵皇宮處處都是熊熊大火。滾燙的圓柱狠狠砸下,砸在王后烏柯娜的身上,東華帝洛封奮力去救自己的妻子,一把利劍狠狠的刺穿後背心,洛封頹然倒地,無力的看着離自己只有一臂距離的皇后,同一柄劍刺下,甚至可以聽見利劍沒入血肉,劍尖直抵冰冷地面的聲音。站在一旁目睹一切的洛晨添卻像一個局外者一樣無能爲力,眼睜睜的看着這些發生,父皇,母后,想喊卻喊不出來。直至兇手轉過身來,赫然是景帝桑正的臉,細看又像是桑凝月的臉。“不!不要!”“爹!娘!”洛晨添猛然起身,氣喘噓噓,衣衫被冷汗打溼,眼角有淚滑過,太過真實的夢境了,牀頭還有未曾翻閱完的洛塵志。從薛錦那裡回到蘇府,帶回了那本洛塵志,從建國到滅國的歷史,回過神來的洛晨添望着書冊發着愣。門吱呀一聲開了,有些遲鈍的看着來人,正是自己的侍女秦初夏,擱下盛着熱水的銅盆將裡頭的毛巾擰乾,一臉擔憂的替蘇晨添拭去額角的汗珠。還怕他着涼,將薄被輕柔的替蘇晨添裹上。“我是不是說了很多夢話”蘇晨添對上秦初夏的眼睛,秦初夏點了點頭,“你特意去打的熱水”對方依舊點點頭,“謝謝你”秦初夏微笑着搖了搖頭,然後正打算轉身放回毛巾,冷不防的被蘇晨添扯進了懷裡,“陪我”緊箍的懷抱讓秦初夏有些喘不上氣,一聲陪我,臉上騰起微紅,卻是甘願。
太和宮景帝寢殿,龍榻邊上,蘇宛夢一襲月色錦袍,碧色面紗,清麗出塵。素手輕搭替景帝診脈,原是景帝頭疾發作,御醫束手無策,碧湖醫仙特奉旨進宮醫治頑疾。一眸一眼,精緻脫俗,眉頭微蹙,卻是惹亂了君心,也看在了一旁桑凝月和蘇晨添眼裡。景帝看蘇宛夢的眼神像一根硬刺紮在蘇晨添心裡,濃烈而專一的眼神來自蘇晨添定格在蘇宛夢的身上,那是獨屬於蘇宛夢的,像是自己的心愛之物被他人覬覦。終究是當局者迷,在旁伺候的於公公示意的看了看桑凝月。桑凝月當然知道其中關係,拉了一下蘇晨添的衣角,“我們先出去”,在桑凝月的提醒下,蘇晨添也回過神,默默的跟在她身後退了出去。寢殿門外,桑凝月剛想說些什麼,小海子匆匆的趕了過來,景帝因爲頭疾,便將一併事務交由桑凝月打理,朝中有不少事情都需桑凝月定奪。“同我回御書房吧”對站在一旁一直盯着寢殿門的蘇晨添說着,“不,我要等姐姐”蘇晨添的眼睛就沒有離開殿門語氣裡是堅定。小海子悄悄擡起頭看向了桑凝月,抗旨不尊可是大罪,長公主是儲君,未來的君王可是說一不二的。此刻桑凝月的臉色可真不好看,敢在她面前說“不”字的好像從未有過,緊張的空氣壓的小海子的心臟疼。“等她出來,你還要親自送她回蘇宅嗎?”越是惱怒越是雲淡風輕,這就是桑凝月,“恩”蘇晨添又重重的點了點頭。哎喲喂,一旁的小海子知道這下肯定玩兒完了,蘇軍侯啊蘇軍侯,說你什麼好呢?後知後覺的蘇晨添突然發現周遭怎麼那麼安靜,頭一轉看着臉色有些青白的桑凝月,這入秋了天兒是有些陰冷了,是被冷到了嗎?於是急忙解下自己的披風替桑凝月穿戴好,“你幹嘛?”“這天越來越冷了,你要多穿點,瞧瞧臉色都冷變了”蘇晨添自顧自的對桑凝月說道,小海子無奈的低下了頭,桑凝月覺得自己氣血被深深的嘔了回去,深呼吸“本宮不冷,不過還是多謝蘇軍侯好意”說完轉身就走了。
呼,蘇晨添望着桑凝月的背影舒了一口氣,不由的爲自己的避重就輕臨場應變來自戀了一番,我咋那麼聰明,她豈能不知桑凝月的怒氣源於爲何。抗旨不尊,重則可以掉腦袋,她又豈會不知。回到御書房,解下蘇晨添披風的一瞬,桑凝月一經回想,總覺得有些不對,再一想,好你個蘇晨添,竟然膽敢戲耍本宮!